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求助
蘇滿卻沒說話。
從頭到尾,喋喋不休的只有黎曼一人。
沒有想象中的反應,這樣的挑釁,頓時失了意思。
黎曼臨走之前,意味深長的說:“人還是貴有自知之明比較好。”
她坐過的位置留下一份合同,掃過一眼竟是熟悉。
上次顧庭澤托人拿來的合同,兜兜轉轉又來到她手里。
蘇滿只掃一眼,寒意徹骨。
上邊白紙黑字,字字清楚。
只片刻,心頭翻滾間驚濤駭浪——
【若是平安生下孩子,此生不得相認?!?p> 她捏著的手逐漸收緊,合同被捏的褶皺蜷縮。
心口陣陣疼痛席卷,顧庭澤……對她那么狠。
——
包廂內。
顧庭澤神情冷沉,薄唇微抿,一字未說,周遭的溫度就霎時降低。
旁邊人膽戰(zhàn)心驚匯報完,遲遲沒得到回應,小心抬頭窺探。
對上他冰寒視線的時候,頓時頭皮發(fā)麻。
“顧總?!蹦侨颂蛄颂蜃齑剑D澀的說:“或許……有誤會?”
這話說的底氣不足。
眼前證據(jù)確鑿,所有的都指向蘇滿。
而那天目睹的證人,也證明了一件事,蘇滿真的殺了顧螢,那個被捧在心尖尖上的顧家大小姐。
可,為什么呢?
他不解,卻不敢問。
顧庭澤神情更寒,周遭的氣壓持續(xù)降低,一直到手機嗡嗡震動的聲音才打斷一切。
電話那邊聲音急促,“顧先生,不好了,蘇小姐不見了?!?p> 他眸色更邃寒,聲音愈冷,“連個人都看不住,廢物?!?p> 電話掛斷。
下一秒,一陣倒吸冷氣聲音。
剛才那人指著下邊,遲疑不敢確認,“顧總,這是蘇小姐嗎?”
他們所在的包廂在二樓,從這個角度俯瞰,恰把下邊盡收眼底。
而下邊引起騷動中央的女人,赫然就是蘇滿。
很快,會所的負責人匆忙上來,“顧總,蘇小姐來了?!?p> 話語多少有點遲疑,卻不得不匯報。
畢竟這一片的產業(yè)都是顧氏名下的,半點風吹草動都會事無巨細的傳達給顧庭澤。
更何況,更何況關乎蘇滿,還偏偏就是這家會所。
“嗯?!?p> 顧庭澤嗯了一聲,情緒晦沉不辨。
垂眼看去,看到她倉皇被刁難,看著周圍不懷好意想要動手動腳的人,只伸手撣了撣煙灰,聲線愈冷。
“她想玩,那就玩?zhèn)€夠?!?p> 意思清楚。
會所負責人都不禁擦汗,這意思根本就是放任不管的意思。
這會所魚龍混雜,來這邊尋樂子找荒唐的不在少數(shù),偏偏又是某些項目洽談合作的地方,沒有男人護著的女人,這后果——
越想負責人越是頭皮發(fā)麻,忍不住開口,“那蘇小姐……”
話音未落,就聽到滋啦捻滅煙蒂的動靜。
顧庭澤嗤諷,滿是譏嘲,“怎么,你想替她?”
負責人徹底閉嘴。
而下邊。
騷動更甚。
蘇滿瞞天過海偷偷出院,為的不過就是查清楚顧螢去世的事情。
她絞盡腦汁的回想,可想到的只有最后那一幕。
顧螢躺在血泊中,死時的僵硬和扭曲,唇張著似是有未盡的話,可誰也不會知道,她最后想要說的到底是什么。
旁邊試圖揩油的不在少數(shù),蘇滿之前從未踏足過這邊,只是托盡關系才打聽到,今晚陳少會在,才鋌而走險的過來碰運氣。
陳家少爺不務正業(yè),卻偏偏喜歡歪門邪道的事情,尤其是私人偵探。
“陳少?!?p> 蘇滿攔在一個男人前邊。
陳元皺眉看著她,又陰陽怪氣冷笑,“我說是誰呢,原來是蘇大小姐?!?p> 拖腔帶調,帶著綿綿的譏諷。
他可是記恨當年那一出,他不過就是想搭個訕,卻不料直接被蘇滿落了面子,這口氣哪咽的下去。
“怎么?現(xiàn)在大環(huán)境不好了,蘇大小姐也親自來下海?”
有意抬高聲音,羞辱至極。
周圍也一陣哄笑。
陳元不著調,跟他混的自然也不是多么正人君子的人。
各個都色瞇瞇的打量蘇滿,評頭論足,“清湯寡水,陳少喜歡這口?”
蘇滿只當沒聽到,抬頭看他,“陳少,我想查顧螢的死因。”
這城市上上下下,但凡聽過顧庭澤這名頭的,就沒人敢接她這一單,她能求助的,只剩下眼前這人了。
陳少怨恨當年的羞辱,冷笑,“求?這是求人的姿態(tài)?”
“還真當你是大小姐了?!?p> “跪下?!?p> 誰不知道蘇滿是被撿回去的,說的好聽點,是黎家的養(yǎng)女,可誰心里頭不清楚,她不過就是黎家隨手撿回來的一條狗。
哦,不,能輸血,至少比狗有用。
極盡羞辱,百般刁難,蘇滿下唇咬出甜腥味,抬頭的一剎,看到對面的人。
陳元也看到了,下意識一僵。
顧庭澤。
他再橫,也惹不起顧家的人。
可誰知道顧庭澤視線淡漠,從她身邊越過的時候,甚至一個眼神都懶得憐憫,似是毫不關己。
態(tài)度明顯。
陳元心下有了計較,看來小道傳聞并非全無道理。
只怕,這蘇滿,真是惹了顧家的不痛快了。
“跪下?!?p> 陳元再度重復,這次底氣十足。
擦肩而過的一剎,蘇滿心口驟停又霎時跌沉,她甚至都不知道剛才到底在期待什么。
唇動了動,只溢出一個‘顧’字。
卻在顧庭澤冷漠離開的時候,停頓在唇間。
復而自嘲笑了笑,顧庭澤怎么會關心她的死活,只怕現(xiàn)在她被折辱死在這里,他也只會說一句大快人心。
陳元不耐重復,“我可不吃清高這一套,愛求不求,我可沒耐心陪你玩游戲?!?p> 轉身要走。
卻聽到鏗的一聲!
她毫不猶豫跪下,地上有細碎的玻璃殘渣,隔著褲子尖銳刺向膝蓋,疼的她一剎身體前傾將將跌倒。
手撐著地面,才勉強支撐。
“陳少,求你?!?p> 她低頭。
陳元也愣住了,沒想到當初能毫不客氣斥責他的女人,如今倒是真的百依百順。
他眼底一頓,心思閃爍,過去捏起她下巴,故意曖昧低頭。
卻在看到蘇滿下意識后仰避開的時候,頓時怒意層生,冷笑,“別當婊子立牌坊,顧庭澤可放出話了?!?p> “誰敢?guī)湍?,就是跟顧家過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