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喬安拿著自己的書,一邊看一邊做筆記,她時刻記得她只是暑假工,她還要讀書,下半年要考筆試,她沒空浪費這些時間,她只要做好本職工作,平安度過這兩個月。
下午的時候,那一群大學生,成群結隊地來了。
他們陽光少年,朝氣蓬勃,隨行有兩個女孩子,也都嬌俏可愛。
第一次來沒有什么經(jīng)驗,任喬安帶著女孩子去放貴重物品,再去換衣服,但是女孩子嫌棄迷彩服不好看,所以兩個人只換了她們自己帶來的T恤和短褲。
又給自己套上防曬袖子,腿上也有,主打一個短褲穿了等于沒穿。
年輕的女孩子,真的很美好。
任喬安看著她們,腿已經(jīng)很白了,還要給自己抹很厚的防曬霜,生怕自己被曬黑一點點。
每天只想著變美麗,這種感覺真好。
出來以后,他們跟著教練去試槍,等再一次出現(xiàn)在人工場地,男孩兒們分為兩個陣營,因為兩個女孩兒都有男朋友,所以她們互相為對方的人質。
誰先解救出人質,那一組就算贏。
任喬安看著下面場地里,男孩兒們在策劃戰(zhàn)略,想著怎么救出自己的隊友,女孩兒們期期艾艾都等著救援,突然覺得很羨慕。
只是看著場地里紅色顏料的痕跡還在,她又不羨慕了。
戀愛都有甜蜜的時候,可誰又能保證,這種甜蜜會保持多久呢?
還不如她冰箱里凍著的包子,來得可靠一些,每天早上吃一個清醒又扛餓。
嘆了一口氣,任喬安低頭看著自己的書,如今唯有讀書讓她有安全感,學到腦海里的東西,不會被人搶走。
周楚輕輕走到她身后,看著她低頭沉靜的看書,左手包著紗布按在書頁上,右手上拿著筆,時不時在書上寫下她的筆記。
那是一本不厚的書,上面貼著很多的便簽紙,紙片上有四種不同顏色的字跡,可以看出來這本書已經(jīng)被她看了好幾遍。
她很專注,專注到他靠近了,她都沒有發(fā)覺。
“為什么不用筆記本?”周楚看著她的書,低聲問。
任喬安聞聲抬頭,見到是他愣了一下,笑著站起來,說道:“老板好。”
她仍然是第一次見到的那樣,不卑不亢,并沒有因為他是老板,而對他顯現(xiàn)出格外的熱絡。
這或許是讀書人藏起來的傲骨,但是周楚眼里的任喬安,卻不應該有傲骨。
“下午好?!?p> 周楚點頭,坐在她旁邊和她一起面對這巨大的玻璃,看著外面年輕人玩游戲,又問了一句:“為什么不用筆記本?”
陸雯雯說過任喬安很窮,但他想她還不至于連個筆記本都買不起,這書現(xiàn)在被她弄得比從前厚了兩倍,也不好保存。
“這是‘經(jīng)驗書’,我從學長那里借來的?!比螁贪材弥鴷忉尩溃骸拔覀儑t(yī)大有很多這樣的書,學長學習的經(jīng)驗都在上面,我們約定自己發(fā)現(xiàn)的速記知識點,也要記在上面,到時候就可以傳給下一屆學弟學妹們。”
說著從書包里拿出另一本一模一樣的書,說道:“我有一本一樣的書,已經(jīng)看過很多遍了?!?p> 這一本,融合了國醫(yī)大學長好幾代的心血,堪稱是“考研秘籍”也不為過。
下半年要考研筆試,所以她提前借過來看,下個月就要借給另一個同學了,所以她提前買了一本新書,早已經(jīng)原原本本的抄過去。
周楚把相對新一點的書拿過來,隨意翻了翻,這本書上就沒有那一本那么多的便簽,字跡更統(tǒng)一整齊一點。
“我……只是空閑的時候看一看,不會影響工作?!比螁贪蚕肫瓞F(xiàn)在是工作時間,立刻保證道:“如果您覺得不合適,那我以后不看了?!?p> 工作時間老板付錢,就應該隨老板支配時間,平時這里沒什么客人,她想拿出來看應該沒有什么問題。
但是在老板面前,還是要收斂一點,不能太張揚。
周楚把新書放下,又把老書拿過來翻看,這本醫(yī)學類專業(yè)書的第一頁,被人用黑色的簽字筆,把書名改成了“本草綱目”。
書里面字跡不同,知識點密集,甚至還有標注指路,在哪一本書有詳細的注解和必背知識,詳細到需要工具書才能讀懂這本書。
書的最后一頁還有許愿墻,每一個借過“本草綱目”的人,都在這空白的兩頁上,許諾過自己的對未來美好的愿望。
任喬安目前是最后一個,上面寫著:“當一個醫(yī)生,治好每一個家人”,后面的署名是喬安,還有日期是十幾天前。
也就是說,她有可能在十幾天的時間內,把一本書的知識點全部抄在新書上,并且還增加了自己的知識和見解。
治好家人,而不是懸壺濟世,這個愿望自私卻真實。
上面的許愿墻還有些“嫁富婆”,還有“嫁個體制內”的言辭,一看就知道不是個正經(jīng)許愿墻。
“國醫(yī)大的研究生,很難考?!敝艹f道:“英語和材料資格要求很嚴格,聽說還要發(fā)表過權威論文?!?p> 畢竟是國家級別的院校,背后有國家鼎力支持,考研究生的門檻也高,不是所有人都能報考。
國醫(yī)大為了節(jié)省資源,在報名這一關就有嚴格的審核制度,不區(qū)分學生院校,但要求學生在本科期間的資料,有很多人在報名的審核這一關,就已經(jīng)被刷下來,連報名的資格都沒有。
任喬安笑了一笑,道:“有的,我都符合?!?p> 有的。
簡單兩個字,卻是普通的本科醫(yī)學生達不到的高度,周楚以他再國大畢業(yè)十年的觀察能力,在任喬安的眼里和語氣中,看不到她的一點點驕傲或者自豪。
她甚至沒有打算把她的“光榮”對他一一細數(shù)炫耀,僅僅只是一個“有的”。
年紀輕輕,竟然不貪圖虛名?
好定力。
就像剛剛她在看外面玩的大學生時,眼里明明有羨慕的神色,低頭卻能安心讀書一樣。
周楚突然覺得,任喬安或許并不像陸雯雯說的那么無恥。
至少能夠得到“經(jīng)驗書”的人,在學校的人緣一定要很好,否則這種私下流傳的東西,學習再好,都不會有人借給她。
正想著,任喬安的手機鬧鈴響起,她按鬧鈴下鬧鈴,不小心按到了“稍后響鈴”,任喬安進入界鬧鐘界面,關閉這個鬧鐘。
周楚眼尖,看見她的鬧鈴從早上十點鐘開始,每隔一個小時都設定了一個鬧鈴。
任喬安放下手機,起身對周楚道歉:“不好意思,我先失陪了?!?p> 說完,她把書合上裝進書包里,舊帆布書包,書包工工整整的放在桌上,自己去保潔間拿了兩個拖把出來,開始拖地。
她穿著昨天劉夢給她的迷彩T恤和軍綠色長褲,那是正式員工的工作服,腳下的白色運動鞋,有一種廉價的塑料感在里面,卻被她擦得很干凈。
她拖地很有規(guī)律,濕拖把拖一遍,干拖把再拖一遍,背上背的小布袋子里又有吸水干抹布,再爬下用手擦一遍。
一整套流程下來,任喬安工作范圍內,全部的地拖完需要三十五分鐘。
拖完之后,把拖把洗干凈晾在太陽下,這樣干的快,她又回到桌子前看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