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小薇
他這一開口,就跟按了什么開關似的,家仆也不敢動了,陳夫人緊張的解釋道:“唐突殿下了,她以前不這樣的,今天……也不知道她為什么這樣。”
商行川盯著被人鉗制著的傻姑娘,下巴微抬,“她叫什么?”
陳夫人說:“叫……叫小薇?!?p> 姜慈被帽子擋著,其實看不太清小薇的臉,但因著商行川這句話,便也頗為認真的打量了一下她,她身形纖細,皮膚其實挺白皙的,但就是頭發(fā)有點亂,擋住了一部分臉頰,若是好好打扮打扮,其實也是個漂亮的姑娘。
商行川眉心輕蹙,“她是哪來的?”
陳夫人說:“自然是買的……”
“嗯?”就一個音節(jié),像是說了什么,又像是什么都沒說。
陳夫人臉上神情一僵,立馬說道:”殿下……不是……我們也不是有意要瞞著您的,其實小薇原本是……是順天府一通判家中的女兒,后來和我兒……有了點什么之后,就來了我們府上?!?p> 她說的結結巴巴,估計這其中是又有什么隱情了,商行川臉色一沉,陳夫人頓時就老老實實的都說了,”小薇和我兒子是在外頭就……在一塊了,后來被他們家里發(fā)現(xiàn)了這事,本來我們說抬姨娘算了,但是剛巧她那時候懷孕了,她們家里頭迂腐,讓她打掉孩子,再加上這事……說到底還是有點丟人,一來二去的,孩子掉了,她也就瘋了。“
商行川頷首,也不知道是信沒信,陳夫人松了一口氣,她不愿再被揪著這件事,趕緊就讓人把小薇帶了下去。
小薇這樣子,也不像是能把話說清楚的人,姜慈走過去查看,被褥微亂,看著倒不像是整理過的樣子,她掀開枕頭,底下也什么都沒有,她一寸一寸的摸過去,最后在床褥底下好像摸到了個什么東西。
姜慈似有所感,將被褥打開,里頭果然是有東西的,是一個水紅色的荷包,針腳很細密,繡的應該是鴛鴦,沒有身份標示。
陳夫人顯然也是第一次看見這個,她愣了一下,姜慈說:”這是那些姨娘的?“
陳夫人搖了搖頭,猶豫道:”也許吧?!?p> ”那叫她們來認認不就知道了?!?p> 陳瑞的姬妾實在是多,六七個人,哭成一團,商行川帶來的人把荷包給他們一一辨認了,結果都不是她們的。
其中有一個姨娘壯著膽子問道:”這東西……是和哪個姑娘有關吧?說不定是少爺在外頭認識的姑娘?!?p> “對對對,少爺前段時間特別喜歡去春風樓,說不定是春風樓里的姑娘?”
姜慈奇怪的發(fā)現(xiàn),這些姑娘其實好像對于這件事并沒有過多的嫉妒,對她們來說,陳瑞喜歡逛窯子就是一個理所應當?shù)氖虑椋齻円呀?jīng)不會因為這件事而生氣了。
她盯著手里那個荷包,看著上頭的針腳,忽然覺得,這個花樣,自己是在哪見過。
”陳夫人麻煩先回避一下,我們有事要問問幾位……姨娘?!?p> 陳夫人好歹也是一府主母,不可能這點眼力見都沒有,她行過禮后便退下了。
陳瑞那一大堆姨娘面面相覷,一個個都縮著不敢說話,姜慈也記不住她們的名字,索性就在心里給她們編了個小紅小藍小綠。
她問道:“你們誰昨天見過他?”
她知道這種大宅院里的一般都有點復雜,陳瑞不大可能每天都能見到她們每一個人。
果然,站出來的只有一個人,是姜慈心里給默默排位的小紅。
小紅說:“昨天……是我見過的,我們是一塊吃的午飯?!?p> 午飯?
姜慈心中微微一動,“中午吃飯的時候他有說過什么嗎?或者她有跟你提過最近的事情嗎?”
小紅搖了搖頭,“少爺有什么事一貫是瞞著我們的,我們不太能知道,只是我們幾個姐妹私下里也偷偷合計過,都猜測他是不是又看上新的妹妹了?!?p> 其余幾個人紛紛點頭。
她有些悵然的彎了彎唇角,“其實說起來,也不奇怪……少爺這個人就那樣,對你好的時候,就很好,恨不得把這世上所有好東西都捧給你,但他這個人,沒個長性,感情沒了就沒了。”
“誰是最早進府的?”姜慈又問。
沒想到又是小紅,她彎了彎眼睛,說:“是我,我是被家里人賣進府里做丫鬟的,后來被少爺瞧上,就給抬了姨娘。”
其實一開始的時候,小紅也以為自己是那個特別的,少爺說話的時候那么溫柔,他長得又那么好看,可誰知道他的愛也好、溫柔也罷,都是有時間限制的,等它遇到了下一個姑娘,就會毫不意外的忘了自己。
這幾個姨娘,其實多半是這樣,一開始的時候總以為自己是那個特別的,但等看到了下一個方才明白過來,原來在他心里,永遠沒有那個最特別的人。
只是好在這些姑娘多半門第家世都不高,通常就是像小紅那樣,由丫鬟扶正的。
她們說白了就是也沒什么脾氣,對陳瑞與其說是愛情,倒不如說是奴婢對主人的天然敬畏。
“不過……他倒也不是完全沒提過,他之前跟我說過一次,說我們府上,馬上就能有少夫人了,我們問起來他卻不肯說,只說我們女人家定會拈酸吃醋的不依不饒?!?p> 少夫人。
陳瑞之前每次帶回來姑娘,都毫不在意,這回這個倒是真的不一般。
”那姑娘的家世門第,想來應該比我們高得多,他很興奮,說我們都比不上那姑娘,還說她性情溫順,一定能孝順、伺候好婆母?!?p> “他有跟你們提過去黎川做生意的事嗎?”
不出意料的,幾人都搖了搖頭。
另一個姑娘說:“素日里有什么事情,他是從來不會跟我們細說的,他說我們反正也不懂,他說了也是白說。”
“他之前也經(jīng)常離家?”
“對,是的,他在京城待一段時間就會出去玩一陣子,膩了,錢花光了也就回來了。”
“他的朋友一般都是哪些人?”
幾人說的名字和陳夫人說的都是一樣的,看來陳瑞沒有新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