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烤羊卷

　　自從聽永郎君暢談了一夜的“馬太效應(yīng)”。

　　陸西泠沒怎么著，豆芽卻深有感觸。

　　“人還是得有錢，有錢了才不會(huì)被人欺負(fù)，更不會(huì)被人隨意買賣?！?p>　　小孩這是又想起來幼年心酸了？

　　豆芽道：“有錢能不能讓鬼推磨不知道，但能讓人高看一眼，事事也不必非得彎著腰才能辦成是真的！阿泠說是不是這回事？”

　　陸西泠表示同意，畢竟經(jīng)濟(jì)基礎(chǔ)決定上層建筑嘛。

　　所以，折柳送別了胡二娘和永郎君，陸西泠就準(zhǔn)備擼起袖子帶著豆芽大干一場了。

　　店鋪是現(xiàn)成的，可是想做成食鋪就不合規(guī)范了。

　　陸西泠不著急開業(yè)，趁著清明前各家準(zhǔn)備祭祀的功夫，做好了幾款試吃糕點(diǎn)送去了蘭園，又在店里推出了三種口味的青團(tuán)禮盒——豆沙、芋泥、什錦。

　　蘭園主事手頭有些常年聯(lián)絡(luò)的工匠，只可惜價(jià)格不夠美麗。

　　陸西泠婉拒了后又帶著豆芽走街串巷尋摸起來。

　　隔壁街的果子鋪傳來窸窸窣窣的低語聲。

　　春風(fēng)輕掃過孫仙姑一馬平川的臉。

　　陸西泠不用回頭就知道對方啐了他們一口。

　　豆芽不樂意了，道：“咱們還沒走遠(yuǎn)呢，她就敢啐咱們？就不怕我回頭打她？”

　　陸西泠拽緊豆芽不安分的小手，道：“傻孩子，她不是怕你打她，她是怕你不打她?！?p>　　我朝律例，當(dāng)街斗毆可是要被抓官府的。

　　陸西泠不搭理是非人，一門心思扎進(jìn)了錢眼里。

　　猛虎入了動(dòng)物園，還得與蠢豬為鄰呢，而擺脫蠢豬最快的方式就是趕緊讓自己強(qiáng)大起來，一頭沖出這胡攪蠻纏的爛天爛地。

　　大約是帶著理科小能手出門格外省事，陸西泠很快就比對出了各家工匠鋪?zhàn)拥膬r(jià)格高低。

　　從中選了性價(jià)比最高的一家。

　　先帶人回去量了尺寸，定制了四張方方正正的桌椅，回頭安排了菜牌上墻，菜品都是陸西泠早就定好的。

　　順手又叫人修葺了掀了皮子的吧臺(tái)，還有通往二層的樓梯把手。

　　胡二娘和永郎君搬走了，陸西泠和豆芽直接搬去了后院住，二樓的兩間屋子徹底改造成了小包間。

　　此外，還得重新打造一塊匾額。

　　“咦？”豆芽看著紙上漂亮的簪花小楷，納悶道：“怎么不是酒肆？”

　　“酒肆這點(diǎn)本金可不夠。”

　　丘主事給的錢大部分還了香積貸，小部分給了胡二娘，手里頭剩余的不多，加上從前她攢下來的，還不夠開酒肆。

　　“那怎么不是食鋪？私房菜是什么？”

　　“私房菜可以理解為精致的家常菜?！标懳縻稣f道：“介于私廚和酒肆之間?！?p>　　陸西泠想，以她現(xiàn)在的能力，私房菜可以定義為有手藝的中高檔餐飲。

　　“懂了，就是太多人想雇阿泠做私廚了，可他們雇不來，就只能時(shí)常來店里里品嘗阿泠的手藝?！?p>　　陸西泠笑睨人一眼。

　　也可以這樣理解吧。

　　匾額交代出去了。

　　打今兒起，【佳人果子鋪】正式更名【悅泠私房菜】。

　　悅泠……樂伶，既簡單好記又和她的名字相稱，意外的是，和蘭園做的買賣也對上了。

　　陸西泠簡直想給自己頒發(fā)一朵小紅花。

　　解決了木工的活，陸西泠帶著豆芽去西面找抹墻的匠人，果子鋪以前經(jīng)營的都是外攤生意，鋪?zhàn)訅ι嫌忘c(diǎn)子一道一道的，看起來很是不雅。

　　緊接著倆人又去了東面買瓷器，北面?zhèn)淝啻u。

　　等一齊忙活完，暮鼓已經(jīng)不知道響了多少下了。

　　陸西泠累癱在椅子上，想起木蘭“東市買駿馬，西市買鞍韉”的典故。

　　這絕不是女人愛逛街，著實(shí)是商鋪太分散！

　　“阿泠，咱們要不要打掃一下地面？”

　　陸西泠擺了擺手，眼皮子耷拉了下來。

　　哪能一天全干完，要不要命了？

　　小孩就是小孩，身體素質(zhì)是真好，活力滿滿！

　　陸西泠的歲數(shù)體力跟不上年輕人，只好以食養(yǎng)人，在吃上下功夫。

　　累了一整天，肉蛋白補(bǔ)充必不可少。

　　牛羊肉是首選，只可惜古代不讓殺耕牛，要不然牛蹄筋，牛腱子，牛上腦，配上芫荽，胡蔥，安息茴香，再來點(diǎn)醬油，醋、花生碎……

　　拌好了烤肉吃，誰聞了不迷糊？

　　得。

　　面對現(xiàn)實(shí)吧！

　　北方的羊皮得留著做皮襖，百姓人家舍不得吃，陸西泠感謝自己沒有胎穿異世界的北方民族。

　　宋朝有一句諺語叫駱駝見柳，蒙古見酒。

　　意思就是邁不動(dòng)步了。

　　陸西泠見了小肥羊也是這個(gè)感覺。

　　從羊肉床子買回來的山羊肉，有膻氣，肥瘦相間，連皮吃是最香的了。

　　什么手把羊肉、羊肉小串、羊肉火鍋，羊肉燒麥......

　　羊肉串和羊肉燒麥自不必說了，羊肉火鍋陸西泠喜歡吃一條一條的手切羊肉，連皮帶筋，沾著芝麻醬、小米辣、糖、醋、耗油、韭菜花調(diào)制的蘸料。

　　或者直接沾著鮮嫩的韭菜花醬。

　　一口入魂！

　　舔了舔唇角。

　　古代交通不發(fā)達(dá)，還有好多的調(diào)料沒能引進(jìn)，想吃稱心可口的調(diào)料是吃不上了。

　　陸西泠也不氣餒。

　　火鍋小肥羊吃不上，羊肉芭比q還吃不進(jìn)嘴嗎。

　　掀開蒙在肉上的布，陸西泠一手按著肉一手切。

　　古代沒個(gè)冷藏柜，肉身松塔塔的，沒點(diǎn)刀工還真切不出飛薄滑嫩的羊肉片來。

　　一聽說干飯，豆芽拿出了十二分的精神頭支鍋。

　　“阿泠，你等我一會(huì)兒，我去庫房搬點(diǎn)柴火?！?p>　　家里有現(xiàn)成的好東西，用什么柴火。

　　陸西泠隔著門簾喊道：“別用柴火，用后院地上的核桃皮和栗子皮。”

　　核桃和栗子都是賣菜的老農(nóng)家贈(zèng)的，頭年一窩蜂的摘下來沒吃完，如今放街上又買不上價(jià)，索性給未來的大主顧家拎了兩筐。

　　一會(huì)兒的功夫，肉還沒上篦子，大自然自帶的特殊香氣就散了出來。

　　豆芽鼻尖一抽一抽的，使勁往下咽口水。

　　陸西泠喊道：“再起一鍋，崩點(diǎn)栗子吃。”

　　豆芽應(yīng)聲，從屋里拎出兩筐干果。

　　崩栗子也是陸西泠教的，阿泠說了，得用銅火盆，栗子扔進(jìn)去就趕緊往回跑，不讓她逞英雄。

　　事實(shí)上，自從被雞啄了手，她早不敢嘚瑟了。

　　轉(zhuǎn)身一路小跑，聽見背后“砰、砰”幾聲，栗子便開花了。

　　用鐵箸勾出來，豆芽心急，捧在手里來回倒騰，燙的在院子里只跳腳。

　　“你這毛病可得改改，不然燙壞了舌頭，以后再吃不出好滋味了?！?p>　　像每個(gè)看見污漬就糟心的老母親一樣，陸西泠按住豆芽，給小丫頭身上也套了件圍裙。

　　鐵絲網(wǎng)架上去。

　　羊肉已經(jīng)用安息茴香、芫荽、醬油抓拌了許久，入味是毫無疑問的了。

　　陸西泠和豆芽一人捧著一碗小油碟，陸西泠負(fù)責(zé)給羊肉翻面，豆芽負(fù)責(zé)控制火候。

　　唔……如假包換的真羊肉就是不一樣，雖然顏色看上去與現(xiàn)世的羊肉無二，但口感卻與眾不同。

　　夾起一塊放入口中，味嫩多汁，觸感爽滑，絲毫沒有羊油刻意泡出來的膻腥味兒。

　　不知道是不是被陸西泠那套“燙壞舌頭論”嚇著了，平日里狼吞虎咽的豆芽，竟然細(xì)嚼慢咽了起來。

　　一口肉嚼了能有二十下！

　　豆芽好吃到要飆淚了，道：“阿泠拌的羊肉又薄又嫩，我是不忍心咽太快，得把滋味嚼干凈了再說！”

　　好嘛。

　　是她低估了一顆吃貨的心。

　　倆人吃的正嗨，外面忽然傳來粗狂的呼喊聲。

　　“豁——什么味道這樣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