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時過半(下午四點左右),閔時清提著一盒據(jù)說最近京都最流行的水晶團(tuán)子進(jìn)了安家大門。
二郎照例請他去書房,閔時清含蓄地示意了一下手里的東西,二郎恍然:“松煙,去叫三郎五郎過來?!?p> ……
閔時清若無其事地笑:“還有寶兒呢。”
“怎么會漏了她?”二郎笑,對松煙道:“你別在后院亂走,叫秋香去叫六娘子?!?p> “是?!?p> 松煙領(lǐng)命而去,二郎赧然,又有些羨慕閔時清:“家里房舍緊張,還是你住在外院自在。”
兩家比鄰四年,閔時清哪能不知道安家情況:“我還羨慕你們呢。”
說著話在三郎已經(jīng)風(fēng)一樣跑進(jìn)來,抹了把額上細(xì)汗,坐在椅子上拿折扇用力忽閃著:“清哥你怎么才來??!”
閔時清知他只是隨口報怨,也不以為意。
“咦,你帶了什么?”
閔時清不著痕跡地用手壓著盒蓋,免得三郎一激動先打開:“上午去東市逛了逛,瞧這個新鮮,給你們帶了一盒嘗嘗?!?p> “東市又出什么新鮮小吃了?”三郎喜道,果然想起身去看。
二郎攔他:“等等五弟和妹妹?!?p> “我先看看嘛?!?p> “你著什么急?”
兄弟倆僵持著,五郎跟六娘一起進(jìn)來,不待見禮,閔時清直接起身把盒子塞到六娘手里:“打開看看。”
再次相見,佛光寺那一瞬間的心動像是一場意外,六娘并不愿意承認(rèn)自己對這么小的孩子有什么心思——開玩笑,難道她會看上小學(xué)生嗎?她才不會怪阿姨好嗎?
六娘看著笑容溫柔的少年,覺得唯一的解釋就是——顏控是病,但不用治。
咦?六娘依言打開,透明的冰皮裹著玫紅色的餡料,六個嬰兒拳頭大小的圓團(tuán)團(tuán)擺在一起,漂亮又可愛。
“這是?”
“水晶圓子。東市現(xiàn)在正流行這個點心,我瞧著新鮮,特意帶來給你看看?!?p> 六娘甜甜地笑:“謝謝清哥哥。”
二郎笑呵呵聽著,只當(dāng)閔時清在哄小姑娘歡心,三郎找妹妹“借”錢的時候也是這樣殷勤嘛。
可惜正直單純的哥哥沒想過三郎那么殷勤是為了借錢,閔時清又為了什么呢?
這東西用筷子夾著吃就沒意思了,這六娘喚了竹青來伺候凈手,兄弟幾個也不客氣,六娘委實好奇,先捏了一個嘗。
唔,外面果然是冰皮,餡嘛,應(yīng)該是腌漬的花瓣再配了別的料,吃起來甜而不膩,滿口花香,果然特別。
“好吃?!绷镄Σ[了眼,忽然想到:“這個配茶坊的翠螺茶極好,可惜夏師傅恐怕做不出這個?!?p> 多一分則過甜,少一分則味寡,尤其是這鮮花的腌漬,自己摸索一時半會兒還真不好配出來。
閔時清摸摸她的頭:“想吃我再給你買就是了,不必這么惦念?!?p> 他以為小姑娘是惦記吃的,可惜家里廚子不會做,六娘不好解釋自己是聯(lián)想到了家里的生意,咦,對了,美正太干嘛老是送她吃的?
難道她“吃貨”的形象在美正太眼里已經(jīng)根深蒂固了嗎?
六娘想想自己如今圓圓的臉圓圓的身材,抑郁了……
五個人,六個團(tuán)子,閔時清果然是買來讓“嘗嘗”的,一人一個,多出的那一個誰也不好意思跟六娘搶。
美味的點心,再配一壺好茶,六娘滿足了,那點抑郁也不算什么了……所以果然還是吃貨嗎……
受不了三郎眼巴巴的樣子,吃好喝好的六娘突然靈光一閃,想到一樣點心,雖然知道做法卻沒有親身實踐過,唔,回去跟芝娘好好溝通一下,這會兒卻不好夸口的。
閔時清看她笑得像得了便宜的貓,瞇著眼睛的樣子七分饜足三分賊,心里手里直癢癢——真的好想捏捏那肉嘟嘟的臉蛋兒啊。
可是五郎一直一言不發(fā),防賊一樣盯著他,閔時清只好訕訕作罷:“之前許給你的紅燒蹄髈……”
六娘擺手:“我知道,沒關(guān)系的。我就是說說,清哥哥不必當(dāng)真?!?p> 他的小姑娘就是聰慧體貼,閔時清既驕傲又滿足:“那我先欠著吧,總會還你的。”
六娘也不在意,笑瞇瞇應(yīng)是。
閑聊一會,時間已不早,閔時清不能久留,最后也只能依依不舍地告辭,把個荷包塞到六娘手里,眨眨眼睛:“這是紅燒蹄髈的利息?!?p> 鼓鼓的荷包有些重量,六娘以為是什么上玩意兒,閔時清彎著腰看她,漂亮的眼睛格外明亮,或許是被這“美色”迷昏了頭,六娘抱著閔時清的胸踮起腳尖在少年光潔的額頭上“吧唧”一口。
閔時清傻了,二郎跟三郎也傻了,只有五郎一把把妹妹拉回來,怒視閔時清:“你……”
責(zé)怪他什么?是妹妹自己主動親的……
肯定閔時清誘騙的!
“咳嗯,五弟別這樣?!倍煽扌Σ坏玫乩_滿臉敵意的弟弟——話說看到臉上這么明顯情緒的五弟好不習(xí)慣啊。
他想得開,妹妹年紀(jì)小不懂事嘛。再說六娘小時候他每次抱他還糊他一臉口水呢,二郎頗為懷念地想。
小男孩不會抱孩子非要抱妹妹,六娘被箍得難受,光禿禿的牙床只能啃他一臉口水……
被糊過更多口水的三郎湊過來指著自己的臉:“還有我,還有我呢!你都好久沒親過我了!”
……從小乖巧安靜因為年齡差距小幾乎沒有享受過幾回妹妹愛的親親的五郎臉都?xì)饧t了。
看妹妹真的乖乖捧著三郎臉要親,猛地拉過妹妹:“回去了!”
看著五郎僵直著小身板拉著妹妹回后院,二郎忽然若有所思:他剛才在五郎臉上看到了什么?似乎是“不許親不許親誰都不許親”?
從來沒有見過這么氣急敗壞的五郎呢……
閔時清告辭回家,一路上腳下跟踩棉花似的,默默地想,這大抵就是喝醉了的感覺吧!
春秋不知道屋里的事,只覺得自家小郎挺奇怪的,明明臉上只有淡淡微笑,眼睛卻亮得嚇人。
想伺候筆墨卻被趕出來的春秋從打開的窗戶看小郎君氣定神嫻的練字,應(yīng)該……沒什么事吧……
攢錢!
凝視著紙上濃重的兩個字,閔時清思考片刻,搖搖頭,拿墨涂了,團(tuán)起來丟到一旁。
賺錢!
嗯,滿意地微微點頭。閔時清想想今天在那些鋪子里見的各種首飾香粉,他想買最好的,可是他買不起,跟爹娘討錢買這些他是做不出來的。
摸摸額頭,閔時清難得露出個傻笑,唔,賺錢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