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了特料的姜湯
原本灰暗的天空被鑿開一線天光。
除了大喜過望,還有她的顧慮,信或者不信,都在她一念之間。顧卿這人他雖脾氣古怪手段心狠辣,但前世顧卿就沒害過她,這一世在府里許久,他也未曾動過手。
莫名的,她不但相信他,也因他在有些許安心,至少,在前些日子中他有將她的話放在心上。
“付九,那日我沒有將你趕走,你還不懂嗎?我信你,從來沒有不信你?!?p> “事后,我必定重謝?!?p> 聞言,顧卿微微傾身,離沈安歌近了些,“付九愿意為小姐做任何事?!?p> 言下之意,就是不用謝了?
從顧卿哪里回來,于雪中撐著傘,正遇上侍從遠遠帶著衛(wèi)朗入府,看樣子是朝著書房去的,天色已晚,他還來府里是為了商量出征?
她雖有心相跟著去看看,但眼下還有更重要的事。
今夜突兀過去尋找爹爹和兄長,定會讓他們起疑心,沈安歌便放棄了今晚行動的想法。
就一晚而已,明日才是第三日,還有時間。
翌日。
沈安歌喚來云梔。
“你去幫我準備些姜湯,我送去給爹爹和兄長。天寒,爹爹和兄長就要出征了,別染了風(fēng)寒才好?!?p> “是?!?p> 事情塵埃落定,她的思緒也逐漸變得清晰起來。
細細梳理起來,長遠城內(nèi)并未有任何異樣風(fēng)聲,從那次運送賑災(zāi)梁以后就銷聲匿跡了一般。
父兄回來以后只字不提糧草被燒毀一事,也只有兄長晚些來過云院,夸她足智多謀解決了大麻煩。
那日看爹爹的臉色,他似乎也不是很愿意提起這件事。
而自己也無從得知當日的細節(jié)。
兄長也只是說那場大火燒得干干凈凈,兇手也畏罪自殺。
好一個死無對證。
父兄身邊,定是有歹人奸細,但這奸細是誰那就不得而知了。
“小姐,廚房說您吩咐的姜湯熬好了,是現(xiàn)在給您送過來嗎?”云梔進門稟告,將沈安歌的思緒拉回了現(xiàn)實。
這些都不知從何處查起,眼下的事最重要。
沈安歌只好壓下心事,道:“不必,我自己去取。”
說罷,拍拍臉頰回神,起身去了膳房。
雪停了,這路也好走一些。
好在趕上了突然天降大雪,夾雜著寒風(fēng)更加順理成章。
膳房的臺上擱著一個紅漆雕花的盤子,里面是方才吩咐熬好的姜湯。
她揮揮手讓前來幫忙的侍婢退下,自己則端著姜湯欲向外走去。
沈安歌不動聲色,尋了個理由道:“這姜湯辛辣,你去拿些蜜餞過來?!?p> 依著沈安歌的習(xí)慣,侍婢不疑有他,道了聲:“是”,便躬著身子退下了。
幸而昨日提前說過給父兄準備預(yù)防的藥物,不然還沒有借口讓他們喝下。
支開了侍婢,沈安歌放下托盤。倒了兩碗出來,又從袖中掏出藥瓶,遲疑了片刻后,還是從中倒出兩粒,碾碎放入碗中,趁著還燙能把藥化開。
兩碗顏色相差無幾,她特意叮囑多放了姜,辛也無任何奇怪的藥味,想來是辛辣的味道蓋過了,應(yīng)該是瞧不出來的。
侍婢很快捧著蜜餞回來,沈安歌隨手拿了兩顆放在盤中,又放了一顆在嘴里。
猶豫了片刻,她不放心道。
“你且下去吧,這兩碗姜湯我親自端去給爹爹個和兄長?!?p> 從膳房里出來,她抬眼便瞧見衛(wèi)朗。
身旁沒有人跟著,他何時來的府里?看這樣子,還是在有意查看什么。
隨后沈安歌走上前去,毫不掩飾的審視目光。
“衛(wèi)公子在這兒做甚?”
衛(wèi)朗拱手福禮道:“沈小姐,我來府上與沈大人商量出行事宜,沒成想看府內(nèi)景色入迷,一時不查,竟不知在哪兒?!?p> “沈小姐這是?”
“不便告知,既是走錯路了,那跟我來吧?!?p> 兩人的身影穿過月門,消失在拐角處。
而后院廊下,顧卿正站在那里,垂在一側(cè)的手中正捏著一張細長紙條。
書房中,沈?qū)④姼缸诱诎笌缀?,共同商討著出征一事?p> 沈安歌將人帶回了書房,見著衛(wèi)朗同父兄道別,說著已經(jīng)差不多了,侍從將他送了出去,這才把托盤里的東西端上來。
沈安歌定了定神,將姜湯擱置在父兄面前,穩(wěn)了穩(wěn)聲音道:“阿爹,兄長,這是我給你們熬的姜湯?!?p> 沈?qū)④婎^也不抬,道:“乖女,擱下吧?!?p> 沈安歌看了眼兩人,將托盤抬起放置胸前,眼眸一轉(zhuǎn),說道:“若是涼了就沒有效果了,姜湯辛辣驅(qū)寒,阿爹,喝了避免風(fēng)寒才能如約出征呢?!?p> 沈?qū)④娺@才端起姜湯,將碗送至嘴邊。
眼看著就要喝下去,沈安歌屏住呼吸。
結(jié)果呼吸一驟,一口還未飲下,便見兄長沈白指著輿圖某處,道:“父親,此處路線不妥,有待商榷?!?p> 沈?qū)④娐勓裕址畔陆獪?p> 沈安歌的呼吸隨著湯碗起落,而后又瞪了礙事的兄長一眼。
她耐著性子道:“哥哥,你也快喝吧,驅(qū)寒。”
再不喝,怕是要節(jié)外生枝,她得想想辦法。
想到什么,沈安歌提了一句:“阿娘還在等我呢,她方才叮囑我若是爹爹和兄長不愿意喝,那她重新加些東西在里面?!?p> 話音剛落,父兄的額角齊齊一跳,端起姜湯一飲而盡,深怕晚了些這姜湯就變了樣子。
沈安歌憋笑憋的辛苦,阿娘熬這些東西的本事,她是知道的,從來不放多余的東西,說是就要原本的味道才是最佳的。
所以常常熬的湯藥很是難以下咽,味道也千奇百怪。
若不是自己從小吃不得苦,只怕是阿娘如今熬藥的功夫更加變本加厲。
喝完姜湯,父子倆又去了一趟兵部,說是要商量糧草一事。
沈安歌并未阻止,而是乖巧的退到一邊,說著等他們回來用晚膳。
她記得此藥發(fā)作需要數(shù)個時辰,讓父兄多去幾個地方也好,方能為他們分散身上的嫌疑,她也能輕松些。
于是,她耐著性子在府中等了很久。
到了午時,父兄果真被人攙扶著回來了。
祁夭妖
今天晚一些還有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