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夫君
戚月早就打好了腹稿,說起來自然是活靈活現(xiàn)。
“那日,我剛被丫鬟扶進門,就聽見外面似乎有人過去。本來我以為是路過的下人,便沒有在意。誰知丫鬟突然就尖叫起來,大喊救命,嚇得我趕緊躲在了床下面?!?p> “接著屋里就進了人,我自然是不敢看的,只聽見桌椅板凳一陣響動,我實在沒忍住,就偷看了一眼,就是這一眼,差點沒把我給嚇死?!?p> 錢發(fā)兩越聽越專注,一雙豆子眼幽暗發(fā)光,手里的帕巾掉了都不知道。
“快說,你看見什么了?”
戚月假意緊張,快速地把事情都說了。
“我看見房間里的東西都不見了,接著屋里的人也不見了。再后來抄家的人就來了,說是藏寶閣里的東西都沒有了。后來我又聽說街上的珍寶閣也失竊了,這幾天我越想越覺得不對,總覺得跟我看見的那一幕有關。”
她話音一落,錢發(fā)兩就忽地站了起來,一臉激動的轉了兩個圈圈,模樣活像中了大獎。
“果然是古楊巨盜的做派!!本大人要發(fā)達了!快,來人吶!”
一抬頭看見戚月還在,他連連擺手讓她離開,像是哄趕蒼蠅。
二天一早,關一刀悄悄來找她,說是錢發(fā)兩準備回國都了。
戚月沒想到事情會這么順利。
隨口編的一個謊言,居然成了古楊大盜?
她也懶得再多想,趙奚言安全就好了,其余的她也顧不上。
趙家人知道事情解決了,都很高興。
趙永鏈和幾個小姑子都贊她有有勇有謀,不虧是戚云長的女兒。
沈玉更是夸她人美心善樣樣能干。
要不是知道這個便宜婆婆為人不錯,戚月都想問問她是不是在說反話了。
唯有趙奚言一直垂著頭,不知在想什么。
當晚,戚月照例趁著趙奚言吃了藥睡下,給他和趙永喆都上了藥。
還把兩人的水壺都灌滿了空間山泉水。
給兩人治療的第二天她就發(fā)現(xiàn)了,這山泉水的效果似乎特別好,跟傳說中的靈泉一樣一樣的。
不但能加速傷口愈合,用它做飯簡直絕了。
煮粥香甜軟糯,像是放過蜜一樣。
煮出來的魚湯也格外有口感,吃著特別美味。
自此戚月就承包了給水壺灌水的任務。
果然,趙家人喝了這山泉水后,精神都特別充足。
對比明顯的就是每當過了中午,其他的人都已經(jīng)跟不上了,趙家人卻還能不緊不慢地走著。
特別是拉車子的趙永鏈,連續(xù)幾天拉車,他居然沒有顯出疲憊的神態(tài)來。
有靈泉水,再加上她獨家特制的創(chuàng)傷藥,父子倆的傷已經(jīng)好了很多,白日行路的時候都不用躺著了。
如此種種,再加上解決了錢發(fā)兩的問題,趙家人一掃剛被抄家流放時的恐懼,對未來充滿了信心。
接下來的兩天日子還算不錯。
行路有關一刀關照,吃飯問題有戚月,趙家雖然有兩個病人,卻比其他流放犯更滋潤。
第三天的時候,眾人剛上路不久,就聽見后面追上來一陣馬蹄聲。
官道窄小,眾人忙站到路的兩邊,將中間的路空出來。
戚月也幫著趙永鏈把車子停到路旁,因擔心翻車,還特意扶住了車櫞。
七八匹馬狂奔而來,揚起陣陣馬糞的腥臭味,眾人不禁都屏住了呼吸,等待著馬隊過去。
“哈哈哈…趙奚言…你的傷好了?”
錢發(fā)兩陰柔中夾雜著暴虐的聲音在戚月頭頂炸起,一雙高高揚起的馬蹄落在車子面前,巨大的馬頭在她面前噴著臭氣。
他怎么來了?戚月心中一驚。
抬眼望去時,她心里更是涌上強烈的不安。
錢發(fā)兩的笑意從唇角扯出去,蕩在鬢角里。
一雙豆豆眼一眼不錯地盯著趙奚言。
這是怎樣的一種眼神?
貪婪,污穢,色欲,淫邪……
還有那近在咫尺的呼吸和喘息,像是來自地獄的陰風,更是惡鬼的私語…
戚月心跳如鼓擂,她知道趙奚言也感受到了。
看到那只落在膝旁的手捏緊了,一點一點泛出無力的蒼白,戚月心頭升起憤怒。
無恥的錢發(fā)兩!
謫仙般的趙奚言,原本應該是高高在上,立于云巔。
一朝跌落塵土,竟要承受如此奇恥大辱!
她側身往前一步,直接阻斷了錢發(fā)兩的眼神。
不管怎么樣說,趙奚言都是她名義上的丈夫。
誰褻瀆他,那就是把她的臉按在地上摩擦。
她絕不允許這種事情發(fā)生!
她順手中懷里掏出一只面具,快速戴在趙奚言的臉上。
這只青面獠牙的面具,是她前世過萬圣節(jié)的時候保留下來的。
這幾天老是有不少女人偷偷看趙奚言,所以她特意去空間找了這只面具。
本來早就想給他了,又擔心他不接受或者自找沒趣,所以一直沒有拿出來。
“夫君,早就說了讓您戴上這面具,省得被某些惡狗盯上!”她狠狠地瞪了一眼錢發(fā)兩,手腳麻利地把面具后面的帶子綁上。
一瞬間,她感覺到趙奚言緊繃著的身體松弛下來了,似乎是大大地松了一口氣。
“好,是早該聽你的?!壁w奚言說著,微微抬頭,兩人的視線隔著面具對上。
這還是兩人第一次對視。
戚月分明聽見包著心臟的那層薄膜“嘶”一下就裂開了,露出里面紅彤彤的心臟來。
狂跳不止,激動難安。
直到觸碰到趙奚言略帶著涼意的耳朵,她才猛地回了神。
那一刻,她想再掏出一個面具給自己戴上。
身后響起錢發(fā)兩不陰不陽的聲音,“戚姑娘,你剛才說誰是惡狗?”
戚月緩緩轉身,對上錢發(fā)兩那令人作嘔的眸子,冷冷一笑。
“錢副總兵,你何不去照鏡子看看?”
“你……”
眼看錢發(fā)兩揚起馬鞭向戚月甩過來,被趕到的關一兩攔截住了。
別看這人粗狂,但情商也不是蓋的,幾句話把錢發(fā)兩忽悠到前面去了。
趙家人都松了一口氣,但籠罩在頭頂?shù)年幵七€是讓他們不得安寧。
一個時辰后,關一刀特意讓手底下一個小衙役過來告訴戚月,說是錢發(fā)兩不走了,會隨行他們前往龍南嶺,似乎還有更大的事情。
戚月心里更加不安。
晚間到達驛站后,她無意中看見流放隊伍中的幾個世家公子被叫進了錢發(fā)兩房中。
這些人出來的時候,每個人的臉都跟懷里的白面饅頭一樣白。
當夜,她分明聽見流放的人群中傳來低低的嗚咽聲,聲聲悲鳴如泣血。
如此又行了三日,這種情況依舊在發(fā)生著。
錢發(fā)兩像是磕了藥一般,瘋狂作踐著昔日的國都貴公子們。
一時間流放隊伍人心惶惶,愁云密布。
戚月雖然難以接受這種種事情,但也無能為力。
憑她的力量,能護住趙家人就不錯了。
一直到第四天傍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