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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華不復(fù)

第009章:撲朔迷離

昭華不復(fù) 和稀泥的 2490 2023-04-03 14:09:30

  寒風(fēng)蕭瑟,空余寂寥。

  聞均言前腳剛出暗道口,后腳等在外邊的傲凌雙,便停下彳亍的步子,朝她撲了過來。

  在瞧見她身后,被暗衛(wèi)攙扶著的姜挽河時(shí),傲凌雙臉上頓時(shí)變樣,“你怎把他挾持了?!?p>  待聞均言草草訴說完緣由,傲凌雙的臉更臭了,但也左右不了聞均言什么。

  “還勞煩凌雙小師父,按照信中所說的計(jì)劃,將他安全送出京城?!?p>  這計(jì)劃,本是保聞均言的,誰料卻換了人。

  傲凌雙也沒想到,她一個(gè)小丫頭,卻籌謀良多。

  聞均言卻不管這么多,她把人交到傲凌雙手中,便獨(dú)自離去了。

  擔(dān)心她的小丫鬟,原本是要跟著一起去的,反被人一把拉住了胳膊,“你就別給她添亂了?!?p>  心下急切的小丫鬟,并未瞧見傲凌雙眸中的異樣,只是擔(dān)憂的瞧著聞均言離開的方向。

  傲凌雙的骨節(jié)分明的手,不自覺的撫上她的眉骨,卻又飛速離開。

  皇權(quán)兵變瞬息萬變,不是矯情是時(shí)候。

  等…太平了,就好了。

  他微微收斂神色,將難言的情愫,全都壓在了心底,“相信我,沒事的?!?p>  ·

  風(fēng)呼嘯中白綾翻飛,棺木前的燭光忽明忽暗,隱約從中見著幾個(gè)冥字。

  是棺木。

  一步一步靠近,最終卻在將要觸碰時(shí),被飛來的暗器逼開。

  聞均言始料未及。

  暗中藏匿的黑衣人盡數(shù)閃現(xiàn),劍影在中燭光搖曳,

  一襲素白衣衫的少女,捏著指尖的銀針,冷銳的掃視著四周。

  十幾位黑衣人陸續(xù)向她進(jìn)攻,都被她巧妙的躲過。

  小時(shí)候她經(jīng)常受欺負(fù),便練就了這么一身本領(lǐng)。

  “呀——”

  對方氣勢兇狠,卻不及聞均言的手速快,眼瞧著銀針落下,對方卻無處可躲。

  少女的身上未曾沾血,卻讓人覺著如地獄的修羅般駭人,“不想活便去死?!?p>  她的聲音總是很輕,卻又如寒刀一般讓人生畏。

  眼瞧著聞均言以防勢換攻勢,主動和剩下的幾個(gè)黑衣人纏斗在一起,暗中的人卻不為所動。

  直到將十余人殺盡,聞均言才斂下眸子,搓了下手指上的一絲血跡,濕漉漉的她很不喜歡這個(gè)感覺。

  一批人殺完,若干暗衛(wèi)再次向她襲來,她自覺今日這尸難驗(yàn),便只好退去。

  待她將追來的人甩開,她便尋著路返回,藏在了相府附近。

  ·

  暗衛(wèi)眼瞧著人影消失卻又無可奈何,只得將消息報(bào)上去。

  聞均言便是追此,找到了他們身后的人。

  果然是段松,她心忽地落下,而后又忽地提起。

  人都死了,他為何還要這般緊張的守著尸身,難不成真有什么隱情。

  轉(zhuǎn)念間她已爬上了圍墻,段府她先前來過,所以很順利的便靠近了段松的書房。

  近日京中多有傳言,汀狄重病在臥,不知是否是段松的手筆。

  她想要去瞧瞧,奈何書房周圍的戒備太過森嚴(yán),她沒辦法潛入,只得扒著墻往里瞧了幾眼。

  這般到是讓她愕然了,抓著圍墻心下久久無法平靜,冷淡的眸子少有的仇怨,在她的眼底化開。

  ·

  脖頸兒帶著一圈紅痕的尸體,被小廝用擔(dān)架抬出,段松癲狂的笑如雷貫耳,在她腦中回蕩著,少年的啼哭響起,笑聲頓住,轉(zhuǎn)而卻是更癲狂的砍殺。

  一口黑血噴灑在男孩,略顯稚嫩的臉上,驚雷劈下,段松應(yīng)聲倒地。

  聞均言從墻角退下,在無人的街角吹幾聲哨子,趕來的乞丐接了消息,立馬行動了起來。

  緊接著段松氣血傷身,此生再難生育的消息,隱秘的在京中傳開。

  也是這一刻,傲凌雙才驚覺,聞均言藏得有多深,“此舉何意。”

  “來日便知曉了?!?p>  傲凌雙瞧著她冷淡的眉眼,越發(fā)覺著看不透。

  她才不過十四歲,怎么會有如此深的心思,去做如此狠毒的事。

  見聞均言平安歸來,小丫鬟喜滋滋的給她沏茶,“京中時(shí)局一日一個(gè)樣,奴也不敢多奢求什么,只要主子平安便好?!?p>  眼瞧著她要哭,聞均言忙道:“左右不算得大事?!?p>  段松為了往上爬,對友不仁,對妻不義,來日若是再娶,生個(gè)一兒半女的,怕是再無段啟竹的位置了。

  怎么說也是她師父的侄子,她自是不忍他受苦,左右保住一些是一些吧。

  “嗯…”現(xiàn)下姜挽河已安全出京,聞均言懸著的心定下,勢必是要討討仇怨的,“泰安國師如何了?!?p>  “還是那般?!卑亮桦p頓頓道,“你可要去瞧一瞧。”

  ·

  不等聞均言去瞧,泰安國師便先推著輪椅來了。

  車輪碾過地板,發(fā)出細(xì)碎的聲響,讓她渾身一寒,從椅子上驚坐起來,“國師…”

  泰安國師腿上蓋了一張薄毯,撐著身子坐在輪椅上,不過幾日不見,覺著他好似頹廢了許多,不似從前那般悠然自得,仿若人間俗事在他眼中都是旁物般。

  簡單的寒暄幾句過后,聞均言頓時(shí)愣住了。

  “轉(zhuǎn)機(jī)現(xiàn)在太福寺?!碧┌矅鴰熮D(zhuǎn)而吩咐傲凌雙,“為師已和主持言語過,你速速帶著言兒山上去,正巧躲躲京中的禍?zhǔn)?,莫要耽誤了時(shí)候,等顏氏起兵攻城,怕是又得生變?!?p>  聞均言百日宴時(shí),泰安國師特意前來吃酒,順帶著給她卜了一掛。

  掐算良久,等眾人心提到了嗓子眼,泰安國師才猶豫著,擠出幾句模棱兩可的話來:“此女紅運(yùn)不濟(jì)、命運(yùn)多舛,少了幾分貴氣,不過大難之后福澤通達(dá),若是熬得過去,倒也算山窮水盡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p>  此話說的極其委婉,但也預(yù)示著聞均言的不詳,好在她有一個(gè)好的母族,并未有嫌棄她。

  為了擋這大難,聞氏上下煞費(fèi)苦心,才找得壓煞的長命鎖,誰料卻被聞均言送了人。

  覆水難收,泰安國師便只好費(fèi)心,再給她四處去尋旁的法子擋災(zāi),幾年來一籌莫展,卻不想在這個(gè)時(shí)候有了轉(zhuǎn)機(jī)。

  傲凌雙率先反應(yīng)過來,“是人還是運(yùn)?!?p>  “撲朔迷離,暫且難以定論?!边@世間唯一讓泰安國師拿不準(zhǔn)的,怕就是聞均言的命格和氣運(yùn)了,他暗暗嘆息,卻又不想讓孩子憂心,只得督促道,“轉(zhuǎn)機(jī)就在這幾日,碰上了自然會顯現(xiàn)?!?p>  她默默聲良久,才道了一句:“有勞國師了?!?p>  原聞均言是不信命的,現(xiàn)時(shí)卻有些信了。

  ·

  聞均言對太福寺廟并不陌生,家人察覺她失了長命鎖時(shí),也送她來這里小住過一段時(shí)日。

  山上都是和尚,只得給聞均言獨(dú)自開了一個(gè)小院,讓她在山上住著。

  “春遲?!?p>  小丫鬟立即上前,“奴在。”

  聞均言喊完人便不知說什么了,她揉揉糯米團(tuán)子的頭才道:“要不然我送你去南疆吧。”

  “奴不走!”春遲當(dāng)即跪下,眼淚汪汪的求她,“奴只剩主子了,奴哪都不去?!?p>  正巧傲凌雙來,春遲求助的瞧向他,他便不忍了,“有我?guī)煾冈?,不會有事的。?p>  “起來。”聞均言知曉他們情投意合,便也沒有強(qiáng)求把人分開,“哭哭啼啼像什么樣子?!?p>  春遲破涕為笑,“主子不趕奴便好?!?p>  家中無長輩,她一個(gè)十四歲的姑娘竟也成了主子,聞均言心中涼颼颼的,臉上也沒什么笑意。

  傲凌雙偷偷拉著春遲出了屋子,不一會兒憂郁的小姑娘,便樂呵呵的笑開了眉眼。

  這般聞均言更是無法提,送春遲去南疆的事了。

  ·

  很快山上的小僧,都知道寺廟里來了個(gè)不愛笑的女郎。

  專注著吃飯,好生誦經(jīng)的聞均言,并沒有注意到,落在她身后的目光。

  黑黑瘦瘦的小子眸光盯著她,一刻鐘也不舍得放過。

  旁人或許不記得,但他卻記得格外清楚。

  早些年間,聞均言的娘生下她后,便一直沒再有孕,老太妃急著抱孫子,催著宋平安一連納了三房妾氏,覺著心里還不太安穩(wěn),老太妃尋了個(gè)半吊子神仙來家里看風(fēng)水。

  經(jīng)半吊子神仙一頓胡扯,老太妃認(rèn)定了聞均言克太平王府,死活要把她送到萬福寺去。

  聞均言她娘沒辦法,只好帶著粉嫩的小女娃住到了太福寺,對外稱:小女福薄命端,夢中經(jīng)仙人指點(diǎn)上山祈福。

  小小年紀(jì)的聞均言,哪懂這些大人間的彎彎繞繞,在山上跟著師傅念了幾日經(jīng)書,便覺得無趣了。

  她眼睛珠子一轉(zhuǎn),趁著師父閉著眼睛敲木魚的間隙,腳底抹油一溜煙就跑沒影了。

  這山上全是她沒見過的新鮮玩意,她撒歡了跑了半晌,師父們尋她尋了半晌。

  “去念,佛門重地,不許殺生?!?p>  正在后山捉螞蚱玩的聞均言,覺著這聲音好好聽,抬起頭來看去。

  一個(gè)高高瘦瘦、白白凈凈的小哥哥站在不遠(yuǎn)處,正與一個(gè)黑黑瘦瘦的小僧說話。

  她忽略了那小僧,眼里只有那位模樣俊俏的小哥哥。

  她仔細(xì)瞧了瞧,這小哥哥看著也就不到二十歲的樣子,說起話來一板一眼的,好玩的很。

  她扔掉手里的螞蚱,小跑過去拉住他的袖子,學(xué)著他的口氣道:“去念,佛門重地,不許殺生?!?p>  她聲音奶奶脆脆的,在另一個(gè)人耳朵里也是天籟之音。

  只是那人局促的扔掉,手里烤焦了的灰耗子,向她看來時(shí),她的眼睛卻在裝著另一個(gè)人。

  那小半個(gè)月里,聞均言仗著眾人對她的喜愛,成天到處禍害人。

  比如趁著方丈睡覺時(shí),剪掉他辛辛苦苦留了很久的胡子。

  再比如偷偷給“小古板哥哥”的飯菜里放蟲子,聽著他把昨天訓(xùn)她的話,再用同樣的口氣說一遍。

  每每得逞,她便會開心好久。

  還不等聞均言玩膩,小古板哥哥便春心萌動,還俗且下山成了親,說是也想生個(gè)姑娘顯擺。

  此事來得突然,差點(diǎn)把上了年紀(jì)的方丈,一口濁氣憋死。

  轉(zhuǎn)而方丈頓悟過來,把聞均言趕下了山,更是難得低罵道:“由著她再鬧下去,怕是門下弟子都得還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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