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主任放下盆，樂呵呵介紹：“這個是張老師，我們學校唯一的英語老師，州城調下來的?！?p> 張老師操著她標準的州城腔笑著伸手：“你好，昨天校長就跟我們說要來新老師了，挺好，挺好。”
挽溪笑著握手：“您好，我初來乍到，請您以后多多指教?！?p> 屋外的寒風夾雜白雪放肆的怒吼，不時掩過白門簾闖進來展示展示自己的風姿。
屋里爐火暖著，熱空氣伴著硬菜的香味在屋里彌漫。
時不時感到一絲絲刺骨的冷意。
這絲冷意穿過三位老師直刺鄧主任。
鄧主任聳了聳肩，然后接著笑呵呵介紹道：“這是馬老師，這是宋老師，他們是蘇家溝駐守多年的老師?！?p> “蘇家溝沒學生了，就被調到了這?！?p> 鄧主任神色暗淡的解釋。
轉眼又恢復了樂呵呵的模樣道：“李校長，我和蘇老師你都知道了，我們學校加上你總共就七個老師?！?p> “這下好了，這下好了?！备吲d地手舞足蹈呢喃道。
“嗯嗯，你們好，以后請你們多多指教，我經(jīng)驗不足，請擔待?！蓖煜崧暤?，緩緩欠了欠身的同時感到挽溪的手機振動了一下，挽溪猜到估計是自己的爺爺?shù)搅恕?p> 馬老師和宋老師連連彎腰笑嘻嘻謙虛：“哪里，哪里?！?p> 話音一落，李校長咳嗽了一聲。
摸透李校長的鄧主任知道，這是李校長想開飯了。
他連忙招呼道：“哈哈，介紹完了，來來來，大家趕緊吃飯，都快冷了?！?p> 李校長也站起來，整了整衣服微笑道：“是啊，來，來，石老師請?！闭f著做出了請的手勢。
挽溪兩只手不停地輕微胡亂擺弄著手套，聽到李校長的招呼。
挽溪知道自己告辭的機會到了，連忙道：“校長，各位老師實在對不住，我爺爺已經(jīng)到外面了，他說‘家里我奶奶已經(jīng)備好飯等著了，實在對不住。’您跟老師們吃，我就先行一步了，以免她老人家等，對不住了?！?p> 校長微皺了皺眉，轉瞬微笑貼心道：“那確實，不能讓老人家等著，那我們送你出去吧?！?p> 說著便打算去單人床上拿他大衣，挽溪連連輕阻道：“不用，不用，校長實在麻煩你們了今天，您跟老師們趕緊吃吧！”
說著便匆匆?guī)Ш檬痔啄闷鹦欣畲蛩愀孓o，鄧主任鱉口體貼道：“那我們就不耽誤石老師和家人團聚了，哈哈，我們明天見?！?p> 挽溪暗暗松了口氣，溫婉道：“好的，好的，那我就告辭了，明天見?！?p> 微微點頭對他們婉聲道：“校長再見，各位老師們再見?！?p> “再見，再見……”校長和老師們此起彼伏道。
說罷便從老師們讓出的路中間出了校長辦公室兼他的臥室。
屋外漆黑一片，伸手不見五指，挽溪抽出一只手，套掏出自己的手機打開了手電筒后給“爺爺”撥了過去。
對面很快就通了，挽溪笑著用方言說：“爺爺，到了?”
對面?zhèn)鞒觯亨?，到門口了，快出來嗎?
“在出來了，爺爺，你再等等，個（我）馬上到了?！?p> 趁著說話的功夫，挽溪已經(jīng)出了校門口。
看著校門口的爺爺坐在三輪電動車上，戴著自己大一從網(wǎng)上購買的秋冬黑的防寒帽，只露出了一雙眼睛。
手上帶著已有些年頭的皮手套，穿著軍綠色厚大衣，迎著大風雪，似乎感覺還是很冷，就縮著脖子，在那搓手哈著氣。
挽溪的眼眶莫名的就濕了，她用套抹了抹自己臉上的淚，舒了口氣，微笑。
做好一切后，她喊了一聲：“爺！”
石有生聽到后下意識地側頭，看著自己的孫女朝他本來，他趕緊踉蹌下車道：“誒！”
兩人碰面后，蘇有生輕拍了拍孫女的肩膀，呢喃道：“瘦了……”
“走走走，我們回家。家里做了雞肉燉粉條，我們回家吃?！?p> 蘇有生趁去拿行李的空隙背過身迅速悄悄抹了抹自己的淚，這輕微動作還是被挽溪捕捉到了。
挽溪過去把自己的圍巾摘下來圍在了蘇有生的脖子上，她笑說：“爺，我熱，你幫我拿著，個（我）能搬，，力氣變大了不少，過（給）你展示哈?！闭f著便拿過行李，提起放在了車里。
轉身自豪炫耀道：“咋樣？”
蘇有生也笑得驕傲回應道：“哈哈，能啊，跟你高考后那個暑假可不一樣了?！?p> “上車，咱回家！”
“誒！”挽溪開心說道，接著便直接跳到了車廂，坐在了纏了棉布的小木凳上抓著車廂。
看她坐好了，蘇有生轉身去前面開車，點火，開燈。
電車就這樣載著挽溪奔向破風組－石樁村的分支，在另一處山上，據(jù)石樁村五百多米。
路上不時傳來野豬的呼嚎，渲染了幾分陰冷，寒風伴隨著電車颼颼地刮著，刺的人臉疼。
一路直上，七分鐘左右便到了家。
蘇有生右轉穿過自己的麥場直直的開到了自家的車庫。
挽溪看到她奶奶已經(jīng)步履蹣跚地到從屋里來到了場里。
扎著她的厚頭巾顫顫地喊：“娃娃，回了啊?！?p> 挽溪和石有生收拾好東西后從車庫出來，挽溪拉著行李踩著雪快步抱了抱她的奶奶。
哽咽著：“嗯”了一聲。
石有生鎖好車庫的門后，踏雪走上臺階說道：“回屋，回屋，娃娃還沒吃飯呢！”
她奶奶用頭巾抹了抹自己的臉上表面浮著的淚珠，有些則因為歲月的緣故，淚水已經(jīng)深深地嵌入進了臉上的紋痕，。
挽溪左手拿起行李，右手摟著她的奶奶進了大院門口外的一間小屋子。
屋里架著大火爐，火爐上雞肉燉封條在那不停地咕嘟咕嘟叫嚷著，土炕暖呼呼地在那愣愣地在那杵著。
挽溪一進屋就把自己的手套和外衣脫掉放在自己的行李箱上垂直趴倒在那熱炕上。
滿足開心道：“太好了，這才是冬天嘛?！?p> 石有生也脫了陳舊的絨毛鞋，絨毛因為太久早已經(jīng)發(fā)黃了，里面的甚至都發(fā)了黑。
石有生坐好后就對挽溪的奶奶道：“把炕桌拿來，我們吃飯。”
正在攪飯的石奶奶一聽，嘟囔道：“個（我）攪飯呢，一件件來么?！?p> 挽溪聽到后側身爬起笑道：“爺，你別老指使我奶，我去拿，在哪?”
石奶奶聽到后趕緊阻攔：“你別去，個去，你緩緩?！闭f著就往外走去。
“個不乏，咱倆拿，不是還要拿碗筷么?”挽溪笑著跟上道。
迎著風雪，兩人走進了內(nèi)院的廚房，挽溪拿著炕桌問找碗的奶奶：“奶，家里內(nèi)院上房不是沒忍住么，你們怎么還住在外面?”
石奶奶邊拿邊說：“等著你們呢，而且住外面好看家。”
“晚上有時候野豬和小偷會來，住在里面聽不到聲音?！?p> 石奶奶接著說，挽溪提著炕桌沉默地跟著石奶奶。
石奶奶又不確定地轉身問道：“真不走了?”
挽溪斂了斂情緒溫柔道：“是啊奶，今晚確定了，我明天去村里教書?！?p> 看她奶還不信就用另一只手摟著以示決心。
“真不走了，奶，我爸媽都同意了呢?！?p> “那就好，那就好……”聲音一聲比一聲低，最后低到挽溪以為她沒再說了。
飯后，石有生樂呵呵安排道：“晚了，你跟你奶奶去睡青房吧，炕熱著呢。你說你要來，你奶燒了很多天，不潮，我在這看家?！?p> 一切安排妥當，石有生隨著她們進去內(nèi)院給驢圈的驢添草。
添完草后，石有生拿出嘴里含著的手電筒，喊了聲：“個走了，把鎖門了啊個?！?p> 院子里的雪花快樂地飄舞，石有生喊罷便踩著他的破布鞋踉蹌地快些離開了內(nèi)院，“咔嚓”掛好內(nèi)院門后回到了自己的小窩安心呼呼大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