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人，燈箱，消失的公交車
媽耶……
……痛痛痛。
我冷不丁嚇一跳，差點沒從椅子上蹦起來，卻一頭撞到燈箱上，眼淚都出來了。
我淚眼汪汪地看過去，
沒看到想象當(dāng)中的青面獠牙，反而看到了一個個初中女生，在對著我指指點點。
一看就沒放好屁。
“……我這是睡了多久？”
我沒心思搭理那些不知道什么時候來的初中女生，心里只有小慶幸，還有點大擔(dān)心。
慶幸的是，某些東西，沒有不講武德，趁著我睡著來偷襲，
還是……
玄冽在其中起了什么作用？
呸！
不可能，一個甩手掌柜，只會“我在村里等你”，yue，德性。
大擔(dān)心的是，我不會把801-救命稻草-夜班公交給錯過去了吧？
哭都沒地方哭啊。
好在，這個時候我聽到邊上坐滿的初中女生旁若無人的嘰嘰喳喳。
無非是今天學(xué)校里的餐好難吃，
某某女生太裝了，可惜今天沒在廁所里堵到她，
某某老師帥呆了，那個老女人根本配不上他，
801路怎么還不來，司機是去女票了嗎？
諸如此類的，
我聽得白眼連翻，真是……像極了我讀初中時候那些討厭的女同學(xué)們啊。
唯一的好消息是801路夜班公交，還沒有來。
我剛放松下來，馬上逼著自己緊張起來，
在心里面不住地默念著玄冽教我的那八個字現(xiàn)編咒法。
雖然很不靠譜的樣子，
但萬一呢？
默念了幾遍，確認過了，太過簡單，想忘都忘不掉啊。
玄冽你還能更應(yīng)付一點嗎？
我在肚子里面瘋狂吐槽的同時，眼角余光瞄到了一團黑影。
就在燈箱里。
別說這偏僻公交站，就是家里面的白熾燈，用久了也會有黑斑的。
我一開始沒在意。
偏偏默記咒語時候，多瞄了兩眼，這就瞄出事了。
“不，不對吧。”
“我記得之前明明是在……角落啊?！?p> 我不由自主地死死盯著燈箱，
看到，一團腦袋大小，邊緣模糊像極了頭發(fā)的黑影，
清晰無比地存在燈箱里。
我站起來，蹲下來，左看看，右瞄瞄，
它就在那里，一動不動。
黑影所在的位置，不是我記憶中的燈箱角落，
而是……
我剛剛靠著頭睡著了的地方。
“嘶……”
我控制不住地倒抽著涼氣，
仿佛回到了初中時候住校的夜晚，聽著舍友繪聲繪色地講著公交車有關(guān)的恐怖故事……
在燈箱這一則故事里，那每次看到它，都在一點點清晰的黑影，最終把靠在燈箱上睡覺的主人公拖進了燈箱里面。
故事的主人公有長長的頭發(fā)，聳人聽聞的大熊，
從那之后，燈箱里的黑影就變了，
看上去像極了一個人，有著長頭發(fā)和大熊。
它也會一點點地變得清晰，最后把另一個人當(dāng)成替死鬼拖進去燈箱取代它，
它才能得到解脫……
“你該不會是找我當(dāng)替死鬼吧？”
我語氣兇兇的，動作怯怯的，挪了挪，離沉默不語的燈箱遠一點點。
沒法更遠了，
就在剛剛那么一小會兒，突然來了一個孕婦，懷里面還抱著一個最多不到一歲的小嬰兒，在我邊上坐了下來。
我再往出挪，就擠到人家了。
沖著孕婦擠出一個尷尬而不失禮貌的微笑后，我陷入了沉思。
剛才，
玄冽突然出現(xiàn)，把我拉進夢里面，
又突然一把給我推醒了，
該不會是在救我吧？
不會吧？
我不禁開始懷疑，十年前，我還是個初中小女生的時候，那個每天晚上講公交相關(guān)詭故事，把我嚇得在被窩里面瑟瑟發(fā)抖的女孩，
講的居然都是真的嗎？
怎么可能？
對了，那個女孩，叫做任敏。
記憶就像是直男男友，完全沒有自覺性，沒有儀式感，非得戳一下，它才會動一下。
我想起了那個女孩的名字。
還有樣子。
她留著封印顏值的厚厚劉海，戴著黑框眼鏡，平時怯怯地縮著身子，依然掩蓋不住傲人的，完全不符合初中生發(fā)展規(guī)律的長腿和大熊……
沒等我把記憶這個直男多戳兩下，
手機震動了起來。
是胖哥發(fā)來的消息。
我都把他給忘了，連忙解鎖屏幕，彈出來的信息簡單又直接。
胖哥：【早在10年前，就已經(jīng)不存在801路夜班公交了?！?p> 我：【？？？】
胖哥：【司機載著一車子人，在兩站路中間，連人帶著車子，一起失蹤了。】
胖哥：【各方調(diào)查了很久都沒有結(jié)果，那一路公交便徹底廢棄了?！?p> 胖哥：【你現(xiàn)在所在的公交站臺、站牌，你在等的公交車，全部有問題，跑！】
他又發(fā)了那個滴血的“跑”字表情。
只是……
我往哪里跑啊。
我扯了扯嘴角，勉強回了一個“拜謝”的表情，就熄屏了手機揣回兜里。
當(dāng)年，
原來是這樣嗎？
那遮住了附近幾個村子所有人眼睛的詭，
導(dǎo)致一個個村里學(xué)生消失的事情，
是發(fā)生在那之前，
還是在那之后？
我一頭霧水，頭疼欲裂，不敢再往下想去。
原來，
我曾經(jīng)與這么恐怖的“東西”，擦肩而過嗎？
忒嚇人了。
怎么覺得嬰兒詭，都顯得眉清目秀了起來，
至少穿上紅繡鞋，跳起舞的樣子還是挺萌的。
“嗅嗅……”
我抽了抽鼻子，濃濃的臭味飄來，循著味道我扭頭看了一眼。
這一眼，我才發(fā)現(xiàn)在我低頭看消息的時間里，
又有三個人來到了公交站臺。
他們頭戴安全帽，身穿粗布工裝，看上去像是工地上的工人。
當(dāng)年我在初中寄宿那陣子，學(xué)校建操場，就有很多工人出入學(xué)校，被學(xué)生們指指點點的。
我當(dāng)時就煩那些同學(xué)們，對勞動人民一點都不尊重的。
至少，我不會在路過他們的時候捂住自己的鼻子。
可是……
現(xiàn)在身后這三位兄弟，也太臭了吧。
你們工地上，挖出陳年老糞坑了嗎？
我強忍著捂鼻子的沖動，保持著基本的禮貌。
今天這個公交站……
來的人也未免太多了吧？
他們，等的應(yīng)該不是801路夜班公交吧？
我沒有扭頭去看公交站牌，
沒意義，
上面那么大的801路字樣，說明了它的不對勁，看也白看。
“來了！來了！”
那幾個等得不耐煩，直跺jiojio的初中女生們跳了起來。
下一秒，有遠光燈打過來，直晃眼睛。
我拿手擋了擋，還沒等我看清楚是不是801路，
掌心忽然灼痛，
就像是在專心燒烤的時候，有人在背后推了一下，于是把手按在了燒紅的炭上一樣。
我低頭一看，
只見平安符在以極快的速度冒煙，變黑，
轉(zhuǎn)眼過半。
我再抬頭，
801路夜半公交，緩緩地?？吭诹苏九_。
“咣當(dāng)~”
車門打開。
我探頭往里看，
公交司機雙手按在方向盤上一動不動，
檢票阿姨坐在靠門的位置，不耐煩地招手讓上車的人往后面去。
除了他們兩個，車上空蕩蕩，一個人都沒有。
初中女生們蹦蹦跳跳著，抱怨著公交車遲到，第一批上去了；
然后是三個工地工人，他們幾乎是貼著初中女生擠上去，引來一聲聲呵斥；
孕婦姐姐抱著小嬰兒，起身走向車門。
我不敢耽擱，深吸了一口氣，跟上了孕婦姐姐。
我排在了孕婦姐姐身后，耐心等她慢慢上車，想著要不要攙扶一把之際，
突然——
我的手腕一緊，一只白生生的小手搭在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