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4章不被任何人或者事情困住的能力
這一夜,白微雨都沒有詢問什么,只是抱著哭紅眼睛的沈云初,輕輕的拍著她的背安撫她……
第二日一早,沈云初醒來的時候,白微雨已經(jīng)不在身邊了,如果不是眼睛的酸澀讓她明白那不是夢,她甚至都以為是自己出現(xiàn)了幻覺。
直到她打開房門,外頭陽光正好,白微雨就坐在葡萄架下看書喝茶。
見她出來,白微雨也只是放下手里的書,招呼她過去,剛坐下,琳瑯便端上來一碗雞蛋羹,沈云初只是看了一眼,沒什么胃口。
她轉(zhuǎn)頭看向白微雨,糾結(jié)著要不要說出昨天發(fā)生的事情,白微雨只是笑著摸了摸她的頭,知女莫若母,不用她開口,白微雨只是道:“先吃點東西,其他的事情,可以等你想明白了再決定要不要跟我說。”
對上她溫柔又鎮(zhèn)定的眼神,恍若看透世間萬千,依舊慈悲為懷,沈云初忽的心頭一安,拿起勺子將碗里的雞蛋羹吃完。
末了,沈云初垂著眸,忽的輕聲詢問,“阿娘,如果有兩個很重要的人,必須要舍棄一個,我該怎么辦?”
白微雨沉默著,沒有立刻回答沈云初,直到沈云初緩緩抬眸,求解的目光望向白微雨,短暫的沉思之后,白微雨只道:“我不敢斷言應(yīng)該放棄哪個好,但是酥酥,這世間的緣分或許都是注定的,有時候呢,放棄和坦然接受,也是一種能力?!?p> “其實你我都無法左右任何人,唯一能做的,就是從心,你不必刻意的去放棄誰,就坦然一些,得到了是恩賜,得不到是命中注定?!?p> “有時候執(zhí)念太強(qiáng),也并非是一件好事。”
沈云初那話問的模糊,她本沒覺得白微雨會聽明白,已經(jīng)想好了如何回答她要問她是哪兩個人的問題,可白微雨的話,卻完全在她的意料之外。
沈云初怔了怔,一股莫名的酸澀再次涌上心頭,她曾想,如果宋元成能夠成為她未來的夫婿,按照宋家的家世和地位,沈紀(jì)常想來也不會有意見。
況且,以宋元成的能力,加上她自己,就算日后注定逃不掉被卷入皇權(quán)之爭中,保兩家全身而退想來也并非沒有可能。
可是現(xiàn)在……
雖然宋元成沒有明確告訴她,他和沈清月或許也還只是在有好感的階段,或許兩人還沒捅破那層窗戶紙,但是直覺告訴她,宋元成是真的不喜歡她。
沈云初定了定神,倔強(qiáng)的抬眼,再次看向白微雨,她說:“可是,阿娘不希望酥酥圓滿嗎?”
聞言,白微雨溫柔的笑了笑,寵溺又無奈的摸了摸她的腦袋,“傻丫頭,阿娘當(dāng)然希望你好了,可人生不如意十有八九,四季更替,世事無常,沒有哪一日是完全相同的,就如再好的人或者是東西,日子久了也會不一樣?!?p> 沈云初皺了皺眉,“什么不一樣?”
白微雨笑容不改,語氣微頓,“這個誰也說不準(zhǔn),圓滿究竟是如何的,人就一定只困于情愛之間嗎?其實也不盡然?!?p> “但你只需要跟著你自個兒走就好了,至于別人,在意的人就留意一些,幫襯一些,沒瓜沒葛的,也礙不著咱們什么,便也無需過問?!?p> 聽著白微雨的話,沈云初沉默了,心里還是很亂,她皺了皺眉,垂下眼簾并不說話。
此刻,白微雨似乎看出她心頭的不滿和哀怨,眼底不免有些擔(dān)憂,她抬手,一下一下輕輕撫摸著沈云初后腦勺,輕聲告誡,“你爹說的很對,害人之心不有,防人之心不可無,每個人都要學(xué)會接受和釋然才能長久?!?p> 沉默良久,沈云初突然道:“可我覺得,這真的太不公平了?!?p> 明明是她先決定選中宋元成的,她努力在他面前表現(xiàn)的乖巧,可為什么到頭來卻比不上他們在馬場的一面之緣。
她曾惡毒的想,是沈清月的出現(xiàn)奪走了她在宋元成心里的位置,明明是她沈云初給了沈清月直面內(nèi)心的勇氣,沈清月卻恩將仇報,她真的有那么一瞬間的后悔,后悔當(dāng)初幫她毀掉了裴長恭的婚事。
可她心里又明白,沈清月沒有做錯什么,也不知道去馬場會遇到宋元成,救人也是出于本能和好心。
如果沈云初不幫她毀掉婚事,那沈清月就一定會重蹈上一世的覆轍,這是毫無懸念的。
她突然就很難過,因為沒有人可以怨恨。
“酥酥啊,身體上的強(qiáng)壯姑且可以保你不受皮肉之傷,但這里的強(qiáng)大?!?p> 說著,白微雨收回?fù)崦竽X勺的手,緩緩地指向沈云初的心口,語氣微頓,直到沈云初愣愣的抬眸看她,她才接著道,“需要你擁有不被任何人或者事情困住的能力,為你自己而生,為你自己而活,這是沒有多少人可以做到的?!?p> 疑惑的目光頓在她溫柔又強(qiáng)大的眼神中,就像石擊湖面波瀾之后又再次平靜了下來一般,沈云初突然覺得自己好像不那么怨了。
在沈云初眼里,白微雨對她而言,永遠(yuǎn)有一種莫名的吸引力,不止是母女之間的羈絆,還源于如同良師益友,荒漠明燈的依賴。
她獨自思索了許久,最終也沒告訴白微雨宋元成和沈清月的事情,只是找了個空閑時間,調(diào)整好心情,便將宋元成讓她轉(zhuǎn)交的東西送去了沈清月的院子。
當(dāng)沈清月打開那小小的盒子,就見是一只做工精美的鐲子,孫巧站在一旁,這鐲子的成色,一看就價值不菲,她皺了皺眉,有些擔(dān)憂,“這……這太貴重了吧?!?p> 沈清月看著那鐲子,心頭閃過一絲悸動,可眼波流轉(zhuǎn)之間,又生出一絲憂心,“宋公子太客氣了,我當(dāng)時不過是順手而為,實在是受之有愧。”
說著,她忙將手中的鐲子擱在桌上,“你還是拿回去吧,替我還給他好了,我不能收?!?p> 沈云初坐在對面,看了看面前的盒子,又看了看沈清月,沈少珩趴在一旁,黑葡萄一般圓溜的大眼睛也盯著那漂亮的盒子一轉(zhuǎn)不轉(zhuǎn)。
默了默,沈云初道,“已經(jīng)送出去的東西,怎么拿回去啊,阿姐你就別為難我了,如果你真的不想要,就下次再見到他時候還給他好了?!?p> 沈清月沉默著,沒有說話,想來也是,雖然是他托沈云初送來的,但再讓沈云初跑腿,萬一對方也是一樣的說辭,豈不為難她了。
沈清月有些無奈的舒了口氣,沈云初垂了垂眸,壓住眼底的失落,也看出了沈清月的憂心。
她說,“如果阿姐是怕找不到等同的回禮,那你大可不必憂心,宋公子既決定贈與你,那便是你值得的?!?p> 沈清月垂下眼簾,摸著桌上的盒子,若有所思,神色間隱約可見一絲羞澀,沈云初敏銳的捕捉到,便明白那日在馬場,一定還發(fā)生其他什么事情,他們的關(guān)系才會這般朦朧。
但沈云初沒問,心里還是有些難受的,可換種方向想,至少沈清月已經(jīng)不在墨守成規(guī)了,甚至還偷偷翻墻出去去了馬場。
她先前所做的那些努力,就不算白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