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到中年,陸陸續(xù)續(xù)的開始面對親人的離去。
記得爺爺是記憶中第一個走的,他走時很難受,一口痰憋在喉嚨里咳不出也咽不下。那一刻,我覺得他走得快些舒暢些是極好的。因為病痛講他折磨的瘦弱不堪,再堅持下去也是種折磨。爺爺走時,我雖然哭了,但覺得對他來說是種解脫。
第二個走的是外公,他是一位抗癌斗士,雖然走時也是因為癌癥走的,但他卻戰(zhàn)斗了將近20余年,走時也走得利索,沒有多少痛苦。所以他走時我并沒有那么悲哀。
第三個走的是弟弟。他走得匆忙,也慘烈。知道他離開時我那一刻是不相信自己耳朵的。但慢慢相信時,我又覺得他一輩子從不開心,雖然只短暫的活過一遭,但卻不從不是順從自己心意的。當(dāng)我看到他坦然而微笑的遺容時,我也釋懷了,這是他的選擇。如果死去比或者舒服,那他的抉擇也未必錯誤。
第四個離開的是我三姨,她走得很突然又是意料之中,但卻走得十分委屈,這一點確是我萬萬接受不了的。因此她走后我好久都不能釋懷。后來,還是我婆婆的話點醒了我,她告訴我,如果活著的人因為死去的人不好好生活,那么死去的人在地下會不得安息,受更多的折磨才能投胎。
自此,我也走過很多地方,去放松心情。我慢慢發(fā)覺人生就是一場修行,沒有一覽無遺的大路可以平坦過一生,往往是一條條險峻陡峭的小路,一不小心就萬劫不復(fù)。與其去每日憂心忡忡將來可能發(fā)生的事,倒不如坦坦蕩蕩去過好每一天,哪怕將來再差再壞,那也是將來的事。
我是這樣想的,但面對大姑姐被疾病折磨,卻不知如何寬慰她。
她告訴我,我不是她,她的痛苦常人體會不了。我想:是啊,她該是多么艱難的活著。她告訴我:她每次去一次醫(yī)院,醫(yī)生都會告訴她,她的病很難好轉(zhuǎn),醫(yī)生也無可奈何。她的心都是冰涼冰涼的。但看著年幼的女兒,她又多么渴望能看到女兒長大。她害怕去看別人的目光,同情又異樣的目光。每天還要忍受夜晚骨頭里的陣陣隱痛。她不敢出遠(yuǎn)門,怕隨時出狀況要去醫(yī)院。她問我如果是我,我怎么選?
其實我也想過這個問題,畢竟在醫(yī)院工作這么多年,看過很多癌癥晚期的病人是多么痛苦的掙扎著。如果真是到了這一步,怎么治療都是徒勞,無解,那么我會選擇放棄治療,去找一個溫暖的喜歡的地方去度過余后的時間。有人問我那孩子呢?我回答:交給有心的人去照料吧,我想余下的時間只屬于自己,不屬于任何人,最后也想自私一回。過往的一切人和事都不再重要,不拘泥于別人的目光和看法,短暫的快樂時光我就做我喜歡的事。如果醫(yī)生都不確定我的生死的長短,那就不要浪費時間在黑暗而痛苦的病房里了,去享受最后的陽光,大海和空氣。人終有一死,與其計算它哪天會到來,不如坦然面對,無論它合適出現(xiàn),我都坦然接受,縱然我會畏懼那一刻,但死亡不會因為我的畏懼而停滯不前,與其哭哭啼啼,不如輕視它,面對它。
我希望活著的人珍惜眼前的時光,病著的人珍惜余下的每一刻,死去的人不去悔恨活著的每一刻。放下一切,倘然面對,或許是我們對生命最好的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