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東風卷千堆雪
門外站著一個目瞪口呆的小內侍,捧著衣服渾身哆嗦著,不知道該怎么辦。
“滾!”
朱見深低喝了一句,看向被自己壓著的方元芷。
“元芷……”
他剛說了兩個字,方元芷就一個翻身,把他又壓在了下面,又騰出一只手要揍他。
朱見深只得騰出手來格擋。
他也有些身手,只是比方元芷差了很多,兩個人你來我往,朱見深挨了不少拳頭,方元芷反而只是挨了幾下。
覃吉在門外遠遠喊著:“皇上,該上早朝了!”
方元芷這才住了手。
兩人都頭發(fā)散亂,可朱見深一邊的臉腫了起來。
朱見深摸了摸火辣辣的臉,瞪著方元芷罵道:“你這個潑婦!朕只是想留你在這歇著,自己去上早朝,你怎么就動上手了?!”
方元芷有些心虛,卻反駁道:“有話就說,拉拉扯扯做什么?!你敢說自己沒有壞心思?!”
親自己的臉,那可是真真切切的!
朱見深也有點兒心虛。
夢里,可比這會兒放肆多了。
他爬了起來去鏡子前照了照,說道:“這臉還真被打腫了!”
方元芷忍住笑。
誰讓你昨晚喝酒的時候不停說臉被打腫了?
朱見深瞥了她一眼:“你是大夫,還不快想辦法怎么消腫?要朕腫著臉去上朝?”
方元芷裝模作樣地看了看,清了清嗓子對覃吉說:“用帕子包著冰敷一下,可能有效果……”
覃吉連忙去安排。
朱見深活動了一下胳膊,發(fā)出“嘶”的一聲,似乎哪里受傷了。
他有些氣惱地說道:
“給朕檢查一下,還有哪受傷?”
方元芷上前簡單摸了摸,指了幾個地方。都是她揍的,當然知道傷在了哪里。
兩人挨得比較近,眼神交匯時又趕緊避開。
覃吉在一旁急得團團轉。
皇上這早膳、更衣都還沒來得及,臉也腫著,如何上早朝?
朱見深面上帶著氣,敷了一會兒冰就不敷了,改用濕帕子敷。
方元芷一臉無奈地站在一旁。
等捱到了必須出發(fā)的時候,朱見深慢悠悠說道:“今天去不了早朝了,去跟內閣說一聲吧!”
覃吉為難,也只得領命而去。
敷了一陣,又抹了藥,臉上腫痛的感覺輕了許多。
朱見深坐在了炕邊,看看在一旁略有歉疚又沉默的方元芷,只是讓她坐了,卻不知道該拿她怎么辦。
從小到大,這樣揍他的只有元芷一人。
不知為何,他卻對她念念不忘,一腔情意無法表達。
上次在劉永誠家,太醫(yī)的話讓他倍感受傷。
縱然他心理隱隱感到元芷和徐淳的關系不一般,可被人赤裸裸捅了出來,他還是覺得自己受到了傷害。
消化了一個來月,他還是決定破釜沉舟,給他們賜婚。
若是方元芷和徐淳真的情深意重能結成夫妻,他也就解了心結。
若是他們在自己的支持下都無法結成夫妻,元芷必定徹底死心,自己反而有了機會。
朱見深瞥了一眼靜靜坐著的方元芷,想到昨夜的綺夢,又有些臉紅心跳。
夢里,元芷給自己喂醒酒湯,喂著喂著,兩個就親到了一起,羅帳輕搖,被翻紅浪,卷起千堆雪……
情到濃處,他甚至恬不知恥地問她:“我和徐淳,哪個強些?”
他不記得夢里的元芷怎么回復的,只記得她雙頰泛紅,水汪汪的大眼睛含情脈脈地看著自己,情難自禁地喊:“表哥……表哥……”
醒來后看到倚著小炕桌打盹的元芷,他著實慚愧。
元芷從來沒有勾引過他。
可自從她進了宮,自己一年多以來被壓抑的感情終于找到了突破口,在夢里肆無忌憚地表達傾訴。
他強撐著精神去洗了個澡,把夢里荒唐的痕跡沖洗干凈,以便自己又能體面地走到她面前。
可等他洗澡出來,看到神情略顯慌張的元芷想要離去,內心被壓抑的感情還是促使他想更進一步。
如今,徐淳已經不是阻礙,他只要再勇敢一些,是不是就可以跨越障礙,抱得美人歸?
元芷揍他并不讓他意外,反而讓他心里有些得意,還有些踏實。
他就是想要元芷愧疚,讓她知道,自己對她有多縱容,有多遷就,有多偏愛。
可即便這樣,即便他曠工早朝,即便內侍們都下去了,即便天還沒亮,他還是沒膽子對靜靜坐在一旁的元芷圖謀不軌。
方元芷心情復雜。
徐淳的徹底拒絕,她面上裝得淡定,內心有多受傷,只有自己知道。
她感激朱見深的陪自己喝醉,也感激于他對自己的示好,以及輕薄。
她雖然揍了他,可心里卻舒坦了不少。
她也不是一無是處,至少眼前這看起來人模狗樣的皇帝對自己的熱情一直未減,知道自己和徐淳的過往,還越陷越深。
她甚至希望安靜坐在炕上另一邊的朱見深能更放肆些,沒準,她就不反抗了。
她太需要另一個男人的安慰,讓她忘記徐淳那個渣男了!
然而,朱見深和她只是隔著個小炕桌靜坐。
他偶爾瞥過來的眼神溫柔又帶著一絲幽怨,讓方元芷心生愧疚。
她暗生警惕,悄悄咬了一下舌尖,讓自己保持清醒。
她在感情上一直軟弱。
當初徐淳的冷漠,讓她絕望之余就迅速接受了俊信。
俊信死后,她悲傷的時候又被徐淳再次趁虛而入。
如今徐淳和自己徹底斷了羈絆,又要拿朱見深來撫慰自己受傷的心靈么?
這種做法無異于飲鴆止渴。
每一次感情上的軟弱,都把她推向了更深的深淵。
她的名聲、境況越來越差。
天快亮時,覃吉終于回轉,也帶回了內閣呈上的一堆奏折。
朱見深先和元芷一起用了早膳,才慢吞吞去處理公務了。
眼睛看著手里的奏折,他卻很難集中注意力。
他想的是怎樣才能和元芷關系更進一步?
他不只想在夢里擁有她。
他希望能真正摟著她。
他希望,她能卸下故作堅強的偽裝,溫柔地依偎在自己懷里。
方元芷用完早膳,洗澡換了一身衣裳就出門了。
她沒去安樂堂,而是去了文淵閣。
她在文淵閣沒什么事,主要目的,還是想找很可能在隔壁內閣出現(xiàn)的商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