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呢?你又是為何做這行?!?p> “我家中本就清貧,到了后來更是連飯也吃不起了,米缸空了,父親將我賣給了妓院,換了一袋子米回家養(yǎng)弟弟和母親。我并不怪他們,只怪自己命苦,沒投胎生在好人家里?!?p> 聽了他們這些話,勾月睜著眼,“為什么大家的日子都過得這樣苦,天災人禍不斷?!?p> 瑤臺道,“前些年是人禍,等天下稍平了,百姓的日子也就安穩(wěn)了?!?p> “聽聞新帝文韜武略都很出眾,都說他能威鎮(zhèn)家國天下清靜,同那蠟槍頭燕王不一樣?!鄙徿P十分推崇他。
文淵之是怎么說他來著,勾月一時想不起了,“也許吧,要是哪一日我見了他,看看他是不是果然如此?!?p> 瑤臺和蓮躊一同止不住笑,滿窩棚都是她們哈哈的笑聲。
“笑什么?”
“皇帝可是真龍之身,天下之主,哪能說見就見,姑娘說大話未免夸張。”
勾月一想也是,“不過人還是要有夢想,萬一實現(xiàn)了呢?!?p> “姑娘可知夢想和妄想有什么區(qū)別?”蓮躊道。
“哎呀,你不要取笑我了!”勾月推她肩膀,去撓她的腰,逗得她更是笑個不停。
“哈哈哈哈哈哈哈……不敢了,再也不敢笑了!”蓮躊求饒道。
瑤臺道,“姑娘饒了她吧,哈哈哈哈哈哈哈,看她笑得喘不上氣來了?!?p> 平靜片刻后,勾月打了個瞌睡。
“姑娘困了?”
“還行,有一些。”
“那就睡吧。”瑤臺給她蓋好被子。
蓮躊不依不饒,“我們都說我們,你還沒有說你呢?!?p> “我?”她腦子有點迷糊了,“就是跑來跑去的,家里做……做生意的,對,要東南西北跑,我就跟著他們跑?!?p> “不是問你這個,是問你,你可有心上人?!?p> 勾月頓時清醒不少,“有?!?p> “是紀大人?”蓮躊問道。
“紀樸?我……”她一時不知如何回應這句,“就這樣說吧,就算是明日暴雨,將此地全淹沒了,不,將整個國都都淹沒了,我也不會喜歡紀樸?!?p> “可我覺得紀大人赤誠熱烈,笑起來如夏日炙陽,同姑娘最為相配?!?p> 蓮躊的思考方式讓勾月想要打開她的頭看看里面是什么,“你是不是就喜歡紀樸這樣的人?”
“這……”她點點頭。
“紀樸為人沖動,還嘴上不饒人,跟我那個師弟有的一拼?!?p> “你還有師弟?”
“對,他叫阿沁,天南海北地跑生意,也很忙?!?p> 蓮躊還想繼續(xù)問,卻聽得耳邊人已睡著,欲叫她,被瑤臺止住,“她太累了,一直強撐著聽我們說話,你就叫她睡吧?!?p> 響泉是最后一處要治理的地方,疏通河道,運石在該加固之處進行加固,挖土運沙已有不少時日了。
蓮躊來給勾月送飯的時候,勾月見了帶了兩份,問道,“你怎么帶了這么多?”
她道,“山上有人獵著野豬了,這肉是我烤得最香的一份,我怕你不夠吃,特意多拿了一點。”
“別人可都吃了?”
她指著那邊歇息吃飯的漢子道,“他們都有呢,這是你的?!?p> “文大人吃了嗎?”
“這……我不知道?!彼櫫税櫭?,很快恢復如初。
勾月拿了一碟子道,“我去給他拿一些?!?p> 蓮躊攔住她,“你先吃,吃飽了再去給他送。想來大家都吃,他也肯定是吃了的?!?p> “這可不一定?!惫丛碌溃龑ξ臏Y之有了些了解,越是這個快結(jié)束的時刻,他必然會更警惕,前些時候晚間他出門被她看見,又去丈量了一夜。
“多謝蓮躊,我先去找他,你留一會兒就回去吧,這里到處是泥,當心摔跤?!?p> “好?!鄙徿P道。
見勾月過來,紀樸丟給她一個窩窩頭,“吃了沒有?”
“還沒,小文先生呢?”
“喏。”他指著那邊說。
勾月走過去,見他看著河道出神,猛地拍了他一下,“文淵之!”
他嚇了一跳,險些站不穩(wěn),被勾月挽著手臂扳正腳步,“你怎么跑這邊來了?”
“我們那兒的活兒估摸著兩天就能干完了,等那邊完了,我就來你這邊。”
他更瘦了,百姓們運沙石修河道,他也一起跟著,這些天動手又動腦,顯然是累著他了。
這是修河道的第三個月,他吃不好也睡不好,勾月憂心不已,要是真改不好,恐怕會成為他的心病。
他非要執(zhí)著于治水,恐怕和紀樸說的同他父親有關(guān)系。
她想勸他凡事過去了便看開些,話到了嘴邊又覺得多此一舉,如果他想要做成這件事,一定就能做成,何必多說。
于是她便也學著他的樣子背著手看河道指點不休。
“學我做什么?!”
“覺得你神氣,就學嘍!不許?”
文淵之笑起來,他已經(jīng)數(shù)日沒有展露笑顏,紀樸隔著人群見他笑得開懷,不知他們二人說了什么有意思的。
說來文相喜靜不喜動,自那人死后,朝中上下便很少見他那雙秀氣又文雅的明眸再笑過了,更常見的是他冷若冰霜,不近人情。她死后,帶走了他所有的溫情。
是因為她有幾分像那個人嗎?紀樸心道。
若真是如此,那可真是孽緣了,勾月陷進去,假使有一天出現(xiàn)一個更為相似的人,她會發(fā)現(xiàn)這是一場騙局。
勾月打他身邊路過,紀樸叫住了她。
“怎么,叫姑奶奶做什么?”
“我……”他把想說的話吞了進去,“請,大路朝天,你愛走哪兒走哪兒。”
勾月突想起一事,轉(zhuǎn)過身道,“紀大人,借給我點兒銀子唄?”
紀樸不知她借錢做什么,“你怎么不問文大人借?”
“你瞧著他像是有錢的樣子?”
紀樸翻了翻白眼,“我比他窮多了,手里沒多少銀子,你問我借就好似猴子跟月亮湖說將水面上的月亮借給他使使?!?p> “哎呀,你有點義氣好不好。咱們這幾個月,除了沒睡在一起,什么不是一起干??!你說,就這情誼,值不值得一千兩銀子?!?p> 聽她說完前半句,紀樸還點點頭,到了一千兩銀子,他直接瞪大了眼睛,“你殺了多少人,要賠這么多銀子。”
“胡扯什么呢你!”
“你沒殺人,要這么多銀子做什么?”
“我是想幫瑤臺姑娘和蓮躊姑娘贖身?!?p> 紀樸道原來是這樣,“不過我須得提醒你一句,光有銀子不成。律法規(guī)定了,女子脫賤籍,恢復良家子的身份,必須要有百姓迎娶或納妾的文書,你光有銀子這也辦不成事兒?!?p> 勾月拍了拍他的肩,“多謝提醒,我回頭慢慢考慮這事兒,先走了?!?p> “哎,銀子不借了?”
“暫時存你那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