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瞳中閃爍赤靈火光,十分熾烈??粗@樣一雙眼,這樣一抹笑,我不自覺張了張嘴。
竟真是假的么?怎么可能是假的呢!我常聽他講九雀,一幀幀一幕幕如此真實,恍若昨日再現(xiàn)。
怎么可能是假的呢?
可故事確是編的多,但現(xiàn)實世界也是相當魔幻的。
殘酷的圣火戰(zhàn),赤地死靈。
絕望而又憤怒的太久無間。
蓋世九蠻,水火雙神。
“洛兒,蠻端之子……”
黃礝還能笑,還有力氣念字!
他想說什么???
不管此人想說什么,小李都必須打斷,這是他身為街管的職責。
黃礝奪了千尚塵的詞,欲將那鋪滿洛兒前路的,他人的意志盡數(shù)磨去,為女孩辟出一方新天地。
從始至終,他想看見的,是她的意志!只屬于蠻洛兒的意志!由她雙眼注視的,由她身心承載的,由她親口說出來的,屬于它的意志。
先生的墨鏡摔在地上,鏡片也碎了,只剩鏡框挺而不倒。晚間涼風拂過,它晃了晃,仍能站穩(wěn)。
“對!官差叔叔!就是他把《赤靈傳》給我的,是他散播邪教!”
我說出來了!
我指認了先生。
是心安的感覺,仿佛有一雙大手摁住我雙肩,助我站定。不是父親更似父親,一種我無比熟悉的感覺。
我心信,這就是我此刻該做的!
劉警官于是下令押人下獄,留待三日后戰(zhàn)場行刑。
當他們把黃礝架起時,洛兒毫無阻攔地沖到了他們面前,大張雙臂攔截,高聲道:“先生錯了!我信九雀,我也錯了!叔叔,你們把我一起抓走吧!我也有罪!”
速度之快,讓在場所有人都不知所措。獨黃礝嘴角留笑:千尚塵啊千尚塵,這可是她的命。你一人如何敵太久萬眾?太久一國,又如何敵蠻端兩域呢?
千尚塵沒看漏他的笑,起身,平淡如水,仿佛剛才的一切從未發(fā)生,也不作解釋,只是看著洛兒大張雙臂,迎戰(zhàn)她即將到來的命運。
他曾許諾,傾余生所有愛她,護她。
心跳!
“撲通”,“撲通”,響在我耳邊。全身上下每一處都有了被稱為“生”的力量。
四周靜得只剩先生,父親,劉大人,還有陸虎和他娘。眼前再無旁人,我心隨我口,緩緩閉合,收了聲。
恐懼在寂靜中蔓延,如潮水顛舟,我于期間忘了一切。
這具身體自己攔住官差大人,十分囂張,待我反應過來,既害怕,又高興,嘴角隱約綴點笑星。
我似乎閃爍在先生眼中,又似乎隕落在父母眼中,最后一點勇氣,才覺察便悄然逝去。
與官差叔叔對視的剎那,蠻洛兒心虛地別過眼眸,撐起雙臂的力氣一點點散去。
他們實在太高大,太正義了。
劉警官從腰后黑包中摸出一張百元大鈔,將它對折,卡在洛兒掛包肩帶上,帶一隊人馬,繞過她,捉走了先生,默如死水。
洛兒不讓路,于是大人繞路。
他們就這么越過了我。
蠻洛兒撿起跌落地上的百元大鈔,躲進錢的折角里看先生佝僂的背影。遠望夕陽,一切都褪了青。
天邊緩緩傳來一陣“呲啦”聲,與他們擦身而過的是方和懌。碾過一路枯沙碎石,他如約而至!
涼風習習代我撩放他面上白布。我看他軋著光推輪椅而來,左眼不自覺滑落一滴淚。
洛兒一見他就飛快轉身,抹去那滴淚,匆匆將百元大鈔交還千尚塵,然后朝他來的方向迎去。
有雙隱形的手幫我捂住雙耳。
蠻洛兒逃也似地,不顧身后人的呼喚,徑直給方和懌換個方向,揀條好路,單程加速,沖到只屬于我們的避難所。
那是個有河的小地方。河清無魚,石頭塊塊鋪墊河底。若有光落下,則顆顆光滑發(fā)亮。
荷光童塵
那個女孩,不知是天真,還是真無知。她不該站出來的,即使劉隊長真的做錯??伤娴哪芘袛嗾l對誰錯嗎?不過,也許她的判斷,并無任何一點參考價值就是了。——方忻(方家小院的地契擁有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