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來找云昭儀,哀家又豈有不放人的道理。”
溫太后用帕子擦擦嘴巴,慢條斯理地說,“只是,這云昭儀的規(guī)矩實在是讓哀家頭疼,皇上既是得了空,那便教一教她吧?!?p> 他一個皇上,日理萬機(jī),尚能有空閑時間過來撈沈云煙,那就能有時間教導(dǎo)她規(guī)律禮儀。
之前,她派身邊的夏嬤嬤教導(dǎo)沈云煙,不過幾日光景,沈云煙就去了冷宮,后來也就沒再去。
今日,溫太后舊話重提,皇上若是說沒有空閑,那她就讓夏嬤嬤再去云煙閣就是。
左右,就是不能讓沈云煙脫離了自己的掌控。
東璃子離笑了:“母后說的是,兒臣一定會教導(dǎo)好云昭儀的?!?p> 溫太后愣了,她沒想到皇上居然答應(yīng)了,那她接下來的話也就沒有說的必要了。
溫太后寒著臉,擺擺手,讓東璃子離帶著沈云煙離開。
東璃子離出了房間,來到院子里,朝著沈云煙伸出手:“還能起來嗎?”
照明雪所說,這沈云煙應(yīng)該在這兒跪了兩三個時辰了。
秋日里雖然涼爽,可這衣裙卻是不厚實。
沈云煙搖頭,此時她的膝蓋就像是有鋼針扎似的,疼得厲害。
東璃子離也不廢話,直接將沈云煙抱了起來。
沈云煙雙臂挎著東璃子離的脖子,不讓自己摔下來,然后對綠葉說:“替我謝謝你家主子?!?p> 不管莊夢嫻出于什么心思,總歸是在眾目睽睽之下賣了她一個好。
她得感謝人家。
回到云煙閣,周太醫(yī)已經(jīng)在那里候著了。
查看膝蓋的時候,東璃子離就那樣陰沉著臉看著。
周太醫(yī)莫名覺得自己的壓力很大。
皇上的威壓太厲害了。
沈云煙的膝蓋上滿是淤青,周太醫(yī)用藥膏給她涂抹的時候,她疼的倒吸一口涼氣。
東璃子離壓低嗓音:“你就不能輕著點?!?p> 周太醫(yī)心里翻了個白眼:“皇上,云昭儀的膝蓋不僅有淤青,還有細(xì)碎的石子劃破了皮膚,疼是在所難免的。微臣還要將淤青揉開呢?!?p> “她是昭儀,你還想揉?!?p> 周太醫(yī)才發(fā)現(xiàn)自己說錯話了。
他立馬停手,將藥膏一一擺出來,對東璃子離說著用量和用法。
東璃子離的臉色才稍微和緩一些。
周太醫(yī)擦了擦腦門上的汗,以太醫(yī)院還有事情要忙為由,離開了云煙閣。
除了云煙閣,他就長出了一口氣。
摸了摸自己的腦袋,還在。
有些慶幸。
周太醫(yī)走后,東璃子離接過了涂抹藥膏的工作。
他小心仔細(xì)地將藥膏涂抹在膝蓋淤青的地方,破皮的地方用止血散涂好了,剩下的,就是那些看起來觸目驚心的淤青。
東璃子離將藥膏抹勻后,慢慢用指腹揉,輔一使勁,沈云煙就疼的一縮。
東璃子離沒察覺,他的手指一時間沒有控制好力道,在她淤青處劃了一道痕跡。
沈云煙疼的眼淚都要流出來了。
她咬著唇硬撐著的樣子,讓東璃子離心里的火氣一下子就冒出來了。
對溫太后的養(yǎng)育之恩的報答,也在這一切煙消云散。
所有的一切,都是源于溫家的自作自受。
他治不了溫太后,還治不了溫家嗎?
當(dāng)晚,沈云煙就發(fā)起了高燒。
太醫(yī)院的太醫(yī)們,不止周太醫(yī),其他太醫(yī)也不能幸免,都在小小的云煙閣侯著。
沈云煙白日里在陽光下跪著,又熱,又餓,又累的,關(guān)鍵是精神還不好,時不時的涼風(fēng)吹著哪能不受風(fēng)寒呢?
這一夜,誰都沒有休息好,包括東璃子離。
接近凌晨的時候,沈云煙的燒才稍微退了一些。
太醫(yī)們松了口氣,他們可不能再承受皇上的威壓了。
東璃子離也松了口氣。
早朝上,眾位大臣因為西離即將派使臣前來的事情爭論不休。
西離最近不安分,頻繁朝東璃和西離的交界處增兵。
美其名曰,為了保護(hù)自己的百姓。
其實說白了,就是因為沈家倒了,他們想試探東璃還有沒有猛將,能抵擋得住西離的鐵騎。
朝中大臣大都主張做兩手準(zhǔn)備,只有溫相,一力主張西離不會犯界。
東璃子離看著溫相,不時想著沈云煙高燒不退時難受的樣子,一時又想到那晚和沈云煙夜探相府時聽到的話。
原本因為溫相是太后的哥哥,而對他萬分容忍的東璃子離,此時也失去了耐心。
偏溫相還不識趣,一個勁兒地讓東璃和西離簽訂什么互不侵犯條約。
東璃子離再也忍不住,一拍桌案,將手里的奏折砸向臺下喋喋不休的溫相。
“溫丞相,朕且問你,你到底是東璃的朝臣,還是西離的子民??诳诼暵暥际抢谖麟x的辦法。”
溫相一聽,心里“咯噔”一下。
他這才意識到,他有些操之過急了。
他慌得跪下:“陛下明鑒,臣對陛下的忠誠,日月可鑒呢?”
東璃子離依然陰沉著臉,對溫相的說辭沒有任何反應(yīng)。
朝中大臣們此時也都不敢吭聲。
他們一個個都是人精,自然看出來,皇上這是對溫相不滿了。
“溫相,若是覺得自己無法做出正確的判斷,即日起,便可告老還鄉(xiāng)?!?p> 東璃子離說完站起身就走了。
福公公上前一步高喊:“退朝!”
朝臣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
皇上自登基以來,還從未在朝堂上如此過。
一個個都在那里議論紛紛,是不是后宮有什么事情,讓皇上不滿了,然后就遷怒到了前朝。
溫相聽了一屁股坐在地上。
現(xiàn)在的后宮,可以說是他們溫家的天下。
太后是溫家的,皇后也是溫家的。
前段時間溫梔云的死,除了讓他覺得有些可惜,還從未有過危機(jī)感。
如今這一出,他是真的覺得,這個皇上,已經(jīng)不是當(dāng)初那個六皇子了。
溫相爬起來,理理官袍,朝門外走去。
仇寂言和冷離澈對視一眼,朝站在他們前面的苑鴻彥微一頷首,兩人也都跟著走了。
溫相離開朝堂后,就直奔后宮溫太后的春暉宮。
仇寂言他們看著溫相走的方向,一拐彎,去了御書房。
后宮他們不方便進(jìn)出,只能讓皇上想辦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