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九滔想要阻止兒子,話音剛要出口,卻為時已晚,他聽到“啪”地一聲,頓時眼前一黑,便要昏倒過去,不由長嘆一聲,“命啊——”
他大約猜到了這姓茍的狗東西為什么要這樣做。他就是想激怒這孩子,再以襲擊官差的名義扣下兒子,不讓自家人完完整整地走出這個牢籠,他心思歹毒,手段簡單卻有效。到那個時候即便是自己想要說什么,也沒有了理由。
只是一切都晚了,這癡兒還是上了這狗東西的當(dāng),罷了罷了,具看他要如何。
“姐,你為什么要擋著我?這狗東西在糟賤你,你聽不出來嗎?你為什么要攔著我?”
陸凝霜看到大弟弟兩眼赤紅,神情激憤,仿佛姐姐的背刺讓他遭受了莫大的屈辱。這傻孩子,讀書讀傻了吧,這么簡單的套路都看不出來,但他維護自己的情意真摯可見,少年的激情和熱血不能讓它變冷。
“文賢,你信姐嗎?”
“信!”
“你先退后,這事交給姐,姐必定給你一個交待”。
“可…可…我是陸家的男人,哪有讓女人頂在前面的道理”。
“你還是個孩子,等你長成男人了,再站在姐前面替姐擋風(fēng)雨?!?p> “呵呵,好一副姐弟情深,不知道的還以為是野鴛鴦呢?!边@話一出口,陸凝霜眉頭一皺,對他越發(fā)厭惡起來,隨之升起了必殺之心。
陸文賢已經(jīng)是氣沖斗牛、睚眥欲裂,揮舞著舉頭就要去拼命。陸凝霜堅定地?fù)踝〉艿?,對他搖了搖頭。
少年人急怒之下突然用力跺了下腳,賭氣地蹲在一邊不說話。
聽到姓茍的如此污蔑陸家姐弟,就連一直養(yǎng)氣看戲地德公公都若有所思地看了看這姓茍的,他突然跳出來挑釁是為了什么,單純的為了占點口頭上的便宜,他略一沉思,便若有所思的看了看他,依舊一言不發(fā)。
郭侍郎等人本來要告辭的,看德公公不走,他們也不急了,這戲有點意思啊,他們本來對于姓茍的派兵來包圍心中也是比較惱怒,現(xiàn)在看到這一幕,才知道那狗東西顯然是在針對陸家,他們只不過是被殃及的池魚。
有意思,這就有意思了,一個八品的牢頭,敢硬頂當(dāng)朝天官,雖然天官只是禮部尚書,但也是實打?qū)嵉厝反髥T。
這個級別的大戲,可不是等閑能看得到的,慢慢看,慢慢瞧。
陸凝霜轉(zhuǎn)過身,慢慢走到這位青袍的茍大人面前。
陸尚書心都提到嗓子眼了,自家這大女兒,自幼就特立獨行,更是喜好武力,他是真的怕女兒沖動之下做出什么傻事,反而被對方抓住漏洞。
“茍大人,這侍女因何被殺,又是何人所為?”陸凝霜語氣中不帶一絲色彩,問了一個完全無關(guān)的問題。
聽到這個話語,茍得寶首先是一愣,詫異的表情一閃而逝,這自是瞞不過陸凝霜的眼睛。他顯然沒有預(yù)想到會問這個問題。
聽到這個問題的德公公等人也都轉(zhuǎn)過了頭,這孩子不按套路出牌,不應(yīng)該是質(zhì)問姓茍的人污蔑她名節(jié)的事么,怎么問了這樣一個無關(guān)要緊的問題?
“這與你何干?”茍得寶冷冰冰地回答。
“當(dāng)然有關(guān),這女子剛好我認(rèn)得,而且她的死,剛好被我看到了,這就與我有關(guān)了”。
她轉(zhuǎn)過身,面向德公公,“德公,小女子已接陛下旨意,既然得陛下看重,任命為緝事司主辦,現(xiàn)在是否可以履行緝事司的職責(zé),請德公明示?”
德公公心里一動,好敏捷的思緒,既然想與她結(jié)個善緣,何不成全與她,“正是如此”。
“茍大人還有何說辭,現(xiàn)在我與你所言皆是公務(wù),而非私事。請茍大人務(wù)實告之”。
茍得寶一時詞窮,像是受到了極大的辱侮,不敢對太監(jiān)發(fā)火,便又把怒氣轉(zhuǎn)到了陸凝霜的身上,“這又關(guān)你何事,不過是咱自家衙門里的家務(wù)事,何勞陸大人操心?”
“哦,自家衙門?難道這個衙門不歸朝庭管?還是說,此人是茍大人下令杖斃的?”陸凝霜不容他插開話題,直接了當(dāng)?shù)剡\用誘導(dǎo)式問尋地方法。
“你……你牙尖嘴利,胡說八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難道還能讓我一介賤民償命不成?哼!”
“這么說來,茍大人承認(rèn)了?可既便她犯了罪,也自有王法懲治,難道這天牢之內(nèi)是沒有王法的?”陸凝霜又逼問一句,根本不給他思考的時間。
“哈哈哈”茍得寶哈哈大笑,“王法?在這天牢之中,我的話就是王法。哼哼!不怕告訴你,這賤人死不足惜?!?p> 陸凝霜沒有得到想聽的答案,多少有些失望。
“嚯——茍大人好大的官威,難道這天牢的方寸之地已經(jīng)裂土封王,建國立業(yè)了?你說的話就是王法!不知道茍大人將陛下置于何地,又將大商律置于何地?”陸凝霜突地聲色具厲地他說。她要對這姓茍的要斬盡殺絕,就要在皇帝的耳目面前將他的罪定死,就是要激怒他,讓他失控。
“你……你……胡說八道”。茍得寶有點語無論次,后知后覺地發(fā)現(xiàn)自己話語的漏洞。但他并不以意,他背后也是有人的,就連皇帝都要讓個一二分,所以他才不怕陸凝霜的攀咬。
“茍大人可知道大商律第一百四十二條?!?p> “你少拿什么勞子的大商律嚇唬我,你真當(dāng)本大人是嚇大的?她一個小小的賤民,既便打殺了又能怎樣?一個低賤的奴婢,還打不得?你休得在這里胡言亂語?!逼埖貌灰詾橐狻?p> “茍大人真是好膽,非但不把大商律放在眼里,更不把當(dāng)今圣上放在眼里。”
“你……你胡說,我什么時候不把圣上放在眼里了?”茍得寶急了,他也知道,打殺一個奴婢不打緊,可要是不把當(dāng)今皇帝不放在眼里,那是要掉腦袋的。
“茍大人不記得,我可以提醒你一下,當(dāng)今圣上初登大寶,親自主持頒布大商律,其中一百四十二條明確,任何人無辜傷害自由民的性命,當(dāng)以命償命。而大商律是當(dāng)今圣上親自頒布,要天下臣民共同遵守的最高法典。茍大人不把大商律放在眼中,豈不就是不把圣上放在眼中?!?p> 這個大帽子扣得茍得寶渾身冒汗……從來只有他拿著圣上的名頭給別人扣帽子,今天被這女子扣了大帽子,還真的很頭痛,很后悔前幾天沒有在牢里對她上手段,本想著這樣的美人兒留著慢慢調(diào)教,那才是人生快事。
沒想到讓她反盤了,而且她的翻盤還是自己手下那不成器的玩藝幫忙送的信,想到這里,他恨不得把那送信的獄卒千刀萬刮,剁碎了喂狗。
他確實記起來了,好像…似乎真的有這樣的律條。只是這些年,他行事無忌從來沒在意過什么大商律。
大商律……對于權(quán)貴來說,呵呵,那就是個笑話。
金戈鐵馬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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