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番話如同排山倒海一般涌入眾人耳中。
讓韓璇一顆心突然間涼了半拍。
從上到下,仿佛被一盆涼水澆了下來。
一股蝕骨寒意席卷而來。
如同進入冰天雪地。
“母,母親,您要撤了兒媳的掌家權?。績合睘轭櫦揖ぞI(yè)業(yè),費心費力,絕無懈怠。打理著整個顧家,這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母親便念在兒媳昔日的好處的份兒上。不要撤回兒媳的掌家權,這顧家人情復雜。那些家生子,本就對兒媳有所不滿。若此時母親收回掌家權,你讓兒媳?以后如何管教整個顧家?又如何能服眾?”說這番話的時候,韓璇說的每一個字,每一句話都在顫抖。
這雙手不停的在顫抖。
“韓璇,你竟然還有這個臉,說你這些年來對顧家兢兢業(yè)業(yè)。讓老身念在你昔日的好處的份兒上。不要撤回管家權。你怕顧家上下對你見風使舵,落井下石?那你就解釋解釋,你說這府中銀錢緊張。賬房抽不出多余的錢來置辦衣裙,首飾。只能勉強維持生計??赡菫楹文愦┙鸫縻y,你的院子裝的富麗堂皇?你若非貪墨府中銀錢,那你又為何穿的那么好?不說別的。就說老身,這身衣裳,也是前些年定制的——還有小禾的陪嫁鋪子,也是由你來管,以前老身也查看過賬本,幾乎是日進斗金。你就來解釋解釋,這些錢你都用到了哪方面?為何,老身和其他院子,都需要縮衣減食?!闭f著,閻令夏,那張布滿皺紋的臉越來越陰沉。
陷入了陰霾當中。
這聲音如同萬箭穿心一般刺入韓璇心脈。
讓她一顆心,七上八下。
被堵的一個字也說不出來,這腦子就像漿糊,越攪越渾。
一張老臉漲的通紅。
【自執(zhí)掌中饋以來,我的確利用手中權柄。為自己謀利。那些管家,也沒少給我送金子,讓我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以前趙禾還未入門的時候,顧家的確銀錢緊張,每個月幾乎入不敷出。都要靠侯爺和嘯天的份例,才能勉強維持生計。可自趙禾入門,她母家,帶來了巨額嫁妝,不得不說,自接手了她的鋪子,這些年來,幾乎是日進斗金。也得虧,她一顆心都撲在嘯天身上,對這些根本就不在乎。否則,我的私庫怎么會有那么多銀子?置辦私產(chǎn)?!?p> 而見韓璇被堵的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一旁的顧嘯天,如鷹一樣的眼眸看了一眼韓璇。
又朝閻令夏鞠了一個躬,說的一臉認真:“祖母,當年小禾嫁入顧家,岳父,他可是幾乎掏空了整個國公府。這才湊齊了250多臺嫁妝,以及大啟國20間鋪子。還有5座山莊。其中有一座溫泉山莊,冬暖夏涼。當年小禾嫁入顧家的時候,那嫁妝單子可都是有記錄的。古董字畫、金銀首飾,醫(yī)典手札,那嫁妝箱子可是延續(xù)了2座街。可謂是十里紅妝。而且孫兒,也察看過,那些鋪子的盈利,以及收入,與祖母說的不謀而合,的確是日進斗金。小禾的鋪子,竟然那么能掙錢。那為何到了母親手中?卻抽不出銀錢。來貼補家用??赡苁悄赣H不善經(jīng)營。才會導致現(xiàn)在的場景。以前母親,以小禾,年幼為由,這才接下了小禾的陪嫁鋪子,如今小禾,也已經(jīng)是4個孩子的母親。有些事也懂的,那就請祖母做主,將小禾的嫁妝鋪子,讓小禾自己來掌管,或許這樣就能減少顧府開銷?!?p> 若說,閻令夏方才說的話,刺痛了韓璇的耳朵
但如今顧嘯天這番話則是重重的扇了她一個響亮的巴掌。
耳畔仿佛出現(xiàn)了千萬只蜜蜂在嗡嗡作響。
忽然間攥起拳頭咬緊牙關,這幾乎連后槽牙都快咬碎了。
【孽障,你個不孝之子。竟然敢從自己母親手中搶鋪子經(jīng)營權,若母親,將那些鋪子,還給趙禾,那今后梧桐院豈不是要入不敷出?那今后那些官員家眷們舉辦的宴會?我拿什么去買名貴的衣裙,昂貴的首飾?那些貴婦們,可都是一群見錢眼開、見風使舵的。若我穿著前些年的舊款,豈不是要笑掉大牙?】
心中不忿的,又豈止是韓璇,還有一直在一旁當布景的顧晚晚,當她聽顧嘯天說完那番話。便一直直勾勾的盯著趙禾。
那雙眼眸,盡是嫉恨,都快要噴出火焰來。
【關于趙禾的嫁妝單子,我也曾親眼目睹。那絕對是天價。她與卿琳大嫂,同樣都是國公府的子嗣,可這待遇卻是天差地別。當年卿琳大嫂嫁入顧家,可就只有三千兩銀票。當年抬進顧家的那幾口大箱子里。本以為全都是金銀首飾,沒想到全都是不中用的棉被。我其實就是想不明白,趙國公為何那么的偏心。但是我也不可否認。卿琳大嫂,比趙禾,更向是顧家主母,更能和大哥匹配,而趙禾,生性膽小怕事,登不上大雅之堂。見到一只蟑螂就得嚇得滿屋子亂竄。真是丟了國公府的顏面?!?p> 在顧晚晚心中,最瞧不上趙禾,哪怕這些年來,是趙禾在她身邊,一直撫養(yǎng)著她長大。盡心教導,費心費力,盡職盡責。
可她,對趙禾還是存在著很深的成見。
于是,顧晚晚便開口說道:“祖母,嫂子既然嫁入了顧家,那她的嫁妝理應歸顧家所有。而她的陪嫁鋪子。理所應當?shù)慕唤o母親來掌管。畢竟母親是她的婆母。這大啟國,又是以孝治天下??刹荒茏尠傩找詾椤I┳?,她不敬婆母。目無尊長。若當真這不孝的傳言流傳出去,豈不是讓人恥笑咱們將軍府?
”
的確,這大啟國皇帝,夜修杰登基之初,的確公布天下。以孝治天下,若哪家哪戶有不敬母親,不敬尊長的。必將嚴懲不貸。
而顧晚晚也捏住了趙禾性子軟弱。是一個扶不起來的阿斗。所以才會這樣無所顧忌。
而這番話一落下,大堂內頓時寂靜無聲。
只有那么幾個人隱隱約約的聽到趙禾懷中顧凝香不滿的抱怨聲【這對母女說的倒是冠冕堂皇。不過就是一心想霸占娘親的嫁妝。如今太祖母,想要收回祖母的掌家權,已經(jīng)是板上釘釘。如果再失去那幾家鋪子的話。那祖母就會入不敷出,只能去喝西北風。她們就是在害怕以后人家官員家眷們設宴宴請她們,她們沒錢置辦。名貴的衣裙和昂貴的首飾。不過就是為了維持自己那點兒面子罷了。就一直霸占著娘親的嫁妝。并不是一心一意為著娘親好。這顧晚晚,看起來單純無害。但是這心思可多著呢。在娘親即將臨盆之前,還與趙卿琳合謀,拿裝有麝香的香囊,送給娘親,想害的娘親一尸兩命。索性娘親命大。不但自己活了下來。就連我也活了下來——】
這番話如同驚濤駭浪,傳入所有人耳中。
尤其是顧哲軒和顧澤俊,那整張臉都布滿了陰霾。
齊刷刷的看向顧晚晚和趙卿琳。
最難以置信的莫過于顧哲軒:【顧晚晚,當真與趙卿琳,合謀要害母親和肚子里的妹妹,這些年來,母親一直待她視如親生。就連我們幾個兒子也不及她分毫。對顧晚晚,可是掏心掏肺。為她宴請名師教導。教的她她知書識禮。養(yǎng)的落落大方。可未察想,顧晚晚竟然就是個喂不熟的白眼狼。可當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晚晚,你說的有些道理?!遍惲钕木鞯难垌B湓陬櫷硗砩砩?,這每一個字說的都很平緩。
而顧晚晚聞聲,心下得意忘形。隱晦的瞥了一眼趙禾:【就算那些東西是你的嫁妝又如何?憑你那個豬腦子,你還不是守不住。這些將來,等我嫁給旭璐哥哥以后,母親就會將你所有的嫁妝。給我當陪嫁。趙禾,你的一切都是我的。】
而顧晚晚那細微的動作,如何能逃得過閻令夏那雙老謀深算的眼眸。
【顧晚晚,就你那點兒小伎倆。也敢在老身面前班門弄斧?!?p> “這大啟國,皇帝登基之初,曾頒下律令,對天下公布。凡大啟國子民,皆以孝治天下,每家每戶都不能違背。那么,韓璇,方才老身說的很清楚。你將顧家賬房的鑰匙和賬本,以及小禾的嫁妝鋪子,都通通交給老身來掌管。明日之前,老身,必須看到所有的鑰匙和賬本。否則的話,老身不介意等嘉煒回來,讓他寫一紙休書。遣送你回老家——”而閻令夏,甩下這番話,便不在理會韓璇和顧晚晚那姹紫嫣紅的臉色。
直接由紫菀,攙扶著,一步一步走出了大堂。往松柏院方向而去。
而韓璇和顧晚晚則站在原地,目瞪口呆,那張嘴張的都快要塞得下一顆雞蛋。
“休書?”顧嘯天緩緩走到韓璇身邊,疑惑不解的開口詢問道:“母親,您這到底是哪兒做的不好,得罪了祖母?讓祖母下了狠心,讓父親給您一紙休書,遣送您回老家。祖母,她向來寬厚。從來也不會像今日這般。直接奪了母親的掌家權,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而顧嘯天直接戳入韓璇的心窩子。
讓她一張老臉變得鐵青。
伸出食指指著顧嘯天就是一頓臭罵:“顧嘯天,你這不孝之子。老身,若早知,你今日會如此不孝,倒不如當初老身生一個螞蚱出來!也比你強?!?p> 此時的韓璇是被怒火沖昏的頭腦,說話也不再分場合。
將在閻令夏面前受的氣,盡數(shù)都發(fā)泄在顧嘯天身上。
而顧嘯天卻是一臉無辜:“母親,看來您是因為祖母奪了您的掌家權。有些神志不清了。都開始胡言亂語了。”
說著,顧嘯天命令。站在大堂一旁的小廝:“來人,老夫人受了刺激,趕緊將她請回梧桐院。請府醫(yī)診脈,兒子瞧母親這也不想沒病的樣子,那就請母親交出掌家權和賬房鑰匙以及賬本。還有小禾的陪嫁鋪子。按照祖母,方才所言,還要抄錄金剛經(jīng)100遍。不抄完。不能走出梧桐院半步?!?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