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鶴立雞群

　　邢小姐把方元芷引到一處廂房，上了茶水點心后，終于切入到正題：“方大夫和元楷哥哥既是親戚，可知道他家情況?”

　　方元芷明白了，邢小姐原來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于徐元楷！

　　“方家與徐家乃是遠方姻親，我外祖母姓徐，故而與徐家也不太熟?！?p>　　邢小姐略略失望。

　　不過她還是不死心：“那你可知元楷哥哥有兄弟姐妹？”

　　“聽聞有兩個弟弟，一個妹妹?！?p>　　邢小姐粉腮微紅，丹唇微張，想問什么，卻還是沒問出來。

　　方元芷心里暗笑。怕是想打聽徐元楷有沒有定親、成親吧？

　　不過她也不想給徐元楷招什么爛桃花，邢小姐不問，她就不答。還不知道這邢小姐性情脾性如何呢，也不能亂點鴛鴦譜。

　　邢小姐還是避重就輕，問了徐家都有什么人。

　　方元芷便把徐家有四房的消息講了出來。講述過程中，促狹心思一起，說道：“徐家二房的三爺，年紀二十有四，已經(jīng)中了進士，只是還未定親，其母顧夫人正著急著呢?！?p>　　邢小姐聽了愣了愣，粉腮更加泛紅。

　　方元芷也不多說，起身告辭。

　　接下來幾天，隔兩日邢知府家里就有人上門請方元芷上門看病。

　　一來二去，她也就知道了邢家目前一共有三位待嫁的小姐。

　　水土不服的那是二小姐，是邢知府長子的女兒，因遭遇喪母守孝，如今十七歲了還待字閨中，還好到年底就出孝了。

　　三小姐、四小姐都是十五六歲，分別是邢知府長子和次子的女兒。四小姐本來訂了親。

　　可兩年前本來在臺州任知府的邢宥被貶為了縣令，四小姐的親家就索性退了親。誰知幾個月后，新帝登基，邢宥又被調(diào)任為蘇州知府。

　　邢宥的夫人范夫人憂心家里幾個姑娘的婚事，特地讓孫子邢學宇去把海南文昌老家把幾個姑娘都接到了蘇州，打算在此地給她們尋門親事。

　　轉(zhuǎn)眼到了四月底，邢家二小姐的水土不服之癥也快痊愈了，方元芷來請最后一次脈，開個溫養(yǎng)的方子就是了。

　　邢家三小姐、四小姐圍方元芷嘰嘰喳喳：“方大夫，您這水平極好啊，我家二姐姐經(jīng)您一調(diào)理，氣色好了許多，整個人精氣神都大不一樣了！”

　　方元芷腹誹：“這可不是嗎？那邢家二小姐可能是因為守孝連年茹素，有些營養(yǎng)不良。雖然底子虛胖，可營養(yǎng)不均衡，怎么會有好氣色？”

　　反而是已經(jīng)不再臥床的二小姐嫻靜地坐在一旁，微笑看著他們嬉鬧。

　　方元芷順便推銷了一下自己研發(fā)出來的美容養(yǎng)顏成藥，還有護膚品玉顏美容霜，比如楊太真紅玉膏、永和公主洗面藥、玉芝地仙金髓丹等。

　　“這楊太真紅玉膏乃是唐代楊貴妃用過的秘方，潤面嫩膚，可使皮膚光滑細膩，面色紅潤而有光澤。古書記載，用后十日可‘顏如紅玉’。

　　永和公主洗面藥是唐肅宗的女兒永和公主用過的方子，永和公主駐顏有術(shù)，這個方子收錄在了宋代的《太平圣惠方》里。用于祛風活血，潤膚澤面。

　　玉芝地仙金髓丹可從里到外調(diào)理，充實五臟，潤澤肌膚，也是美容養(yǎng)顏的圣品?！?p>　　方元芷半賣半送地推銷出了不少產(chǎn)品。

　　邢家四小姐有些疑惑這些產(chǎn)品的功效。如果真的那么好使，方大夫自己的臉色怎么如此蠟黃呢？

　　在摘月樓初次見面時，她覺得方大夫真是芝蘭玉樹一般，后來再見卻明顯氣色差了許多?；蛟S是頭一回見是晚上，燈光昏暗，沒看清楚？

　　一來二去，到了飯點，邢府正要留飯，卻聽到有人來傳話：“大夫可還沒走？前院有貴客犯了急病，還請大夫快前去看看！”

　　方元芷連忙帶著青山去了府衙前院。

　　只見大廳里桌面上還有用殘的酒席，里間的羅漢床上斜臥一五旬老者，面色潮紅中又顯蒼白，捂著胸口面容痛苦，呼吸似乎有些困難。

　　里間還立著不少人，面色焦急。

　　方元芷一眼就認出了其中有如鶴立雞群的徐淳。

　　實在是徐淳太過年輕，雖說著裝故意老成了些，依舊難掩帥氣，在這一屋子的中老年男性中，顯得尤為突出。

　　有位胡須花白的儒雅又不失威嚴的老者，看到方元芷太過年輕，面色有些不虞，不過還是讓方元芷上前診治：“可是中毒？”

　　方元芷看了看癥狀，又聞到病人嘴里濃郁的酒氣，初步判斷：“或許是突發(fā)心病。方才病人飲酒可超過了三兩？”

　　眾人大大松了口氣，皆點頭：“宋大人向來海量，方才飲酒應該不止三兩?！?p>　　方元芷：“飲酒過量會導致心肌病，戒酒后病情可自行緩解或痊愈。我用洋地黃強心，間斷利尿，同時擴血管?！?p>　　方元芷的藥箱里就有強心類藥物，當即給病人服了一粒。

　　過了一會兒，有老成持重、胡須花白的老者被請了進來，一看他身旁童子手里捧著的醫(yī)藥箱，方元芷便知，這是剛到的德高望重老大夫了。

　　方元芷帶著青山退出了里間，大廳里酒氣濃郁，她索性站到了院子里。

　　不多時，徐淳也出來了，站在方元芷身旁，低聲說道：“你不該攪進來?！?p>　　方元芷看了看和自己并肩而立望著院子空地的徐淳：“為何不該？治病救人，救死扶傷，乃醫(yī)者職責。”

　　“你可知病人是誰？”

　　方元芷搖頭。

　　“右副都御史宋杰，巡撫南直隸松蘇等府。正三品的文官，若是他性命有個差池，恐怕你就得成為替罪羊?！?p>　　方元芷一滯。

　　也就是說，自己剛才在鬼門關(guān)上轉(zhuǎn)了一遭？

　　不過，她既然出手，自然有能救回來的底氣。

　　方元芷反問道：“那你干嘛卷進來？你一個白身，不怕被當成了替罪羊？”

　　徐淳沒答話，轉(zhuǎn)頭看了看方元芷主仆二人，只見方元芷一臉蠟黃，眼皮耷拉；青山正在長個子，個頭還沒方元芷高，顯得有些含胸駝背。

　　他扔下一句話：“真丑。”就轉(zhuǎn)身回了屋。

　　方元芷與青山兩人面面相覷。

　　方元芷問道：“他罵誰呢？”

　　青山無辜地說：“肯定是罵你。”

　　方元芷道：“我看是罵你。快把背挺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