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工具
時無月被問得下意識移了移目光,其實孟天俞說得沒錯。
分紅近乎是完全不可能的要求,所以時無月壓根就沒當(dāng)真過。
但要是孟天俞說獎金翻倍,時無月自然會認真對待,并且盡力減少一些,畢竟他的職位只是一個小組長。
瞧見她的神情變化,孟天俞聳了聳肩:“所以啊,姜總,你的選擇已經(jīng)很明顯了,事實證明我的招數(shù)確實用得不錯?!?p> 這倒的確,至少時無月知道了他的最低限度,不會浪費時間在討價還價上了,節(jié)省了雙方的時間。
從某種程度來說,孟天俞這招用得絕妙。
不過時無月還是象征性地批評了幾句:“孟天俞,你之后就是我們公司的員工了,這種玩笑還是少開,尤其是對其他同事。”
孟天俞打了個響指,淡雅的臉上出現(xiàn)一抹笑容:“姜總這是同意我的條件了?”
孟天俞的長相溫文儒雅,看上去是文弱書生那一掛的,不過據(jù)悉他在自己工作室發(fā)怒的嗓門一點不比那些壯漢小。
時無月挑起一邊眉梢,對于他這種時不時的故意調(diào)侃表示無奈:“當(dāng)然了,你難道聽不出來?”
獎金翻倍對于新人來說確實待遇太好,但孟天俞有資歷背景和實力,而且條件也很明確了。
時無月實在沒有不答應(yīng)的道理。
“哈哈哈,果然還是和姜總這樣有幽默細胞的人打交道要好,能聽懂我的弦外之音?!泵咸煊嵴f道。
他看了眼手表上的時間,笑容收斂,正色地說:“我先去簽合同,明天正式開始工作。”
時無月伸出手掌:“期待你接下來在祈遇設(shè)計室的表現(xiàn)?!?p> 祈遇設(shè)計室,也就是這兒的名字。
孟天俞立定站好,手掌和時無月輕輕地虛握一下,眸中閃著志在必得的光芒,唇角是運籌帷幄的笑意:“拭目以待?!?p> 晚上,時無月處理好當(dāng)天的工作才回到厲家,她卸下所有防備躺在沙發(fā)上,身子放松地陷入軟綿綿的觸感中,極度舒適。
或許是最近實在太累,或許是沙發(fā)的質(zhì)感好到出奇,總之時無月半點都沒感受到厲云淵的靠近。
等她意識到臉頰處有溫?zé)岬臍庀姙⒍鴣?,自己似乎被一道沉沉的視線注視著時,她緩緩睜開眼。
映入眼簾的是厲云淵輪廓分明的臉,他眼窩深邃,漆黑的瞳仁就那樣安靜地望著時無月。
有那么一瞬間,時無月仿佛從他的眼神之中讀出了寵溺和愛戀,繾綣又纏綿,溫柔又甜蜜,讓人沉醉于其中。
等等……孩子!
時無月在編造出來的溫柔鄉(xiāng)中清醒,猛地回神,后知后覺地大口喘氣,仿佛在冰涼的河水中窒息到瀕死的人貪婪地呼吸著空氣。
“怎么了?”厲云淵輕聲問道,還抬手將她耳后的碎發(fā)別了過去。
厲云淵不是第一次對她這么溫柔細心,但她是第一次感到情緒復(fù)雜,說不出話來。
我有了你的孩子,已經(jīng)快三個月了,醫(yī)生說要流產(chǎn)的話最好盡快打掉,你怎么想……
我懷孕了,孩子是你的,但我不想留下來,你覺得呢……
千百個不同的回答在時無月腦海中一閃而過,她竟然挑不出來一個合適的答案應(yīng)付那個問題。
厲云淵劍眉微蹙,輕輕點了點她的臉頰,問道:“為什么不說話?”
時無月紅唇翕動,一個個字眼蹦到嗓子眼,嘴巴卻像是罷了工似的沒有反應(yīng),全部將其堵住。
她并未注意到,在她接二連三的沉默過后,厲云淵的臉色微變,像是有些許失落,漂浮的目光落在了時無月的腹部。
“我……懷孕了?!睍r無月聽不清她自己說的話,機械似的念了幾句,眼神這才有了聚焦,思緒回籠。
面前的厲云淵神色錯愕,不似驚喜也不似厭惡,只是單純的不可置信和迷茫。
厲云淵在她面前愣了有一會,直到時無月都消化了,他還是呆呆地站在原地。
“我說我懷孕了?!睍r無月認真地重復(fù)了一遍。
她抬手握住厲云淵寬厚的大掌,低聲道:“你覺得我現(xiàn)在該怎么辦?”
說出這些話其實比時無月想象中的要輕松,但她幻想過很多種厲云淵的反應(yīng),唯獨沒想到他會傻掉。
如果不是時無月咬牙湊上去親了他一口,他可能會直接在那里站到第二天早上。
“你懷、懷孕了?”厲云淵道。
這是他自出生的二十多年以來,第一次因為除親人以外的人結(jié)巴。
時無月點了點頭,垂下眼睫問:“你想怎么處置?”
怎么處置這個孩子,怎么處置她,怎么處置兩人之間的關(guān)系。
“留下來?!眳栐茰Y毫不猶豫地說。
聞言,時無月抬眸朝他看過去,用手擰了一把自己的大腿,這才確定她沒聽錯。
厲云淵竟然說把孩子留下來?
可他們只是協(xié)議夫妻??!
厲云淵冷靜下來,神色依舊淡定從容,只是那幽暗的眸中多了幾分在意和疼惜。
“把孩子留下來,如果你愿意,協(xié)議可以取消,我們繼續(xù)保持夫妻關(guān)系;如果不愿意,孩子跟我,以后做厲家的接班人?!?p> 這句理智客觀、甚至有些冷血的話像是一盆冷水,當(dāng)頭把時無月給潑成了個落湯雞。
是啊,厲云淵怎么會主動提出留下孩子,當(dāng)然只有可能是為了利益,為了厲家。
他喜歡的從始至終都不是自己,只是需要一個女人給他生親兒子繼承家業(yè)罷了。
時無月不重要,重要的只有她肚子里的胎兒——還沒出生就被注定了命運的胎兒。
“明天我有公事,后天陪你去做產(chǎn)檢,結(jié)果出來再繼續(xù)探討?!眳栐茰Y淡淡道。
他溫涼的手撫過時無月的側(cè)臉,動作輕柔,仿若對待什么絕世珍寶。
但時無月不會再自作多情了,她不是什么被捧在手心的寶物,工具而已,談什么重視呢?
厲云淵抿了抿唇,瞧著她那雙出神的清眸良久,最后才說:“聽話?!?p> 時無月依舊沒有反應(yīng),他眸色微暗,邁開長腿上了樓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