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他養(yǎng)傷
少年已經(jīng)陷入昏迷,沈安歌命人收拾出來柴房干凈的一角,將他安置在了那里,讓人去叫了郎中,云梔站在她身旁欲言又止。
這半夜讓一個男人進(jìn)去府里,還安置在云院,這對姑娘清譽有損。
“姑娘,安置在這里恐有不妥,您還未出閣呢?!?p> 她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看著下人替他褪了衣衫,露出身上那大大小小的傷痕,深深淺淺,有的甚至與衣服粘連,脫下來一瞬間帶下點點身上的肉。
沈安歌皺眉,轉(zhuǎn)過了頭,壓制住這不適感。
云梔再次出聲提醒她:“小姐,堂而皇之帶一個男人回府,被老爺知道了會被罰的?!?p> “爹爹剛升任將軍沒多久,若是有人死在門口,終歸是不吉利的?!?p> 侍衛(wèi)將郎中帶了進(jìn)來,沈安歌吩咐侍衛(wèi)幾句“爹爹國事繁忙,兄長在準(zhǔn)備殿試,娘親身體不好,近日擔(dān)憂過度,這等小事由我做主,不必驚擾他們?!?p> 侍衛(wèi)拱手稱“是”。
她便出門等待,坐在院子里,云梔看著自家小姐,面無表情卻眉頭緊蹙。
沒過多久郎中出來回稟:“那個少年受了內(nèi)傷,腿傷太重,陷入昏迷,若是傷口再深些,那條腿就保不住了,老夫開了幾副藥,人要是能醒,那就還有救,要是不能……請小姐為他準(zhǔn)備后事了吧?!?p> 沈安歌沒想到會是這么重的傷,當(dāng)時見他一聲不吭,以為沒這么重的,小小年紀(jì)是經(jīng)歷了什么才養(yǎng)成這樣。
她點點頭,讓人送走郎中,將藥方給了云梔去抓藥,再一次踏入柴房。
她打量著方才匆忙收拾出來的房間,角落雜亂堆著木柴和一些用具,余下干凈的一腳只有一張鋪了舊褥子的床榻,和一張舊桌子和椅子,簡陋但避風(fēng)養(yǎng)傷綽綽有余。
經(jīng)歷過剛才的清洗,她才是真真的能看清他的樣貌,劍眉星目,帶著陰柔的美,就算在整個長淵,這樣的容貌也是上乘的。
怪不得堂堂攝政王能借著美貌流傳整個長淵。
他還未醒,現(xiàn)下最主要的就是如何藏他,按爹爹的秉性是絕不可能會留這樣一個底細(xì)不明的人在林家的。
沈安歌看著蜷縮在墻角的小野貓,蹲下身來輕撫著被它被打濕得亂糟糟的皮毛,見它不停顫抖,讓必須拿來了一床被褥,給它做了個窩。
大概是手心帶來的暖意,貓咪順從的在她手心下蹭了蹭,沈安歌嘴角浮現(xiàn)一抹笑意,隨后又壓下來,瞥了眼床榻上的顧卿又轉(zhuǎn)而看想貓咪。
“莫要凍死他了。”
侍從自然明白她說的什么意思,忙安排下去。
幸而沈府離郎中不遠(yuǎn),云梔跟著郎中去抓藥也花不了多長時間。
“把這藥熬好給他端來,不能張口就灌下去。”
安排好一切,沈安歌這才在侍衛(wèi)的開道下回了自己的房里,數(shù)名侍從提著燈籠在黑暗里開辟出一條銀河。
待她一走,房中沒了人,床榻上的身影悠悠動了動,漸漸張開眼睛,黑不見底地眸子看見墻角的野貓,嘴角勾起一抹蒼白的笑意。
都被她撿回家了?。?p> 方才的所有,都被他看在眼里,他至今不明白,她為何會救自己數(shù)次,又用那樣的眼神看著自己。
她的矛盾從何而來,每次她望過來的復(fù)雜眼神里,都像是透過他再看另一個人。
她不喜歡自己,顧卿是有所感覺的。
想要長久留在她身邊,恐怕比想象中的難。
正在思索下一步計劃該如何,便聽見門外傳來急匆匆的腳步聲。
顧卿警覺,躺回床上閉目不動,原是侍從端著湯藥進(jìn)來,嘴里罵罵咧咧。
進(jìn)來以后將那碗擱在桌上,沒有個好臉色,猶豫了片刻后轉(zhuǎn)身開門。
許是半夜被打擾睡夢,心中不爽,又許是自己都這般了還要伺候一個“乞兒”,心中更加不滿,最終情緒戰(zhàn)勝理智,關(guān)門離去,那吹進(jìn)來的風(fēng)將蠟燭熄滅也不管。
想著明早來,自己應(yīng)該會喝完這藥,顧卿有一搭沒一搭的扣著床沿,隨即勾起一抹低笑。
顧卿倚著上半身撐起來,看見貓咪餓了從窩里爬出來,努力爬上桌子,大口咬著冰冷的饅頭。
他伸手,兩指捏著小貓后頸提起來,丟到床榻上。那小畜生像是見到什么鬼煞般,渾身毛發(fā)炸起,喵嗚掙扎起來。
“再動就捏碎你的脖子?!鄙倌甑蛦〉穆曇糇院诎抵许懫稹?p> 于是,這小東西像是感受到了威脅,喵嗚一聲不動了,顧卿將它丟進(jìn)被褥中,不再管它,翻身閉目。
翌日一早,因睡眠不足的沈安歌打著哈欠坐在梳妝臺前,對著鏡中瞧著自己眼下這烏青的一圈,沒精打采問道:“那人如何了?”
云梔在她身后梳著頭發(fā),不解道:“哪個人?”
沈安歌皺眉:“昨夜撿回來的那個?”
云梔這才反應(yīng)過來。
“噢,姑娘您是說那個受傷的少年?”
回想了下今早的樣子,如實回答道:“早上起來時,柴房那邊并無動靜,想來應(yīng)是還睡著。”
還未醒,該不會真的傷勢過重死掉了?不都說禍害遺千年?
“昨日有人端藥給他嗎?”
“有的姑娘,”云梔推過妝奩,“姑娘今日帶那對?”
沈安歌從中挑出一對淺青色翡翠珠釵,心想等下去向母親請安過后便去看看。
沈安歌從母親房里出來,正巧遇見回來的沈家父子。
正想上前詢問,就見兩人急匆匆的腳步往書房里去,沈安歌心下一緊也跟了過去。
剛走到廊下,便傳來沈家父子的聲音。
“白兒,你今日專心準(zhǔn)備殿試,不要再跟著大理寺察這件案子了?這不是你我該管的?!?p> 沈安歌心想難道這件事還有遺漏地地方?
“午膳過后,我要去一趟兵部,水云天留不得了?!?p> “這么快!”沈白一頓,問“皇上要滅水云天?”
“爹,不是沒派人去調(diào)查過,以往都無功而返,怎的今日要動兵?”
“南安郡王畢竟是皇親,他再怎么不堪,死在打奴手里,不滅不行。”
沈?qū)④娪纸又f:“尤其是那內(nèi)部斗獸場,藏污納垢,許多無戶籍的人口,在這京中是隱患?!?p> 窗外,沈安歌聽完這前因后果,左思右想似乎遺漏了什么,才將他從水云天救出來,后腳宮中就下了殺令,派兵圍剿。
莫非,與他有關(guā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