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莫笑
天色已深,夜凝紫看著身前的夜燕燕,一言不發(fā)。
記得那年夜凝紫初歸塞北,不久便聞夜洵伯伯夫妻雙雙戰(zhàn)死疆場的消息,父親聽聞二者有一孤女,便立即派人去尋,尋了數(shù)日,才在街頭一處小巷子里尋到了夜燕燕。
她當(dāng)年只有不到三歲,小小的瘦骨嶙峋,夜父見到她時,她正蹲在一個包子鋪門口,興許是在等著賣包子的老板一時發(fā)了善念賞她一個包子。
當(dāng)年夜父發(fā)了善念,幫她破費(fèi)雇下了那個做包子的伙計(jì),一同帶回了夜府。
于是那段時日,夜凝紫每日早晚都要陪著夜燕燕吃包子,吃得她后來一見包子就想吐。
故而起初她是不喜這妹子的,除此緣由之外還有一個,那便是自從她來了夜府,聽說她身子弱,聞不得花粉,夜父便砍倒了府中所有的梨樹。
可夜母生前最喜梨花,也最愛吃梨子。
“若是梨樹都沒了,母親不久再也看不見梨花,吃不到梨子了嗎?”
夜凝紫這樣想著,便死死抱住夜父大腿,哭著求爹爹不要砍。
可夜父只是嘆了嘆,然后揮斧向梨樹砍去,并未向她解釋半句。
后來她聽哥哥說,夜燕燕的父母是為救夜父才丟了性命,夜父那是在報(bào)恩。
可那時夜凝紫畢竟太小,又剛喪母,自然是無法全然理解父親用心。
那日夜凝紫專程去河里捉了只王八,放在夜燕燕房前,將她嚇得不輕。
次日被夜父知道了,掄起長棍便要打。是夜燕燕跪著攔著夜父,才沒叫那一棍子落在夜凝紫身上。
過了幾年,兩人漸漸長大,關(guān)系也親和了不少。
夜燕燕知道夜凝紫最喜吃驢肉火燒,便跟城東鋪?zhàn)永锏钠牌艑W(xué)了去,日日做給她吃。
就連那次北狄人偷襲時,也是因?yàn)橐寡嘌喔试该爸律砣霐呈值娘L(fēng)險(xiǎn),推開了夜凝紫,自己跳入河中才幸免于難。
可當(dāng)夜氏兄妹費(fèi)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將夜燕燕救上來時,她醒來后卻忘了他們。
從此以后,夜凝紫再也沒吃過她做的驢肉火燒。
前世每每被她陷害時,總念著當(dāng)日的救命之恩,不欲將她陷入萬劫不復(fù)之地,誰料夜燕燕竟如此不留情面,不僅傷她清譽(yù),還向新帝吹著枕邊風(fēng),成了毀她父兄身后名的幫兇。
明明早就想好了此生定要定要讓她也體味一番自己前世那般絕望之情,可每每她憶起往事,便又會心軟。
她看著夜燕燕那副故作可憐姿態(tài)的面容,不經(jīng)意對比起幼時她那張?zhí)煺婷嫒?,從前夜燕燕從來不會這般看著她的。
是呀,人都是會變的,尤其是像夜燕燕這般之人,更是變得徹底。
“燕燕,日后待容兒好些,她畢竟是你的忠仆!”夜凝紫對上夜燕燕那雙眼淚汪汪卻又透著一絲憤恨,一絲妒忌的眸子,加重了最后二字的語氣。
說罷,她苦笑一聲,便轉(zhuǎn)身而去。
夜燕燕見夜凝紫此番并未重罰,疑是她并未動怒,也應(yīng)是并未發(fā)現(xiàn)她身份,便松了口氣。
次日清晨,不待使臣睡起,夜氏兄妹便張羅著拔營趕路。
行至代州城城前,夜凝紫最后看了眼城西那片難民窟,沉默許久,才問夜玉龍道:“哥,你說他們收了銀子,會好過些嗎?”
忽然聽小妹如此發(fā)問,夜玉龍也不知該作何回答。
亂世之中,身為平民,又能好過到哪兒去呢?
不過小妹畢竟還小,夜玉龍實(shí)是不想讓自家小妹明白這么多世事,便擠出笑來,悅?cè)坏溃骸耙欢〞模辛算y子,他們便可以買米買面,甚至還可以給小孩子買些點(diǎn)心吃。還可以給小姑娘做新衣服,日子定會越過越好的!”
可夜凝紫卻始終垂眸望向大地,像是一點(diǎn)未聽進(jìn)去兄長的言語,自言自語道:“可惜,我們救得了他們一時,卻救不了他們一世?!?p> 她一抬眸望向天邊,似是看到了眾生疾苦。
她閉上雙眼,發(fā)出了無可奈何的嘆息。
無論是前世,還是今生,她都想竭盡全力護(hù)住她想護(hù)著的所有人。
她的母親因?yàn)閼?zhàn)亂喪了生,她不愿再讓天下所有孩兒體味這種喪母之痛。
她想試著守護(hù)南安,于是前世她在父兄走后試著領(lǐng)兵破敵,眼見的便要攻到失地去,卻被圣上以夜氏族人性命作要生生召回了臨安。
她是不甘的,但她沒有辦法,世事總是如此,她終是護(hù)不住所有人。
她朝南望去,也不知前路如何,唯愿此生結(jié)局得以改變,莫要讓因果輪回,悲劇重演。
可此時夜玉龍卻愣住了,他也不知自己著天真傲嬌的小妹什么時候竟也會說出如此有深意之言語??伤聪胩?,只當(dāng)是小妹長大了要嫁人了,懂事了不少。
想著想著他竟落后了小妹一大截,便立即笑著策馬追上。
此時,代州城城中,一男子手持長劍,面覆黑色鬼面,那張鬼面看似在笑,卻又讓人看了毛骨悚然。
只見他悄然步入那白鬼面之人身后,那白鬼面人聞聲轉(zhuǎn)身,卻是嚇了一跳。
“蕭關(guān)?!敝宦犇切γ婀韱镜馈?p> “莫笑啊,不是我說,你這鬼面實(shí)是嚇人,都同你共事這么久了還能被你嚇到。主子也真是的,竟分將這么嚇人的面具分給你,怕不是嫉妒你貌美?”那白鬼面之人對著那笑面鬼說著,邊打趣似的看著他,想看他一笑。
誰知他竟背過身去,絲毫不吃他這一套。
“主子要的名單呢?”只聽他冷冷道。
那白鬼面之人嘆了口氣,雙手背著墊在腦后,靠在了屋脊上,輕飄飄道了一句:“昨晚出了變故,任務(wù)完不成了!”
他語氣輕浮,看似是全然不在意,實(shí)則不斷盯著那笑面鬼,揣測他面具下的神色。
“罷了,我去請罪?!毙γ婀砦⒏┲?,說罷便飛身而行,一會兒功夫便不見人影。
“這小子,怎的如此之急,我還未說補(bǔ)救法子呢!”
那白鬼面之人語氣焦急,話音還未落,便起身疾行,去追那笑面之人。
一黑一白兩鬼一前一后,一會兒功夫相繼消失在這湛藍(lán)蒼天之中,不知所蹤。
案上的貓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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