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果然有貓膩
方華看著文挽的神色，有種拔腿就跑的沖動，她就說怎么今早上右眼皮一直跳！
在兩道慌亂的視線里，文挽露出一個淺淡的笑容，走過去一手?jǐn)堃粋€道：“這大太陽的，也不怕曬……”
把兩人按進(jìn)屋子，關(guān)上房門，她看著這個瘦瘦小小的女娘含笑問：“方華？”
方華這女娘看著就是個有主意有膽子的，眼下她已經(jīng)沒了剛剛的慌亂，只是瞧著有些緊張，繃著小臉點了點頭。
文挽靠窗而立，抱著手臂歪頭問：“我如今什么都不記得了這事你知道嗎？”
方華沒有掩飾對她的不喜歡，刺道：“這事村里誰不知道……”
小姑伸手扒拉她兩下，示意她住嘴。
文挽不會和一個孩子置氣，只是問她：“飯可亂吃，話可不興亂說，知不知道剛剛你們說的話意味著什么？”
她看著方華，又問：“這事除了你和小姑還有誰知道？”
方華轉(zhuǎn)頭看著陳可伊，在對方點頭后道：“鐵子和二丫……”
那天她和二丫一起在割豬草，鐵子牽著他家的牛來和她倆說了這事，但是二丫本來就膽小，最是怕了可伊這冷面嫂子，今天沒跟來。
文挽眉頭皺了皺：“你們且記住這事和誰都不能再提，讓二丫也管住嘴，免得你們?nèi)且簧砣澬取！?p> 本身她冷面的樣子就挺嚇唬人的，加上這語氣，小姑點頭如搗蒜泥，方華也認(rèn)真點了點頭，又謹(jǐn)慎說道：“我本意是讓可伊小心她那二堂嫂出幺蛾子折騰她，原也不想蹚這渾水?！?p> 文挽點頭，看著方華又想起來之前以為眼花看到的那顆腦袋，抬抬下巴笑道：“下次找小姑玩別偷摸著了，我又不吃人……去把那兩個孩子找來，我仔細(xì)囑咐。”
方華是個活潑的姑娘，聞言眼睛睜的滴溜圓，拉著陳可伊跑了。
兩人出去后，文挽摸出那張線索條思索，什么是“真假”。
大晌午的，村里不干活的一般都在自己屋里頭午睡，除了一幫孩子。
方華找到二丫，她雖是萬般不愿意，但見其言辭懇切，還是點頭跟上了。
鐵子這小子主意正，他阿娘幾次叮囑他不要到陳安叔家去，他也聽進(jìn)心里了。因此，愣是讓三個小女娘好說歹說磨了小會兒才一同往回走去。
等人的功夫里，文挽做了兩種假設(shè)。
第一種便是這個二堂嫂就是兇手，那天如鐵子所見她領(lǐng)著文挽上山，兩人言語不和上升為肢體沖突，接著文挽被失手推下山，二堂嫂心慌之下還是把人扛回來了……那天來探望也其實是來“試探”？
可是她們二人為何一起上山？又因何而起爭執(zhí)？如果二堂嫂是蓄意為之，直接讓文挽死在山腳下不就成了？反正也沒人看見……何苦一路擔(dān)驚受怕的把人扛回來。
第二種假設(shè)，二堂嫂確實單純只是個路人，兩人恰巧一起上山，之后分開做各自的事情，二堂嫂到山腳下后卻看到已經(jīng)遇害的文挽，救她回來……但她肯定在文挽遇害這件事中知道點什么，要么是在山上看見了什么，要么是在山腳下發(fā)現(xiàn)文挽的同時發(fā)現(xiàn)了什么。
無論哪種假設(shè)，山上那一段都是空白的，且與二堂嫂李星子脫不了干系。
目前不能打草驚蛇，先和鐵子仔細(xì)詢問一些細(xì)枝末節(jié)。
想來，她扶額，也不知道文挽到底干了什么，這些小孩兒一個兩個都不喜歡她。
一陣敲門聲喚回了她的思緒，拉開門就看見了站在她門口的幾個小孩兒。
應(yīng)該是叫二丫的那小姑娘埋著頭躲在方華身后，恨不得自己是個隱形人，再一轉(zhuǎn)眼看見的男孩約莫八九歲，眉目漆黑周正已然可以看出將來是個俊俏的兒郎，周身的每一根毛發(fā)都寫滿了對她的抗拒。
男孩忍著不滿道：“可伊姐說你找我？”
文挽做了一個請的動作把幾個小孩帶進(jìn)了屋里在那個小紅木圓桌邊坐下，拿起桌上放著的茶壺，啥也沒有倒出來，才想起來自家窮的可謂家徒四壁……
在四雙黑溜溜的眼睛里，她甩甩手緩解尷尬，目光落在鐵子身上，問道：“這位……小朋友就是鐵子對吧？你可以同我仔細(xì)說說那日你看到的么？”
“那日的天兒不好，但也不見得會下雨，所以我奶喊我去放牛的時候我還是去了，然后就碰見了……你同子向嫂正往山上去，原本是想同你們打聲招呼的……”但你倆我向來都不喜歡，鐵子臉色有的臭。
她問：“我與你子向嫂是怎么往山上去的？”
鐵子皺眉想了想，回答：“子向嫂在前面領(lǐng)著路，笑著與你講話，講了什么聽不清，只隱約有句‘再往上些去……’”
這錯不了了。
小姑的臉色霎時白了。
只見鐵子猶豫了一會兒又說：“你與子向嫂一同上山也不止這一回了，不一定有什么?！?p> 她轉(zhuǎn)頭看向小姑問：“小姑我與這位二堂嫂關(guān)系很好？”小姑搖頭，沒有遲疑：“在這事之前還不曾見子向嫂來屋里找過嫂嫂?！?p> “那我倆可曾有過什么仇怨？”
聽到這話，方華和二丫頓時轉(zhuǎn)頭互看一眼，一下子有了活力。
文挽笑了：“你倆有話說？”
倆小姑娘看了眼陳可伊之后才依次張嘴：“你雖與二堂嫂不曾積怨，但你與陳平叔一家很不對付?！?p> 二丫糾正：“不是很，是非常，自分家以來，你們再沒有互看過一眼?！?p> “陳平叔一家是？”文挽摸著下巴問道。
兩個講話的小姑娘一噎，鐵子的目光里也有些新奇了，真的……都不記得了??？他們原本還不大相信的。
這個問題陳可伊覺得自己來回答比較適合：“陳平大伯是爹爹的大哥，和大伯母有兩個兒子，大兒子子志哥，小兒子子向哥，兩位堂哥各有一個兒子。陳順叔公是爹爹的弟弟，和叔婆有一兒一女，小秋妹妹和小壯弟弟。”
她點著頭又問：“他們是住一起還是也分家了？”
小姑看了看她，才垂下眼小聲道：“住一起……”
“只有我們被分了出來？”文挽忽然意味深長的啊了一聲道：“也難怪，我們這一家子老弱病殘，都是拖油瓶……”
方華非常認(rèn)同她的想法：“我就說陳平嬸子就是嫌你們是拖油瓶所以才攛掇陳平叔要把你們分出去的！陳順叔今年才三十五，小嬸子二十七，還年輕有力氣干地里的活，他們就舍不得分出去?！?p> 二丫和小姑眼觀鼻鼻觀心，垂著頭不發(fā)言，鐵子則顯然有點坐不住了。
隔壁的念書聲也停了有一會兒，就對鐵子說：“鐵子你要去找小團(tuán)子玩嗎？”
鐵子立刻點頭站起來走到門口，又轉(zhuǎn)身道：“子書嫂子，我去了?！?p> 這小子被教養(yǎng)的很不錯，端端正正的，文挽含笑應(yīng)了一聲，看他關(guān)上門才繼續(xù)和三個小姑娘聊天。
“我與大伯家怎么個不對付法？”
方華回答她：“你與他們是井水不犯河水，路上碰見都會當(dāng)彼此是空氣，陳順叔一家倒是會來看顧你們，但是顯然都是偷摸來的，他們一家太老實了，被平嬸壓的死死的……我記得前些年，你們剛被分出來的時候，安叔的胳膊還斷著沒好，家里基本上是揭不開鍋，陳順叔打了些野味悄摸拿了些來貼補(bǔ)，不知怎的被平嬸知道了，又是大鬧一通。”
小姑垂眼絞手指不說話，二丫在方華的帶領(lǐng)下已經(jīng)沒有那么拘謹(jǐn)：“我娘親說……這些恩恩怨怨其實不怪子書嫂子，平嬸從前就是村里出了名的辣脾氣，潑皮耍賴的事她沒少干過……”
文挽疑惑：“看來分家的時候鬧的很難看，那我理應(yīng)與那一家子誰都沒有聯(lián)系了，怎么會讓鐵子看見過幾回一同上山？”
二丫這時候忽然道：“其實我也撞見過一回……我同可伊講過，當(dāng)時子向嫂好像拿了什么東西給你，我略略聽清的好像是什么草藥……”她撓了撓頭，不太確定的模樣。
草藥？難不成兩個人是一起上山挖草藥？然后起了爭執(zhí)！
文挽靈機(jī)一動，不會挖到千年人參了吧？！果然有貓膩……
可伊點頭：“嫂子你會識字，認(rèn)藥方，平時會上山采草藥，零碎草藥沒有湊成一副藥方的草藥值錢，所以有時候會連著去幾天，但我不知道會和子向嫂一起去?！?p> 小姑說的認(rèn)真但最后一句話有些說不出的小難過。
文挽忍不住摸了摸她的頭。
幾人窩在文挽的房里聊了一下午，中間講的口渴了，用她桌上當(dāng)擺設(shè)的茶壺裝了兩回水解渴，小姑娘們從小到大就只用過水瓢或者瓷碗喝水，對文挽的精致茶杯稀罕不已。
她挑眉道：“等我下次整點茶葉來泡給你們喝?！?p> 二丫的眼睛當(dāng)時就和陳可伊一樣發(fā)出同樣亮閃閃的光，她喝過最好喝的水也就是糖水，但是礙于自家嫂子，每次都只會喝一小碗。
想到這，二丫方覺太陽已經(jīng)西斜，她該回去做飯了！急急起身道：“子書嫂，我下次再來找你們玩，我要回家做飯去了?！?p> 方華也發(fā)現(xiàn)天色不早了，兩人一同道別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