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鴻又看向姜陵問道：“姜陵，柳樹狀告你假扮他外甥女，侵占姜家家產(chǎn)，你可認(rèn)？”
“回大人，我本姜家女，何占姜家產(chǎn)？我不認(rèn)。”姜陵答道。
誣告有罪，曾鴻告知柳樹，也是警告柳樹：“柳樹，姜陵有戶籍為證，她就是姜陵本人，你須知，誣告他人，以笞杖刑。你可還堅持姜陵并非本人，乃是他人冒充？”
柳樹的眼睛不停打轉(zhuǎn)，最終他想到了姜家的萬貫家財，以及幕后之人的承諾，他咬了咬牙，堅持道：“是，大人。小人不認(rèn)識她，她不是姜陵，不是小人的外甥女。小人的外甥女早死在一場大火中，東柳的人知道。小人還參加了外甥女的葬禮，她就是個冒牌貨?！?p> “你二人各執(zhí)一詞，且都有戶籍為證，所以不可輕斷，你二人可有其他證據(jù)或者證人可以佐證嗎？”
柳樹張了張嘴想要說話，又擔(dān)心縣令大人先問的是姜陵，再被打三下，他也就不用說話了。
曾鴻看出了柳樹想要說話卻又不敢的樣子，于是說道：“柳樹，你可有他證？”
“大人，小人還有證人可以證明此人是個冒牌貨?！?p> “傳證人。”
證人很快被帶到，幫柳樹作證的是一對夫妻，男的叫李長友曾經(jīng)是姜家簽了死契的仆人。后來姜陵八歲的時候改成了活契，他娶妻子的時候，姜家還送了份禮物，他的妻子張桂云也一起在姜家做工。
夫妻二人在姜家做工的時間最短也有七年，他們的證言十分有力。
“李長友，男……”
“張桂云，女……”
證人的戶籍信息是由縣丞確認(rèn)的俞華確認(rèn)的。
“你二人須知，公堂之上，大人面前，要說實話，作偽證有罪，輕則笞杖二十，重則與罪人同罪論。”俞華也懶得去年《大燕律》的具體條文了，給這些村夫村婦念條文，他們也還是一臉茫然聽不懂。直接把后果跟他們說清楚，講明白也就夠用了。
夫妻二人偷偷地看了姜陵一眼，竟然真的是大小姐，大小姐死而復(fù)生了？夫妻二人頓時覺得背后一涼。不過很快他們又鎮(zhèn)定下來，假如大小姐并沒有死，那下葬的是誰？
他們最開始被柳樹找到的時候并不相信大小姐沒有死，他們想著假如真的有人冒充了大小姐，他們是來為大小姐討公道的。大小姐為人和善，他們會的那十幾個字就是大小姐教的。而且他們父親去世時，正值李長友治病花光了積蓄，白事也是多虧了大小姐才能辦的體面合適。大小姐其實是他們的恩人。
當(dāng)然柳樹也給了一筆定金，說事成之后還有一筆錢，兩筆錢合起來剛好是能夠抓五副藥的錢。他們的孩子病了，郎中開了方子，他們卻抓不起藥，這也是他們夫妻二人愿意從東柳到鄞縣作證的現(xiàn)實原因。
聽到了縣丞俞華的話，他們更加不知所措，柳樹說了，是有人冒充大小姐，他們來就是作個證，證明，冒牌貨并非大小姐，但現(xiàn)在大小姐就是大小姐，他們該怎么辦？
李長友和張桂云都下意識地看向身后，他們看到了一個熟悉的布娃娃。
張桂云拽了拽李長友的袖子：“當(dāng)家的，那是小虎的娃娃。我們怎么辦？”
李長友比張桂云更早想明白，當(dāng)初柳樹帶著錢找到他們的時候，他們就覺得不對勁兒。
但凡是姜家的仆人都認(rèn)識大小姐，而大小姐幫助過的人可不在少數(shù)，比如那個本來要被賣到下九流的地方，后來被大小姐買下的柳花，她就一定愿意作證，就算是沒有錢她也愿意。她不會允許任何人冒充大小姐。
怎么就找到他們？怎么會找到他們？
李長友是看門，張桂云是浣衣的，雖然他們在姜家做工的時間不短，但也不該找他們這種一年見不著姜陵幾面的。
李長友手下柳樹的定金后，就一直惴惴不安，一直在琢磨為什么，現(xiàn)在擔(dān)心的變成真實的。
李長友反手握住了張桂云的手：“我們是來作證，揭穿冒牌貨的。”
“可是……”張桂云睜大了眼睛，他們這是作偽證，大小姐對他們并不薄，對他們有恩。
李長友的眼里劃過心虛，從他下定決心之后，他再也不敢看姜陵一眼。
恩情再大也是在吃飽喝足等物欲滿足之后才會考慮的精神滿足。對于夫妻二人來說沒有任何恩情能比讓他們的孩子活著更重要。
李長友和張桂云在底下小動作不斷，曾鴻卻不能讓二人再拖拉下去：“證人李長友，你且往左邊看，身穿綠色衣裳，頭戴烏木簪的女子是否是姜家大小姐，姜陵？”
李長友在曾鴻的要求下，僵硬地轉(zhuǎn)過頭，垂著眼瞼，看了姜陵一眼之后，非常快地轉(zhuǎn)過頭來，答道：“大人，此人并非大小姐。大小姐早死在了大火中，葬禮還是小人親手經(jīng)辦的?！?p> 姜陵深深地看了李長友一眼，雖然一年見不了幾面，但是她記得他，記得張桂云，她其實記得姜家的每一個人。
姜陵還記得當(dāng)初李長友說過，下輩子做牛做馬也會報答大小姐的恩情。
李長友原來就是這樣報答她的恩情的嗎？
“證人張桂云，你往左看，仔細(xì)辨認(rèn)，身穿綠衣的女子你認(rèn)得嗎？她可是姜維之女，姜陵？”
張桂云轉(zhuǎn)過頭，不敢直視姜陵的眼睛，她只好盯著姜陵的烏木簪，裝作仔細(xì)辨認(rèn)過了，才回答道：“大人，民婦并不認(rèn)識她，她不是姜老爺?shù)呐畠海皇墙?！?p> 證人證言現(xiàn)在對姜陵是不利的。而且事發(fā)突然，她也沒有事先準(zhǔn)備，所以她也只能臨場發(fā)揮。只希望曾世叔能夠明辨是非。
“姜陵，現(xiàn)有姜家舊仆李長友、張桂云作為證人，說你并非是姜維之女，你有何辯解？”曾鴻果然沒有輕信，而是又問姜陵有什么要說的。曾鴻其實見過小時候的姜陵，無論是性情、樣貌還是學(xué)識，姜陵無疑是真姜陵，但是有人告上了衙門，他就得按照衙門的程序走。
姜陵沉吟一會，才說道：“回大人……”
“大人，姜維之妻，姜陵之母柳枝帶到?！本驮谶@時，衙役帶著柳枝小田和小瓶到了，孟姐留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