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太傅知道了嗎?
“你是什么人?”恒悅湊上前去,歪著頭問他。
何瞻拱手作揖,輕啟發(fā)白的嘴唇,自報家門。
“何瞻……”他的名字在恒悅唇齒間反復咀嚼。
她默念著他的名字,竟覺格外好聽。
“陛下的賞賜,不如你給我吧!我?guī)Ыo王兄!”恒悅笑道。
“你是……”
“噢,忘了說了。何大人,這是古丘使者芃桑王子的妹妹,恒悅郡主。”宋君君上前一步,介紹道。
何瞻聞言,慌忙收了上下打量的目光,惶恐行禮。
恒悅望著他,是越看越喜歡,在古丘,她還沒見過這樣的男子。
宋君君一心撲在何家真假千金的事上,又一直擔心何瞻的身體,并未察覺到身邊的恒悅那熾熱又帶著些害羞的目光。
古丘的使者收下了賞賜,謝了恩,還拜見了宋君君這個太子妃,何瞻便要隨同太子妃一同離去了。
何瞻守禮,邀太子妃坐馬車,自己則騎馬隨行。
臨行前,恒悅還追了出來,抱著兩壺美酒,要送給宋君君與何瞻。
“這是外面古丘的美酒,贈與好友!何大人,收下吧!”
恒悅微微仰首,看著眼前比自己還高一個頭的何瞻,將手中雕刻著蒼鷹林木的酒壺遞上去。
可何瞻卻頷首行禮,借口官職在身,拒不接受。恒悅聽了,眼中的光亮霎時黯淡下去,拿著酒壺的手也漸漸低下去。
“給我吧?!彼尉隈R車上,接過恒悅手中的酒,只當她還是個孩子,不過是想與人為善罷了。
宋君君示意恒悅上前,接了酒,低聲道:
“你送的,他不好收。若是我這個太子妃賜的,他便不好拒絕?!?p> 宋君君朝恒悅眨巴眨巴眼睛,恒悅便心領神會,笑容又出現(xiàn)在臉上。
宋君君一行人的馬車離去了,她還站在驛館門口,看著馬車頂一晃一晃的流蘇。
“看中了馬車,我們可以買一輛!”斜倚在門口許久的芃桑走了過來,冷不丁地拍了恒悅的肩膀。
“王兄你嚇死我了!”恒悅按著撲通撲通狂跳的心房,嬌嗔一句,又看向馬車離去的方向,道:
“馬車有什么稀罕呢?珍貴的是人……”
“醒醒我的妹妹!那可是太子妃??!”芃桑故意打趣她,惹來一陣亂拳。
“你怎么到了大齊,反而胡說八道起來?”
“噢!不是太子妃,那是何大人了?”芃桑故意皺眉,挑剔道:
“嘖——長相還算一表人才,可是看著,似乎身體不大好啊。只怕是來日里在我們古丘住不習慣啊……”
“你胡說什么呀!不和你說了!沒意思!”恒悅推了芃桑一把,笑著鉆進了驛館。
玩笑歸玩笑,芃桑卻也上心了。若是古丘與大齊的皇室望族能有姻親往來,那么兩國的結盟將會更加牢固緊密。
他隱約又記得,太子殿下似乎確實有個姓何的太傅,不知道何瞻的“何”與太傅的“何”是否有關系。
于是,他私下里吩咐侍從先行查探一番,看看這個何瞻究竟是何背景、是何人品。
侍從連夜送來了結果,芃桑也從睡夢中醒來,聽了侍從的回稟,連夜掌燈,親自寫了一封拜帖,派人天一亮就送到東宮。
他請求在陛下接見使者前,先去面見太子殿下。
次日清晨,芃桑出發(fā)前,恒悅得知了消息,便連衣服也沒穿好,寫了一封信,交與芃桑,還叮囑他,一定一定要親手送到太子妃的手上。
“你昨日才與太子妃一見,怎么如此熟稔?”
“這不就是娘親從前與我說的‘一見如故’、‘相見恨晚’咯!王兄你快去吧!怎么好讓大齊的太子殿下等你呢?”
恒悅將芃桑推出了房門,急急地關上房門,跳回床上,連回籠覺都睡得很美,夢里都是鴛鴦成對、蝴蝶成雙的情景。
而這一邊東宮的太子妃,在芃桑到來求見太子時,便起身準備退出正殿。
太子趁她起身時拉住她的手,柔聲問道:
“要往哪里去?來日里共治天下,你也要避開嗎?”
“朝政這種傷腦筋的事,就非得拖上我嗎?”宋君君無奈笑道,“我派人去找了何瞻,他大約也快到了。昨天他走得匆忙,我還有話沒問他呢。我和芃桑又不熟,坐著也是尷尬。何況他是專程來找你,‘有要事相商’的?!?p> 黎明時分,芃桑侍從送過來的拜帖,宋君君也看了。她猜測不是什么輕巧簡單的事,否則芃桑也不會這么急著見太子。
“唉,那好吧?!碧訃@著氣,嘴上說著好,可攥著宋君君不肯撒手,還伸長了脖子,朝宋君君歪過頭去。
“做什么?”
“你說呢?”太子點了點偏過去的臉頰,嘴角掛著笑。
“不行,芃桑馬上到了,讓人家看到多不好?你臉皮厚,我可是臉皮薄的呢!”
“不會。慎孤在外頭,我不傳召,芃桑是不會進來的??禳c,就一下嘛!”太子圈住宋君君,竟還撒起嬌來。
宋君君拗不過他,只好在他臉頰上飛快落下一吻,趁他還未回神之際,拎起裙擺奪門而出,帶著門口的文鑫飛速逃離“現(xiàn)場”。
她與太子在一處的時候,大多是甜蜜的,可順著走廊拐到前院涼亭,望見何瞻落寞的背影,宋君君又覺得心里堵得慌。
天下有情人,大多最終是不能成眷屬的。而有情人變兄妹,如此荒唐驚駭,恐怕令人更加難以接受。
“文鑫,你去取昨日郡主送的那壺酒來?!彼尉愿牢啮巍?p> “何公子,坐。”宋君君走上前去。
“見過太子妃。微臣立聽懿訓即可,不敢就坐。”何瞻彎腰行禮。
“此處無外人,我也不喜歡繁瑣的禮儀。你只聽我喚你‘何公子’,便知我今日只當你是那日萬客莊俠義心腸的少年郎。坐吧?!?p> 何瞻推辭不過,只得坐下。只是格外拘謹束縛,全然沒有當初的恣意灑脫。
見此情狀,宋君君不免唏噓。她昨日意外在驛館見到何瞻時,就想好好勸一勸他。
只不過古丘郡主在,返程時,何瞻又要盡早回去禮部復命,東宮的侍從又奉了太子在京城四處找她,太子急得很,生怕她情緒抑郁。她只好回了東宮。
“昨日我便想問你,你急著復命,我也不攔你。只是今日喊你來,還是要問上一句,牡丹的事……何太傅知道了嗎?”宋君君遲疑著,仍是先問正事。
何瞻聞言,先是搖了搖頭,又猜測道:
“也許知道了吧。”
“為何?你這兩日,沒有抽空去太傅府嗎?牡丹到底也是他的親生女兒?!彼尉窍胫?,過幾日牡丹頭七,她是何太傅的親生女兒,于情于理,太傅也總該遣人去一趟,總不能所有的喪儀,都交給鴛鴦堂去操辦吧?
“太子妃恕罪,微臣這兩日,實在是有心無力……”何瞻拱手作揖,眼眶開始發(fā)紅。
宋君君寬慰他:
“你有什么罪過呢?有錯的是太傅、是李代桃僵的蘭姨母女,怎么也怪罪不到你的頭上?!?p> “那日,我若是能早些趕到……我若是勸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