第17章：講笑話給皇后聽

　　“不許上藥，疼也是你活該，如此口無遮攔，竟然為了一百兩銀票出賣本宮?！?p>　　“宜妃娘娘，臣妾沒有?！?p>　　宜妃手抖，帕子險些拿不住。

　　“聞琴，搜她的身?！?p>　　聞琴取下寧荷玉身上的荷包，從里邊取出一百兩銀票，銀票上帶著股淡淡的梔子花香。

　　梔子花是柔妃最喜歡的香味，柔妃家掌管各州香料，因柔妃喜愛梔子花，所以京都沒有一家香料鋪售賣梔子花水，后宮中人都知道，梔子花是柔妃專屬的味道。

　　“還要抵賴嗎？”宜妃質(zhì)問道。

　　寧荷玉嚇得不敢說話，閨閣中的表姐何其溫順，深宮中的表姐會吃人。

　　“宣揚本宮隱私的是不是你，收柔妃錢的是不是你，本宮何處怠慢了你，你居然投敵?！?p>　　“你明明知道，本宮最大敵人就是柔妃?！?p>　　寧荷玉哭哭啼啼為自己辯解，“我不過同柔妃說了幾句話，你何苦生這么大的氣，你不喜歡我同柔妃說話，我以后遠遠躲開她?！?p>　　聞琴扶起寧荷玉，幫她求情：“娘娘，寧淑儀不是成心的，她只是……只是……”她只是蠢，根本不懂這里邊的彎彎繞繞。

　　宜妃的臉色稍微緩和，寧荷玉想去挨著宜妃坐，宜妃不準(zhǔn)她靠近。

　　寧荷玉慌亂后退，無意撞倒了，放在窗臺上的花瓶。

　　宜妃剛收到這瓶花的時候，寧荷玉往宮里送了一封信，當(dāng)時宜妃還說，要讓寧荷玉當(dāng)自己的綠葉，那時候，瓶中花開的挨挨擠擠。

　　這會兒花朵已經(jīng)枯萎，若是放上窗臺做成干花，當(dāng)個擺件兒也不錯，可寧荷玉卻打碎了這瓶花。

　　宜妃只想讓寧荷玉滾開。

　　“碎碎平安，碎碎平安。”聞琴急忙岔開話題。

　　“表姐，我不是故意的。”

　　“寧淑儀，奴婢先送您出去，您趕緊回去包扎傷口?！?p>　　寧荷玉從靜室出來，門外的宮女拿著掃帚和簸箕進去打掃。

　　“她蠢成這樣，寧家還想送她進宮，接替本宮的位置，若不年幼時，受過寧家的恩惠，本宮定不輕饒她?！?p>　　“本宮花了三年的時間坐上妃位，絕不允許她拖本宮下位，派人看好她，必要時……本宮希望不會有這樣一天。”

　　“這些年她寄來的信，你都收著吧？”

　　“奴婢都收著?！?p>　　宜妃愁得一晚上沒睡覺，柔妃卻興奮得睡不著。

　　“天怎么還不亮，本宮還等著去棲梧宮，講笑話給皇后聽?！?p>　　宮女霜露起身看了看更漏：“娘娘，還有四個時辰，你再睡會兒吧?！?p>　　“本宮不睡，霜露本宮給你講個笑話吧，從前有個人爹娘死得早，哈哈哈……”

　　笑話沒講完，柔妃自己先笑了，霜露只好陪著她假笑，實則她的內(nèi)心又困又累，這個笑話到底好笑在哪里，犯得著興奮一宿不睡覺。

　　遠處的青山朦朦朧朧，樹梢上掛著雨珠，嫩綠的草葉上停著一只蝴蝶。

　　顧吟微迎風(fēng)而立，低頭看向腳邊的草叢，這里有三只蟋蟀互相追逐撕咬。其中兩只深受重傷，一只癡癡呆呆，像是丟了魂兒。

　　“七月在野，八月在宇，九月在戶，十月蟋蟀入我床下，時間過得真快，轉(zhuǎn)眼已經(jīng)九月了?！?p>　　楚楚蹲下身，手中握著一根從扁桃衣服上撿下來一根細發(fā)，用發(fā)絲逗弄蟋蟀。

　　“小姐，這只蟋蟀真可愛，咱們捉回滄珠殿去養(yǎng)?！?p>　　扁桃理了理自己的頭發(fā)，“你先養(yǎng)好你自己吧?！?p>　　楚楚只好起身，看著蟋蟀跑遠。

　　“快走兩步，請安的時辰快到了?！?p>　　扁桃扶著顧吟微的手，還不忘提醒落后的楚楚。

　　今日柔妃來得格外早，哪里人多，她就站哪兒。

　　“本宮給你們講個笑話聽，從前有個破落戶，爹娘早喪，孤苦伶仃，才七歲上頭就沒了雙親，只好借住姨母家，姨母一家對她親入己出，這破落戶如今飛上枝頭，只顧自己風(fēng)光?！?p>　　這翻話像是一塊巨石，砸進聚眾的幾位淑容心中，她們一個個臉色雪白，紛紛避讓開來。

　　柔妃和宜妃不對付，值得她這樣大張旗鼓到處宣揚的，多半是宜妃的陳年舊事。

　　淑容們位份低，智商卻不低。

　　四散開來，躲得遠遠地，捂著耳朵不敢聽。

　　柔妃察覺道沒人樂意聽她說笑話，還都躲著她。

　　她的眼眸瞪得像銅鈴，如同饑腸轆轆的貓，而這些低階妃嬪就是她眼中的耗子，她四處抓落單的人，妄圖抓到一個人來聽自己講笑話。

　　恰逢顧吟微從臺階下一步步走上來，柔妃見顧吟微的裝扮知道她是個小小的更衣，料定她不敢反抗自己，于是上前拉她的胳膊。

　　“這位妹妹，略停一停，本宮給你講個笑話?！?p>　　顧吟微徑直往前走，扁桃拉了一下顧吟微的袖子，顧吟微佯裝成一副誠惶誠恐的模樣，規(guī)規(guī)矩矩給柔妃行禮。

　　“柔妃娘娘吉祥，臣妾自幼耳背，柔妃娘娘贖罪?！?p>　　柔妃心中咬牙切齒，臉上卻不表露，“有耳疾，還得早治?！?p>　　“本宮與王太醫(yī)相熟，本宮可代為引薦。”

　　“不勞娘娘費心，奴婢的耳疾偶又發(fā)作，并不嚴重?！?p>　　柔妃瞪了顧吟微一眼，扭著腰，甩著帕子走開了。

　　此時宜妃剛到，她見顧吟微居然當(dāng)眾下柔妃的面子，深深得看了她一眼。

　　顧吟微不卑不亢，大大方方與宜妃對視，宜妃率先移開視線，一抬下巴匆匆離開。

　　顧映霞興奮得搓手，“二姐，你等著，我保證三個月打翻她們？”

　　“你等著我來撈你哈。”

　　顧吟微不能理解她這種喜悅，“一提到爭斗，你竟這樣高興？”

　　“與人斗其樂無窮，與天斗其樂無窮，我的樂趣你不會懂，等給皇后請完安，你記得去找珍妃領(lǐng)貓，聘貓的錢我已經(jīng)給過了?！?p>　　“我記著呢。”

　　顧映霞拋給顧吟微一個眉眼，走起路來搖曳生姿。

　　顧映霞扭腰的步態(tài)和柔妃很像，明明她們并非同一種風(fēng)格的妙人，卻有著出奇的相似性。

　　今日皇后的面容很憔悴，臉上涂抹著一層厚厚的脂粉，眉毛畫得很濃，衣服、首飾、樣樣都是極好的，可她的氣質(zhì)不足以讓她撐起這一身華服。

　　她左右下方的皇貴妃目光警惕，時時刻刻觀察著皇后的表情，宜妃、柔妃皆是如此。

　　這一屋子的女人，全靠皇后指甲縫里露出來的一點碎銀過生活，皇后的心情，比天氣更能影響眾人的境遇。

　　“入秋天氣漸涼，人心也涼颼颼。”

　　“娘娘勤添衣?！比徨嵝训?。

　　“娘娘須避風(fēng)，不易過度操勞?！比徨穆曇羧崛岬?，如同一泓清泉。

　　柔妃給身后的宮女打了個手勢，宮女繞道皇后身后，將本就關(guān)得嚴嚴實實的窗戶往下一按。

　　皇后露出微笑，當(dāng)起和事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