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4:來福
頭所正殿。
伊爾根覺羅氏雙眼紅腫,面色蒼白,發(fā)絲凌亂,捏著筆的手不住顫抖。
羅嬤嬤跪在一旁,心疼地握住她的手,苦口婆心道:“我的側(cè)福晉,往后別再這么沖動了!”
金玲找吳姑姑這件事,羅嬤嬤起先并不知情,一直到吳姑姑將宋格格帶走才隱約猜到幾分。羅嬤嬤當(dāng)時就覺得不妥,可人已經(jīng)被帶走,一切都晚了,只能祈禱純妃別罰得太過火。
然而,事情的發(fā)展遠(yuǎn)遠(yuǎn)超出意料。
宋格格滿身是血的回來,爺發(fā)了好大的火,側(cè)福晉連個辯白的機(jī)會都沒有,就被禁了足,還要沒日沒夜地抄寫經(jīng)文。
爺為著宋格格,竟連側(cè)福晉的臉面都不顧了。
羅嬤嬤心驚的同時,也暗嘆自己低估了爺對宋格格的寵愛。
“嬤嬤,我錯了,我往后一定都聽您的?!币翣柛X羅氏后悔不已,原本美麗的容顏已被折磨得憔悴不堪,“爺將我禁足在這里,整整四日,竟狠心不來看我。我這般狼狽,倒是讓宋氏、烏雅氏幾個如意了!”
現(xiàn)在說這些還有什么用呢?
羅嬤嬤嘆息一聲,道:“只要側(cè)福晉愿意聽老奴的話,老奴保證,一定讓側(cè)福晉重獲寵愛。只是萬事一定要和老奴商量,切記!”
伊爾根覺羅氏再次點頭,甚至賭咒發(fā)誓,然而羅嬤嬤的心卻沒有因此放下來。側(cè)福晉太高傲,也太容易被情緒左右,若沒有人幫襯,恐怕難以和宋格格還有未來的福晉抗衡。
韓格格這步棋基本廢了,得再聯(lián)系族里,請族長想想辦法。
......
距離罰跪已經(jīng)過去六七日,宋音膝蓋上的傷口漸漸結(jié)痂,腳踝處的扭傷用藥酒揉開后好得很快,如今已經(jīng)能點著腳慢慢走幾步了。
宋音不耐煩一直躺在床上,每日上午總會讓人扶著到廊下坐一會兒。
這日天氣晴好,溫暖的春風(fēng)徐徐吹來。宋音靠在廊下,瞇著眼睛小憩。
“素琴姐姐,格格醒了嗎?”小德子雖盡量壓低聲音,卻依舊難掩語氣中是的歡喜與興奮。
宋音睜開眼,朝小德子招招手。
小德子就顛顛地跑過來,“格格,狗房太監(jiān)曹公公來了。”
曹延福帶著幾個拎著狗籠的小太監(jiān),恭敬地行打千禮。
宋音微微一笑:“我腿腳不便無法起身,還請曹公公多擔(dān)待。”
“格格客氣了。這些是奴才按照大阿哥的吩咐挑的,都是才兩個月大的奶狗,不難養(yǎng)的,格格瞧瞧可有喜歡的?”
永璜給她的?
宋音心里蠻驚訝的,沒想到他會送自己一只小狗。
曹延福朝身后的小太監(jiān)招招手,小太監(jiān)走上前,將籠子打開。
里頭是一只奶呼呼的小京巴,渾身雪白,鼻頭一點黑,兩只毛茸茸的小耳朵耷拉著,蠢萌蠢萌的。
曹延??匆谎蹝煸诨\子上的長簽,“這一只是二月生的,因生的時辰吉利,奴才們就給起了個小名兒,叫喜圓。”
曹延福想著京巴犬長相喜氣,性子又溫順可愛,娘娘小主們都愛養(yǎng),所以帶來的六只小狗中,有四只都是京巴。
哪知道,這位宋格格并不喜歡京巴犬。
“還有兩只呢?我看看。”
小太監(jiān)就走上來打開籠子,其中一只是松獅犬,還有一只......竟然是小土狗!
一身土黃色雜毛,下巴搭在粗短的前肢上,一雙濕漉漉的眼睛可憐巴巴地看著你。
曹延福看宋音明顯愣了一下,連忙抹了一把汗道:“格格恕罪,下頭奴才不懂事,奴才回去一定好好教訓(xùn)......”
“不必了,我就要這只?!?p> 小土狗多好呀,宋音一見到它就有一種莫名的親切感。
小心地從籠子里把小奶狗抱出來,就算小崽崽是個湊數(shù)的,也被打理得干干凈凈。
一到宋音懷里就抬頭看她,然后用額頭蹭了蹭她的肚子。
宋音笑得瞇起眼:“好乖呀!你也喜歡我對嗎?”
小土狗仿佛聽懂一般,嘴里發(fā)出嗚嗚的叫聲。
宋音點點它的小額頭,“好吧,那就你咯!”
曹延福有點不敢相信,這個湊數(shù)的竟然被選中的。再三確定宋格格就要這只,又將養(yǎng)狗的太監(jiān)小安子留下,曹延福才離開了。
他一走,素云幾個就圍上來,一人摸了一下。
“格格,給這小狗起個名兒吧?”
宋音一向是個起名廢,在腦中搜刮了好久,想出個耳熟能詳?shù)拿帧?p> “要不,叫來福吧?”
素云:......
格格的品味,怎么突然變俗氣了?
“你們覺得不好么?來福,來福,多順口的名字呀!”宋音把小狗放在腿上,舉著他的兩只小腿,左右搖晃。
素云和小德子對視一眼,很違心地說了好。
有了來福,時間就很好打發(fā)了。
永璜進(jìn)屋的時候,宋音正窩在軟榻上看來福喝奶。來福喝得嘴上一圈奶印,小尾巴一甩一甩的,歡快極了。
“聽李得海說,你挑了一只小土狗?”女眷們都愛養(yǎng)京巴,她倒是不一樣。
宋音最近在永璜面前比較硬氣,聞言把來福抱起來,問道:“小土狗也很好看啊!我覺得比京巴好看多了?!?p> 來福喝得正開心,冷不丁被人抱起來,瞪著大眼睛,一副懵圈的樣子。
永璜是真沒看出哪里好看,只覺得蠢得很,便說:“你喜歡就養(yǎng)著吧?!弊笥矣袑iT養(yǎng)狗的太監(jiān)。
宋音舉起來福的前腿,高興地和它說:“阿瑪同意額娘養(yǎng)你咯!”
永璜臉色一黑,手里的茶一口都喝不下去。
他兒子是狗,那他是什么!
這個宋氏,是他太縱著她了!
宋音看他生氣了,招手讓素云把來福抱下去,然后湊到永璜身邊,在他唇上親了一口。
見他沒反應(yīng),又親了一口。
軟榻邊有一面小圓鏡,永璜不經(jīng)意掃了一眼,看到自己臉上印了兩個醒目的口紅印。
永璜就有點惱了,現(xiàn)在天還亮著,這宋氏真是,不知羞!
“爺,別生氣了?!彼我舯е募绨?,嬌聲道,“奴才就是和爺鬧著玩兒的,這段時日多謝爺為奴才費心,奴才心里很歡喜?!?p> 不僅是因為來福,也因為他暗中幫她出氣。
宋音原本都做好了忍氣吞聲的準(zhǔn)備,畢竟這里是皇宮,一舉一動都在無數(shù)雙眼睛的監(jiān)視之下,稍有不慎,就可能萬劫不復(fù)。
更何況,純妃是后妃,以宋音目前的能力,還做不到把手伸進(jìn)后宮。
沒想到,永璜一聲不吭把事情給做了,冒著被指不孝的風(fēng)險。
這其中固然因為多年來純妃的打壓,但未必沒有宋音的緣故。
不然,為何挑這個時候?
哪怕只有一點點,宋音也覺得感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