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心跳的等待
每年山坡開滿鮮花,桃子就回來了。
她回來是幫母親收割田里的稻谷,母親一個人在家,她很不放心。
我騎著摩托車來到鎮(zhèn)上,把車停在三岔路口。這里是車站,所有人都在這里下車。
然后來到對面老茶館,找了一個臨街的位置坐下。
我在等人!
等一個笑顏如花、睛如星辰的女子,等她用溫暖的身子,坐到摩托車的后座上,然后在我耳畔,親昵地叫上我一聲泥心哥。
已經(jīng)等了三天,今天她一定會回來的。
茶館里人不多,有幾個老漢擠在一張桌子,說一些帶點葷腥的笑話。
我不喜歡聽,我想把耳朵給塞起來,我想用愛之心,把身旁的一切都洗滌成最干凈的事物。我要把耳朵留給她,聽她的悄語。
無聊的時候,就看云。對面的山頂,用他那男人一樣粗糙的手掌托著紅燦燦的夕陽,像是在盛情挽留著這個日子。
一輛舊舊的客車從街頭的樹影馳來,在路口停下。
她來了!
我知道,這是最后一班車。
我起身朝摩托車走去。
桃子果然從車上下來了。她穿著一條深海藍(lán)的絲裙,身材線條隱約可見——她還是那么美!從不曾變過,像歲月不放過所有人,卻唯獨對她開了一個恩惠的口子。
還沒走近,已經(jīng)聞見她身上那股熟悉又期盼了許久的迷迭香味兒。
我的心熱血一涌,有了驛動感,這是多年前落下來的一個‘病根’。
——桃子八歲那年,我和桃子放學(xué)后相約去割草。要怪就怪油菜田里的草實在是長得太嫩了,要怪就怪面前突然竄過去的那條狗。桃子嚇得尖叫一聲,慌不擇路,就撲進(jìn)了我的懷里。不知道是她的自然體香,還是頭頂?shù)牟嘶ㄈ鲋砣说幕ǚ?,?dāng)時,雖然年紀(jì)還小,但我還是暈了,抱著她愣愣地站在那里……她最后也臉紅了……
我假裝去辦事才回來的樣子,朝她打招呼,說“桃子,回來了?”
“嗯!泥心哥,你今天在上街?”
“到鄉(xiāng)政府辦了點事情,你……要不順路,我?guī)慊厝??”我有想抽自己一耳光的沖動,又說假話了,她那雙明亮的眼睛看著我,一定看穿了我在裝模作樣。
“好呀!泥心哥,謝謝你,每年都能坐你的車子回家。”
一定看穿了!我不由臉上一陣發(fā)紅。
夕陽的紅,尷尬的紅,羞澀的紅,心跳加速的紅……
——
在歲月里一轉(zhuǎn)身
我們已不是兒時的模樣
多少芳華蹉跎
多少人兒淚去了無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