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可疑
可憐的小雪花滿臉難以置信:??
“奚岄姐姐,我可沒說,我就好奇問問!”
北溟熠湊過來,把沉甸甸的書本塞到她手里,堅持不懈:
“這位仙子,上古秘籍聽說過沒?
這可不是普通的書,它是有生命的,你答對它出的題,就能實現(xiàn)你的愿望——
上到宇宙乾坤求仙問道,下到身體康健金銀珠寶,它通通能給你實現(xiàn)!”
北溟熠說得激情澎湃,末了堅定地點點頭,豎起一個大拇指,笑得開朗燦爛。
雪花看著手里破爛不堪的書,又看了一眼北溟熠,面露難色。
“真的假的……”
……
奚岄抱著手臂,靜靜看著兩人,悲痛欲絕地搖頭:完了,出現(xiàn)人傳人了。
怪她——不對,從師父那開始的,那就怪師父,上梁不正下梁歪、下梁再歪……
“行了你倆?!?p> 她出聲打斷他們,目光落在北溟熠身上,伸出手:
“我的冰璃呢?該還我了——”
揣在他身上一刻,危險就多一分。
北溟熠這才停止喋喋不休,將手伸進口袋里掏了掏,然后遞給她。
“喏——放心吧,我打小就不會丟東西!”
他笑得一臉得意,冰璃完好無損地在他手中,精巧的冰藍色雪花形狀,散發(fā)著細微的光亮。
“嗷,那我們可小白毛真棒呢——”
奚岄有些敷衍地夸了一句,伸手接過來,然后仔細地掛回腰帶上。
雪花的目光始終落在冰璃之上,她猶豫著,遲疑地開口問道:
“奚岄姐姐,這是……舒天神女的冰璃嗎?你是從何處得來的?”
那時她曾在其中養(yǎng)過幾日的傷,只覺得熟悉,卻沒曾想起來,直到方才看見那座神女像。
可她記得,過去的冰璃只不過是個有些靈氣的飾品,根本沒有容納物體的能力。
眼前的這個,似乎比過去強大不少,靈氣旺盛,宛如蛻變新生一般。
奚岄神色不變,笑了笑回道:
“師父送我的拜師禮,他曾與舒天神女是故交?!?p> “原來如此……”
雪花若有所思點點頭,沒再繼續(xù)追問。
北溟熠后知后覺地拍了拍腦袋,看向雪花:
“我都給忘了,我還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我怎么之前從沒見過你?”
雪花聞言與他目光相交,卻很快移開,淡然地笑著:
“那日我……受了些傷,你把我?guī)Щ亓肆窃频?,想起來了嗎??p> 北溟熠摸著下巴,打量著她努力回憶,從記憶中搜尋著相關(guān)片段。
“你是——那只兔子?這才幾日,怎么就修成人形了,也太快了吧?!?p> 他瞪大了眼,有些難以置信,況且還受了那樣重的傷,上回還奄奄一息,這下就化形了。
“我在天境已經(jīng)修煉數(shù)百年,而且在冰璃之中時,日日受靈氣滋養(yǎng),說到底還得感謝奚岄姐姐呢?!毖┗娌桓纳忉尩馈?p> “你少來,我看你挺可疑的。”北溟熠攔住她靠近奚岄,“別一口一個奚岄姐姐,她與你不熟?!?p> 雪花聞言蹙起眉,看一眼奚岄,見她并不說話,只是默默看著自己,于是捂著胸口咳了幾聲,作勢要倒下。
果不其然,奚岄見狀推開擋在身前的北溟熠,攙扶住她,言語關(guān)切:
“她方才受了傷,你先別和她吵了,免得加重傷勢?!?p> 雖是這么說,她給北溟熠使了個眼色,心下了然。
她是從瀾羽殿出來的,必定與那位脫不了干系,只是她的用意現(xiàn)下還不明了,還是不要輕舉妄動。
奚岄思索片刻,繼續(xù)道:“
這魔氣烙下的傷頑固得很,越拖傷勢越重,我們即刻回天境療傷?!?p> 她頓了頓,轉(zhuǎn)頭看向北溟熠:“你……便先回家去,什么時候把題答對了,我再來接你?!?p> “可你……”北溟熠還想說什么,接收到奚岄的眼神,于是失落地點頭,轉(zhuǎn)身離開。
奚岄看他這副垂頭喪氣的模樣,彎了彎唇角,無奈地喊住他:
“等會?!?p> 北溟熠立馬停住腳步,興沖沖地轉(zhuǎn)身,站得筆直:
“我在!”
奚岄從掌中化出一枚海螺,遞給他:
“拿著,有重要的事給我傳音?!?p> 北溟熠眼中的光又暗了下去,悶悶地哦了一聲,有些不情愿地伸手接過。
雪花躲在奚岄身后,吐著舌頭沖他做了個鬼臉,一副欠揍的樣子。
這哪像受傷的樣子,看她明明好的很——
北溟熠朝她虛揮了下拳頭,氣憤地扭頭就走,頭也不回。
不就是寫題嗎!一定是上次涂改太多,這破書挑刺兒得很!
他想著,邊走邊從口袋里把書拿出來,隨意地翻著。
除了首頁寥寥的三個詞,幾乎全是空白頁,他直接翻到最后,書本立馬發(fā)出微弱的光,漸漸化出新的一頁來。
“再試一次,這次肯定沒問題?!?p> 他加快了步子,朝著不遠處的家門而去。
前腳剛進門,誰曾想他手一滑,本就破爛的書嘩啦啦地摔在地上,最后朝上的那頁,
——居然有字!
北溟熠一驚,有些急切地俯身把書撈起來,湊到眼前去看上面的字。
很是清秀的字跡,一筆一劃寫得規(guī)整,能看得出寫字的人頗為認真。
“吾友名空桑南澈,雖生為魔族,身懷魔骨,然其性純善,一心善,勤苦身修?!?p> 空桑南澈……
他愣了愣神,這不是仙女姐姐的那位師弟嗎?
原來——她自己也寫過這些題?
他心中升起好奇,目光飛快地繼續(xù)向下看:
吾二人嘗游人間事,親歷凡世之人情暖。
助老而獨居之人料理瑣事;助深宮之婦會見昔日舊友;助錯失所愛之人破鏡重圓……
吾此生,唯此一至交之友,不復所求。
北溟熠的視線落在最后一行字上,怔怔地看了好一會兒,才移開目光。
唯此一個……
他將書合上,扔到一旁,又是一屁股坐地上,有些失神地盯著遠處。
——
奚岄帶著雪花回到天境時,已經(jīng)是深夜。
她其實也受了些傷,只不過修為高些,傷得沒多重。
“奚岄姐姐,你方才也受了那魔柱一擊,沒事吧?”
雪花看她臉色并不是很好,卻仍要堅持替她療傷,有些過意不去。
“無妨,待會我調(diào)理一會便好,你這傷是替我挨的,于情于理我都該負責?!?p> 奚岄額前滲出一層薄汗,后背的傷口也有些隱隱作痛,她艱難地閉了閉眼,將雪花體內(nèi)最后一絲魔氣去除。
縈繞在身側(cè)的淡藍色法陣消失,奚岄緩緩起身,有些沒站穩(wěn)地踉蹌一步。
“走吧,接下來幾日靜養(yǎng)便好,我送你回瀾羽殿。”
雪花連忙攙扶住她,內(nèi)心涌起說不清的情緒,低頭有些糾結(jié)地咬了咬唇。
沉默了一會兒,她抬頭笑著看向奚岄:
“奚岄姐姐,你可知,我為何數(shù)百年來,都在瀾羽殿修行?”
她臉上露出苦澀,繼續(xù)道:
“我本只是無妄山上一只普通的兔子,那日我不慎走失,差點被妖獸生吞活剝……
是位極其漂亮的仙子從妖獸口中救下我,將渾身血淋淋的我?guī)Щ亓颂炀常瑥拇?,我就在瀾羽殿修行?!?p> 雪花的目光落在奚岄腰間的冰璃上,眸中含淚:
“可自從有一日,那仙子卻再也沒回到瀾羽殿……
我靈根受損,獨自在那修煉數(shù)百年,等待著一日化為人形,就離開天境去尋她——”
奚岄心下詫異,神色努力地維持鎮(zhèn)定,眼中的驚喜卻掩不?。?p> “你說的那位仙子,可是我們今日在封魔臺看到的那尊神像——舒天神女?”
她看著雪花輕輕點頭,淚差點忍不住落下,極力地壓抑著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