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陳攀下獄
頭一次宿在宮中,宋君君睡得竟是莫名的香甜。日上三竿了,她才從睡夢中清醒過來。
這還是外頭澆花的內(nèi)侍,不小心把裝滿水的木桶墩在了地上,撞擊地面的悶響聲,喚醒了宋君君。
她睜了眼,懶懶地躺在床上,伸展著自己睡久了沒活動的筋骨,撓了撓癢癢,盯著微微晃動的帷??戳嗽S久,都沒反應(yīng)過來自己身在何處。
當(dāng)真是睡懵了。
“利索著些兒,一會兒陛下來了,看著你們笨手笨腳的,該生氣了……”內(nèi)侍尖細(xì)尖細(xì)的聲音隱隱約約從外頭傳來,宋君君一個鯉魚打挺,翻身坐起。
她掀了帷幔四處一看,啊,對了,這是在無憂宮。
桌上擺著她昨天剝了的橘子皮,一旁還放著已經(jīng)涼掉的膳食。
糟了!她反應(yīng)過來。她錯了時辰。
聽著屋外頭的動靜,她想起來,她昨天夜里應(yīng)該要再去先后神位前守上一個時辰的。
可她挪了床后,掰了幾瓣橘子吃,便覺得困倦,想著睡一會兒再起來,沒成想就睡到了現(xiàn)在。
照大齊的禮制,從忌月第二日開始,辰時之中,會有皇親臣子們前往無憂宮上香。
她可是和太子談好了價錢的,可卻并未盡責(zé),這下,她可不知要如何向“主雇”太子解釋了。
“嘖……怎么也沒個人喊我呢?”宋君君慌忙穿了衣裳鞋襪,只看一眼桌上的飯食便知,定有內(nèi)侍來過,保不齊就是慎孤或慎獨,可他們無一例外,沒有驚動她。
難不成,是他們喊過了,是她睡太死沒聽到?
那可就更糟了,太子不會要扣錢吧?這約定的黃金,還并未真實地被她握在手里呢。
宋君君胡亂理了理頭發(fā),心情忐忑地走到了無憂宮的正殿門口。
只見慎孤與慎獨像往日一般,立在正殿門口。慎獨還好,它至少會左右望一望,可那慎孤,站在一旁連眼珠子都不怎么懂,活似一尊人形蠟像。
“宋小姐。”慎獨遠(yuǎn)遠(yuǎn)地就瞧見了她,微微拱手向她行禮。
慎獨一開始是不喜歡宋君君的,覺得她冒失又不守禮,和官家女子相去甚遠(yuǎn),但自從太子告誡他要恭敬以待后,他見了宋君君,也會行禮了。
“欸……”宋君君尷尬地扯出來一個笑容,“吃了嗎你?”
今天的宋君君,怎么倒是客套起來了?慎獨也沒過腦子,看了一眼宋君君亂糟糟的頭發(fā),張嘴就答:
“回宋小姐,午飯吃過了,晚飯還沒有?!?p> 剛說完,慎獨就收獲了慎孤的怒目而視。
“宋小姐?!鄙鞴率疽馍鳘氶]嘴,朝宋君君行禮,道:
“殿下在里頭等您?!?p> “噢……”宋君君慌張地點點頭,背了手,朝正殿挪去。
從慎孤的話里也聽不出太子生沒生氣。在宋君君心里,太子有些陰晴不定,更何況,這是給他的母后守喪,事先宋君君又和他談了錢。
這全是生意不摻半點情分的,如今她沒做好,指不定太子要怎么陰陽怪氣她呢。
挪得再慢,正殿也是要進(jìn)去的。
宋君君扶了正殿的門,悄悄往里一探,太子正跪在神位前燒紙錢和經(jīng)文呢。
只有一個背影,看不出喜怒來。
宋君君正整理措辭呢,忽聽得太子道:
“怎么不進(jìn)來?”
“啊?來了。”宋君君想說的話被太子問散了,只好答了話,低著頭走了進(jìn)去。
“可是睡累了?”太子輕輕道,又有條不紊地將經(jīng)文送進(jìn)燃燒的火光中。
“我不知道我會睡這么久的。昨天還想著瞇上一會兒,來守著的……”宋君君的語氣滿是歉意,太子也聽出來了。
“無妨。”太子微笑道,“昨日的大禮,你一定是累著了?!?p> “殿下放心,我以后一定會努力適應(yīng)!”宋君君下定了決心,絕不教太子的黃金白花,一定要他花錢花得心服口服,顧客就是玉皇大帝!
太子聽了宋君君的“以后一定”,內(nèi)心歡喜得很,在他聽來,這意味著,宋君君與他,是有以后的。
可宋君君的那句“殿下”,他不喜歡。
“我說過,你喚我‘君復(fù)’、喚我‘元成’,不要叫我‘太子殿下’……”太子說著,抬眼看著宋君君,溫柔道:“這太生分了。你我……何須如此?!?p> 那肯定不能生分??!這可是十萬兩黃金的情誼呢!維護(hù)好客戶關(guān)系,也是宋君君的分內(nèi)之事。
宋君君抿嘴笑著,點了點頭,也起身給先皇后上了一柱香,感謝她生了一個還算不錯的孩子。
從現(xiàn)在起,她得努力守喪了,總不能讓太子的黃金白花不是?
“你可還記得水月嗎?”太子問宋君君。
水月,就是那個懷了陳攀的孩子,但卻一尸兩命的何阿寶的侍女。
“記得?!彼尉c點頭,又問,“怎么忽然說起她來了?”
“昨夜大理寺卿方大人來了……”太子淡淡開口。
“我怎么不知道?”宋君君下意識地嘀咕了一句。
她忽略了,無憂宮正殿就她與太子兩人,外頭又下了雪,正是安靜的時候呢,紙張燃燒的聲音都清晰可聞。
“彼時你睡得正香呢?!碧右幌肫鹚尉蛞故焖哪樱趺炊伎刂撇蛔〉叵胄?。
“陳攀,已經(jīng)入獄了?!?p> “他認(rèn)罪了?”宋君君瞪大了眼睛,問道。
若是陳攀認(rèn)罪,不算腹中的孩子,那這至少,是前后十余條人命啊。
“認(rèn)了一些。水月的死,他卻怎么都不認(rèn)。方大人漏夜前來,也是為了這件事……”
宋君君跪坐到太子身邊,只是“噢”了一句,語氣也是淡淡的。
太子手上的動作一頓,放下了經(jīng)文,問道:
“怎么?正義得以伸張,那些女子的冤魂也得以安息,此事難道不是大快人心的嗎?怎么你……”
“怎么我像是不在乎一般?”宋君君接了太子的話。
太子看著宋君君,眼神中有許多的不解。
他認(rèn)識的宋君君,明媚、開朗,嫉惡如仇;面對強敵,明知自己不敵,卻能夠把剛認(rèn)識不久的王安華護(hù)在身后,怎么都不應(yīng)該是這種反應(yīng)。
“不是不在乎……”宋君君嘆了一口氣,她初聽陳攀下獄的消息時,也想歡呼雀躍,可這并不能改變什么。
“君復(fù),我問你,何巧巧呢?”宋君君側(cè)身問道。
“她……應(yīng)該在何府吧?!碧哟鸬?。他不明白,好好地,怎么君君要問起何巧巧這個無關(guān)緊要的人來。
“那日,我是聽了何巧巧的話,才去的西郊長亭,那里有劍客伏擊,意欲行兇。雖仰賴慎言,我并無性命之憂,但何巧巧也需付有間接責(zé)任。可是呢?”
宋君君說著,看了一眼太子,又繼續(xù)道:
“可是,她死不認(rèn)賬。即便是陛下念及父親愛女之心,將其羈押,可因為沒有實證,她在大理寺被軟禁了一段時間,便毫發(fā)無損地回了家。這件事兒,便無聲無息了。好,我明白,她是沒有實證。但是君復(fù),我問你,是否只要何太傅、何貴妃在,那即便是有實證,她也能逃脫法網(wǎng)?”
山人鈉thing
感謝M的推薦票呀~ 我其實打算寫個輕松的小甜文的,唉,虐文寫得我自己累了。如果朋友們想看虐文,移駕去看我的另一本《亡心殿傳說:活尸謎蹤》吧,絕對的大虐套小虐,一整個悲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