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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會屬性許可局

第20章 窘境

社會屬性許可局 橢球松餅 2652 2024-07-10 08:00:00

  路程不長,兩人僅僅在幾個問題的來回間便來到了地鐵站口,此時還沒到上班高峰期,路上的人不算多。只有一些起早送孩子上學(xué)的爺爺奶奶,起著早陪著小孩子。

  兩個人光顧著目的地,全然沒注意到一個騎著滑板車的七八歲的小男孩,風(fēng)馳電掣般從他們身后急速沖了上來。

  絲毫來不及做反應(yīng),那滑板車已經(jīng)猛地碾上了桑杞的腳后跟。

  滑板車怦然倒地前,小男孩一個側(cè)身跳下了車,自以為十分帥氣地落在了地面上。

  “嘶——”

  桑杞感到身體猛地一晃,頓時差點失去平衡向后仰去,突然一只手穩(wěn)穩(wěn)地抓住她的胳膊,幫差點栽下去的她找回了自己的平衡。

  腳踝上一陣刺痛,一道鮮艷的血痕頃刻間便出現(xiàn)在她腳踝后,留下一道不算淺的傷口。

  那小男孩罵罵咧咧地撿起自己的滑板車,撞傷了人一句道歉都沒有就算了,甚至嘴里不干不凈的,好像還嫌桑杞傷得不夠深不夠泄憤的樣子,一臉嫌棄的表情又蹬上了他的滑板車頭也不回地滑走。

  “誒!你這小孩!”

  晁亮有些慍怒,要不是一只手扶著桑杞,只怕就要攔下那小孩教育一番。

  “算了算了?!狈词巧h匠晒r下了晁亮,“習(xí)慣就好?!?p>  她不想細說,其實這樣的場景對她來說也算家常便飯。

  七八歲的小孩子,正是全憑喜惡的年紀,喜歡你,便愿意將心愛的玩具都給你,不喜歡你,也絕不會克制分毫。

  桑杞是早已習(xí)慣的,不以為然。

  晁亮可不覺得習(xí)慣,他蹙眉:““你的腳踝受傷了。”

  “啊,還真是。”

  她腦袋向后一傾,看見自己腿上的傷痕,臉上表情沒有欺負。只是踮起腳尖,順時針逆時針扭了扭腳踝,做了幾個踝關(guān)節(jié)運動,然后爽朗地揮了揮手:

  “沒傷到骨頭,沒事兒。”

  “真的嗎,可是你流血了。要不我們還是回去吧,或者附近找個診所處理一下傷口?!?p>  “哎呀,真的沒事兒,我沒那么嬌氣,等下找個紙巾擦下就好了。等回家這口子都快愈合了。”桑杞跺了跺腳,又再試了幾下,確定沒有筋骨受傷之后,毫不猶豫地大步邁開就準備向前走。

  “都已經(jīng)快到地鐵口啦,而且這事兒不是對你挺重要么?”

  桑杞一邊昂揚著向前,一邊笑著,背過身子招呼晁亮:

  “你別看傷口,傷口就不存在!還不快來!”

  晁亮的腳步被焊在了地上,遲遲沒有動彈。

  他凝視著瘦小的背影,烏黑的頭發(fā)不算油亮,看起來像是營養(yǎng)不良的一棵小草,此時竟讓他覺得,有比溫室里嬌嫩細膩的鮮花更鮮活的生命力。

  更令晁亮覺得要命的是,這個場景讓他無法抑制地聯(lián)想到那個已經(jīng)在自己生活中消失了四年的午繪晴。

  曾經(jīng)在學(xué)校的林蔭大道上,午繪晴和他手牽著手走在路邊。自己在地面上,她非要跳上花壇,沿著花壇的邊緣走,如果沒記錯,只是為了比自己高上一頭。

  瓷磚砌的花壇上一個打滑,繪晴一個踉蹌差點摔下來,自己也是這樣一只手穩(wěn)穩(wěn)地扶著她的胳膊。

  初秋的寒意尚不逼人,午繪晴穿著一條呢子短裙,黑色的超薄打底褲若隱若現(xiàn)還能透出她的皮膚。

  人沒有摔下來,腳踝卻狠狠擦在花壇邊緣狠上,超薄的打底褲瞬間便勾破了一道,蹭破了繪晴纖細的腳踝的一層皮。

  午繪晴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腳踝,齊劉海遮住了她的眉眼,那是什么樣的表情晁亮已經(jīng)難以在腦海中刻畫出畫面。只是下一秒,繪晴卻是嬌嗔地撲上了自己的后背

  “哎呦~受傷了耶!”

  “小亮,你背我回去唄!”

  她伏在自己的后背,臉頰貼著自己的腦袋,柔軟的發(fā)絲垂落在自己的脖子上,細聲細氣地責(zé)怪那花壇,旁若無人地親吻戀人的耳后。

  那時候的晁亮無疑是幸福的,簡單的幸福。

  那現(xiàn)在呢?

  晁亮望著絲毫沒有停下腳步的桑杞,對她寄托著久違的期待,和被授人以漁的信任。

  他搖搖頭,讓自己想到的回憶清空,扶扶眼鏡,義無反顧地跟了上去。

  再次入這個“萬惡之源”的地鐵站。

  一趟地鐵呼嘯而來,隧道里涌出來的風(fēng)將桑杞的頭發(fā)吹起,拂在她清秀的臉上。

  她轉(zhuǎn)過頭,清亮的眼睛藏在幾縷發(fā)絲后,就像一片荒原上矗立著的燈塔。

  “上車吧?!?p>  便徑直踏上了地鐵。

  晁亮為了盡可能還原最初那趟地鐵上的場景,往南橋終點站的方向上,他沒有和桑杞坐在一起,而是循著自己第一次坐的位置。

  他靠著車門那排的座位坐下,桑杞則在他的斜對面,剛巧可以看到上上下下的乘客。兩個人相對無言,果真如同初次見面那樣,只是一對毫無交集的陌生人。

  地鐵開出幾站,車上的乘客越來越多,不知不覺,座位已經(jīng)坐滿。許是桑杞坐定之后注意力匯聚在了自己身上,腳踝上的傷口醒了似的開始隱隱作痛。

  又一站到站,上來了一個頭發(fā)還沒全白,但已經(jīng)有些上了年紀的老年奶奶。

  上車后,奶奶環(huán)顧了兩節(jié)車廂,發(fā)現(xiàn)沒有空位,便尋了根扶手倚住,停在了桑杞不遠處,在車廂中間搖搖晃晃著。

  晁亮的座位背對著車門,沒有注意到。而桑杞其實打她一上車,就看見了這個約莫五六十歲的老人。

  可能因為不算年邁,車上的其他乘客一個個都裝作沒有留意到似的,自然也沒有人給她讓個座位。

  桑杞心里一見到她便已經(jīng)想起身,只是根據(jù)多年的經(jīng)驗,自己讓出的座位,恐怕未必會有人坐。

  說起來也覺得難以理解,缺失的不過是一個被人喜愛的屬性,怎么有時候有些人見到自己如見瘟神,與自己打個交道便覺得晦氣。

  一個座位而已,也是本著為對方著想,又沒有其他的要求,可即使這樣十次里面也有五六次,桑杞尷尬地站起,而別人寧愿那座位空著,也不愿坐上去。

  類似的場景,桑杞見身上沾著泥漬的、穿著又臟又破的工裝的農(nóng)民工給人讓座時,也出現(xiàn)過。

  若是在以前,她起身也便起了,即使最后自己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桑杞倒也不太在意。可這次,晁亮就在自己面前坐著呢,讓晁亮瞧見自己一副“遭人嫌棄”的模樣,自己心中總覺得一緊。

  不知怎地,她總還是在新認識一個人的時候,盡量延后公布自己身上不可言說、全無道理的“不堪”。

  【不管了,不要在意旁人的眼光?!?p>  桑杞猶豫了片刻,挺身站了出去,握緊眼前的扶手將座位騰了出來。

  一時間,腳踝上的痛意如同在睡夢中被喊醒的嬰兒,不依不饒地鬧了起來,沿著腳踝后的神經(jīng)竄上了桑杞的腦中。

  “嘶——”突然的疼痛讓桑杞有些來不及壓制,還是輕聲叫了一聲,雖然聲音小得以為沒人能聽見,可一抬頭時,還是一眼撞上了晁亮看向自己的眼神。

  桑杞連忙轉(zhuǎn)移視線,看向那個老人,朝她抬了抬下巴,又指了指自己的座位:

  “你來坐吧……”

  那個看著慈眉善目的老奶奶定是已經(jīng)清晰地接受到自己的訊息,因為她臉上浮現(xiàn)了出了熟悉的表情——嘴角向下撇了撇,眉頭輕皺。

  腳步是一步也沒向桑杞靠近。

  車廂里寂靜的氛圍中,空氣仿佛凝滯了一般,粘住了桑杞的毛孔,讓她覺得十分不自在。甚至不敢再往晁亮的方向看去,生怕自己周身這令她窒息的空氣也朝他那邊流動去。

  桑杞心中既覺得意料之中,又殘存一些迫切的希望,希望她能給自己“幾分薄面”,賞臉接受自己的善意,別讓自己在新結(jié)識的人面前暴露自己不討好的處境。

  車廂里肯定越來越多人注意到她剛剛這一通尷尬的小丑操作,結(jié)果是別人壓根不領(lǐng)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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