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族殿下,莫要過于悲傷,事情尚有挽回余地。”
這聲音太過于耳熟,不久前還在歸墟深處回響,是疆良的說話聲。聽到這聲音,曦煌心中頓時又燃起了希望,剛剛陷入谷底的心情瞬間死灰復(fù)燃。“上神?是您嗎?您還沒走?”
“起初九鳳曾將法力借予吾使用,如今吾才有一絲微弱氣息尚存。片刻后,吾就真的要徹底消失了?!?p> “……”
“天族殿下,吾之力量雖已無法與魔尊抗衡,但吾已施展了回溯之術(shù),能不能逆轉(zhuǎn)局面,就看你的了。”
回溯之術(shù)?曦煌模糊記得,很久以前她曾聽曲星提到過,此術(shù)生效之后可以暫時讓時間陷入停滯,被施術(shù)的對象可以穿越時空,以一名旁觀者的身份回到過去,經(jīng)歷某些發(fā)生過的事情。
可疆良上神在此時施展回溯術(shù),究竟有什么用呢?明明就算回到過去,也無法改變?nèi)魏螝v史,該發(fā)生的悲劇還是一樣會發(fā)生啊。
“上神?”曦煌喃喃低語,想再問個究竟,可眼前的那道金光已經(jīng)消失殆盡,疆良徹底離開了。
她回過神來,看到眼前的煙羽瀾手中持著完整復(fù)原后的弒神。而擋在她身前的沐雨霏,仍保持著當(dāng)胸被刺入一劍的姿勢一動不動。看來,術(shù)法已生效,時間停止了。
曦煌伸手,想試著去拔出沒入沐雨霏胸口的赤虹,萬一能夠拔出,說不定她還有救??芍讣膺€沒夠到劍柄,她便感到整個身體一沉,隨即向下墜去。
即便是身處虛無混沌的歸墟,她也感覺得出來,此刻墜入的是另一個全然不同的空間。
身旁的氣流在不斷急速碰撞,摩擦著她的全身,她總感到胸腔氣悶得緊,可始終無法擺脫這種快要窒息的感覺。
不知道還要持續(xù)墜落到什么時候,她手中金光一閃,光柱形成一道手指粗細(xì)的繩索,然后將其向四周拋去,試著看能不能勾住什么牢靠的東西。
繩子在半空中忽然停住,她使勁將繩子往回一拽,沒想到卻猝不及防重重摔了個跟頭。
臉和胸口頓時和堅實的大地來了個親密接觸,曦煌剛想起身揉揉摔得生疼的身體,然而馬上又被另一尊身軀狠狠地壓回了地面。
“哎呀??!”
沐雨霏整個人從天而降,摔到了她身上。
雖然被壓得生疼,但再聽到這個熟悉的聲音,曦煌的內(nèi)心無疑是充滿驚訝和驚喜的。即便身上再疼,此刻也被她完全拋到了腦后。
“是你?你怎么在這?你不是受了重傷么?”曦煌迅速檢查她的身上,發(fā)現(xiàn)渾身上下竟無半點(diǎn)傷痕和血跡,十分詫異。
沐雨霏卻露出疑惑不解的神色,“什么重傷?我沒受傷?。课曳讲胖皇歉械缴眢w不由自主地向下跌落,醒來以后就在這了。師父你被我弄疼了么?砸到你真是萬分抱歉哈?!?p> “哦,沒傷便好,無事?!标鼗陀只謴?fù)了平時面無波瀾的表情,裝作什么都沒發(fā)生過。暗自猜測,或許是受上神施術(shù)的影響,沐雨霏身上的時間也倒退了吧。那樣的話,也許回到現(xiàn)實中后,她就不會受傷了。然而她正要起身,無意間斜瞟到身旁低頭站著的一名熟悉女子的輪廓,馬上警覺起來,立刻抽出腰間的赤虹對著她。
“是你?煙羽瀾?你怎么也在這……”曦煌怒道。不過她發(fā)現(xiàn)對方似乎絲毫沒有察覺到自己的存在,仍然保持著原先的姿勢和神情不動,她又逐漸放松下來。
“師父,她……好像看不到我們?!便逵牿谥朽?。曦煌放下赤虹,仔細(xì)觀察了一圈周圍的環(huán)境,雖然景致和現(xiàn)實中有些細(xì)微的差別,但毫無疑問,這里是逍遙宗弟子修煉的校場。
而站在他們面前的那個魔尊,看上去身形較為瘦弱,面容也顯得略微年輕了些,一身清一色的逍遙宗弟子裝束,讓她看上去更像是一名青澀稚嫩的青春少女。
曦煌反映過來,這里多半是她的回憶世界,想不到這個人以前竟還是逍遙宗的弟子,怎么從沒聽掌門楚玄真人跟她提起過?
只見煙羽瀾與另外三五名弟子列成一隊,他們每個人身前的地上都躺著一把古樸陳舊的木劍。弟子們各自死死盯著自己面前的那一把木劍,眉頭緊鎖,口中念念有詞,看上去正絞盡腦汁想要費(fèi)勁地對付眼前這個難辦的家伙。
看來他們是在努力學(xué)習(xí)御劍術(shù),這是初來乍到的弟子們必須掌握的基本術(shù)法。
他們面前還立著一名較為年長的男弟子,看其弟子服的紋路樣式,應(yīng)該是品級高階的逍遙宗弟子,只聽他對弟子們正色道:“御劍之術(shù)并不算難,只要掌握了技巧訣竅,勤加練習(xí),便可信手拈來,無論是神兵利器還是普通的木劍,都可隨意駕馭。你們幾個,天賦是稍微欠缺了些,莫要灰心,再多堅持堅持,一定可以的。我要回去跟執(zhí)法長老匯報今日教習(xí)成果,你們繼續(xù),先失陪了?!闭f罷,他御起身上佩劍,腳下騰空而起,隨著劍光一道消失了。
人剛一離開,弟子們緊繃的神經(jīng)馬上放松下來。
其中一名個子矮小,身形瘦弱的嬌小女子雙手叉腰,努了努嘴,干脆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不想練了:“真是的,明眼人一看就能看出來,我夏梓筱力氣就那么點(diǎn)而已。竟然分給我一把重達(dá)百斤的香樟木制的劍,而且據(jù)說還是從東海海底深處撈出來的,可劈山斷石,只此一把。這樣的木劍,拿都拿不動,還要讓我御劍飛起來,那得等到什么時候?”
她身旁的一名高大瘦削的男子道:“夏梓筱,人人都說你笨,資質(zhì)不行,看來真是所言非虛。御劍御劍,講究的是以氣御劍,人劍合一,歸根結(jié)底是要依靠人自身的修為境界來駕馭,跟你力氣大小,拎不拎得動它有什么關(guān)系?”
夏梓筱氣哼哼道:“肖寒云,你說得頭頭是道,那你不也一樣因為多次失敗留下來了嗎?有本事你現(xiàn)在再演示一遍給我們看看啊?”
肖寒云道:“什么叫多次失敗?。縿偛拍鞘潜竟由伦约猴w得太快,打擊了你們這些小白的自尊心,才裝作不熟悉的。給我睜大眼睛認(rèn)真看好了啊?!闭f著,他默念口訣,指尖泛起白光,再指向地上躺著的那把通體深紫色的紫檀木劍。
然而,眾目睽睽之下,紫檀木劍只是微微顫動了兩下,稍稍離地而起了大約兩寸的距離,然后“啪”的一聲響,又躺回了地面,任肖寒云怎么操縱,都紋絲不動了。
夏梓筱忍不住彎腰捧腹,捂著肚子,笑得眼淚在眼眶里直打轉(zhuǎn)。
“還好意思說你剛才是裝作不熟悉,你和劍都沒上天,你這牛皮倒是吹上天了,哈哈哈!”
肖寒云惱羞成怒,“夏梓筱,看我不揍你一頓!”
一旁的一名身形比夏梓筱略微高挑一些的女弟子捂住早已合不攏的嘴,上前試圖將兩人拉開,忍俊不禁道:“好了好了,你們都別吵了,大家都是新進(jìn)弟子,第一次嘗試御劍失敗很正常,多加練習(xí),增進(jìn)修為,以后自然就會了。還有,千萬別認(rèn)為自己資質(zhì)太差就沒信心,我父親雖然是本派掌門,我不也和大家站在同一起點(diǎn)上嗎?”
夏梓筱道:“不不不,墨璃,你爹畢竟是掌門,所謂近水樓臺先得月嘛,他還是能傳授給你許多經(jīng)驗的。你現(xiàn)在雖不怎么樣,但是將來門派弟子榜首前三的位置肯定是非你莫屬的?!?p> “哼?!北粏咀髂У呐诱瘩g,還未開口,卻被遠(yuǎn)遠(yuǎn)站在角落里的少年煙羽瀾無情的冷哼打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