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佑寧見到楊斌這個許久不見的老朋友很是高興,熱情地招待楊斌到他家一聚。由此可見,兩人私交不差。
公是公,私是私,一談到買賣交易,方佑寧屬于商人的神經(jīng)一動,出版青云路可是個能賺錢的好買賣。
“禁書令讓大家伙都不好過?!狈接訉幭仁情_始賣慘。
“再不好過,能有我們報社不好過?京都的報社都沒了五家?!睏畋笠膊徊?,賣慘誰不會。
“此言差矣,應(yīng)該說京都只沒了五家。天子腳下,最肅穆的的地方,到了十萬八千里外,也就沒什么影響了?!狈接訉幏瘩g道。
“承您吉言,報社要是能挺過這輪風(fēng)暴真是再好不過。你我如魚水,相輔相成。”楊斌的言外之意就是,報社沒什么事兒,你個造紙印刷的有個什么難處。
“有遠(yuǎn)見的還是少數(shù),指不定多少人風(fēng)聲鶴唳,草木皆兵,最終承受不住自己關(guān)門。這對你們辦報社是大大的利好。”對他們造紙印刷的就沒什么好處了。方佑寧臉不紅心不跳,一本正經(jīng)的模樣換個不懂的人來都能把人唬住。面對楊斌還這么說,那就真的只能用一句話來形容,真不愧是能把造紙印刷坊發(fā)揚光大的。
“方兄,你我之間的關(guān)系就沒必要這么拐彎抹角了吧?!睏畋鬅o奈只能先行開口,這么繞下去方佑寧還能說個三天三夜,鄞縣那邊卻是時間緊迫,等不得。只能說急的人是要吃虧的。
“楊兄,正因你我是兄弟,才要明算賬,我也是為了你我之間的情誼天長地久。楊兄第一個來找我就是信我。你放心,兄弟我絕不會讓你太吃虧?!狈接訉幨菚f話的,他知道這是楊斌肯讓步的意思,沒有步步緊逼。
雖然期間有過爭執(zhí),但是方佑寧和楊斌最終達(dá)成了簡單合意。
楊斌離開方家又緊接著去拜訪另一家造紙印刷坊。
不同于鄞縣造紙和印刷兩坊分開,在平波府是造紙印刷坊兩坊合一。這是因為特殊的背景原因與歷史教訓(xùn)才形成的奇景。
楊斌也慢慢發(fā)掘出其中妙處了,他暗自下定決心,回去就搞一個三合一。坊不在大,在于五臟俱全,關(guān)鍵時刻不受他人控制。
楊斌的談判之路充滿了波折。經(jīng)過多次的談判之后,方佑寧竟然還真是給了他情面,至少方佑寧看出他急用也沒往死里壓價。
雙方都不肯讓步,接下來的洽談并不算順利,但是好在山重水復(fù)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平波府足夠大,容得下多家造紙印刷坊,這家苛刻,換下一家就是了。
楊斌費勁九牛二虎之力,在堅守底線的同時又談下了第二家。
觀海社的成本大大增加,想要賺錢有兩條路,一是提高青云路單本售價,向讀者均攤成本,二是是把攤子鋪大,售賣更多本,走薄利多銷的路子。
提高單本售價實在是誘人,擁有粉絲買單。好在楊斌還是克制住了欲望。不能消耗幼麟的名氣,幼麟可不是什么一次性消耗品,克制住才能做大做強,再創(chuàng)輝煌。
楊斌最終選擇了再多談幾家書店。談成的造紙印刷坊那邊是有常年合作的書店,但還不夠。
一本書都銷量除了作品本身的質(zhì)量跟作者的名氣外,銷售渠道也是重要因素。更何況姜陵本身的名氣還沒有達(dá)到那種可以將外在因素幾乎忽略不計的程度。
楊斌帶著姜陵的稿子開始一家又一家地拜訪,偏生平波府書店的布局可以說是王不見王,一片區(qū)域一般只有一家書店,可以說是把楊斌累壞了。
楊斌走出一家書店,直了直腰板,又一邊走一邊說:“姜千里,我可真是欠了你的,下一本你要是敢給我寫得判若兩人,我定要上門與令堂好生說道。”
楊斌走著走著就來到了海棠書店,這是第七家。接著就是見掌柜,談合作。
同樣的話說了七遍,楊斌都覺得有點反胃了。
海棠書店的掌柜兩鬢斑白,但人很精神,是一個不惑之年的干練之人。
“幼麟女士的書我也是讀過的,確實別具一格,引人入勝,出版后相信會是一本膾炙人口的好書,但是……”
楊斌聽到海棠書店的掌柜開口就大夸特夸只覺要完。走過這么多家,楊斌也是有了經(jīng)驗,凡事夸得天花亂墜的,最后大多不會成,先談缺點,貶低一番的,往往大多能成。果然海棠書店的掌柜后面又接了個但是,但是后面的內(nèi)容,楊斌甚至能猜個七七八八。
“張叔,我跟你說過的那本《農(nóng)家子青云路》你有沒有去看,我覺得這是一本非常有前景的小說,我們應(yīng)該抓住機會?!编嵵煲氯宋粗谅曄鹊?,推開門后發(fā)現(xiàn)有人先是一愣神,然后爽朗一笑,向其道歉,“原來張叔正在待客,是我魯莽了,還請見諒。我算是海棠書店的未來主人,海棠書店是母親贈我的嫁妝,不知客人有何要事?”
張掌柜一聽鄭朱衣的聲音就知道要壞,這個小祖宗這些日子凈磨他了,為的就是出版《農(nóng)家子青云路》這本書。他一再推托,要是鄭朱衣知道他面前的正是來談出版《農(nóng)家子青云路》合作的,肯定會直接拍板同意。他只是個掌柜,書店到底還是鄭朱衣的。
但張掌柜一再推托就是不喜青云路,他看到的全是青云路的缺點。
張掌柜原是一家人供出來讀書的,他也是屢試屢敗,給其他人當(dāng)綠葉的存在,但讀了書,明了理哪里還愿意在地里刨食,最終還是他父親當(dāng)機立斷,斷掉供給,又托人情把他塞給人當(dāng)學(xué)徒,最終才有今天的張掌柜。
張掌柜并不感激自己的父親,他總覺得自己的青云路是被父親一手掐斷的。
青云路太真實了,真實到讓他壓抑,他覺得青云路就是在嘲諷他。他還嫉妒故事中那個顧安,不就是遇到一個白秀才嘛。后面又曝出寫青云路的幼麟是位女士,張掌柜的不喜更是達(dá)到頂峰。
與張掌柜正相反,楊斌可是心里樂開了花,還能談。他笑容滿面地向鄭朱衣介紹自己:“我是觀海社的主編楊斌,此次前來是為和貴店談合作出版《農(nóng)家子青云路》一事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