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納征
玄梟令已經(jīng)拿到，接下來的一件要緊事，就只有平康長公主和鎮(zhèn)國公的大婚了。
七月廿三這日，內(nèi)府司就派人把婚服分別送到了長公主府和鎮(zhèn)國公府。
雖說一開始也是量了尺寸才做的新衣，但皇家做事更講究規(guī)矩妥帖。
先讓貴人們試試吉服合不合身，不行的話，即刻拿回去改。
“殿下，你看這枚東珠，似乎光澤不算太好??？”
“還有那袖口上的滾邊，鳳鳥的尾羽都沒有用多少金線。”
……
沐月和采星挺會挑毛病的。
于是乎，候在殿外的內(nèi)府令很快被喊進殿來。
長公主身邊的兩位女官，拿著婚服對他左右說教。
“殿下對這幾套婚服都很不滿意，還請府令大人回去，按照剛才說的，著人重新修改?！?p> 內(nèi)府令彎著腰陪笑，滿頭是汗?！笆?，奴這就回去按殿下的意思讓人修改?！?p> 皇宮的內(nèi)府令一職設有左右兩人。來到長公主府的是右令。
左令則是去了鎮(zhèn)國公府。
而虞錚身為男子，對衣著方面就沒什么細致的講究了。
更何況他是臣子，也不好去挑皇家內(nèi)府的錯處。
“好。既然國公爺這里沒什么問題，奴就回去給陛下復命了?！?p> “大人慢走?！?p> 說著，虞錚親自去送客了。
內(nèi)府令才是真正的天家近臣，他們在皇帝和朝臣之間來回活動，調(diào)和著微妙的氣氛。
臣子的一切言行舉止，都有可能會被內(nèi)府捕捉到，并且上報給皇帝。
更有甚者，小小的一絲細節(jié)都將引發(fā)出莫大的災禍。
虞家近日處于風口浪尖，他謙卑低調(diào)一些，總不算是壞事。
“國公爺還請留步。奴即刻就要回宮，陛下身邊少不得人?！?p> 虞錚微微頷首，目送內(nèi)府令的車馬遠去。
如今內(nèi)府都把做好的婚服送來了，三書六禮也行至大半。
太玄司早就算好了吉日，請期這一步驟算是走個過場。
只是過幾日，他要親自入宮，以合納征之禮。
他是尚公主，這與民間尋常的婚姻嫁娶不同。
公主身份尊貴，皇帝不可能讓她懷著滿腹委屈出嫁。然真要算起來，把整個虞家都帶上，也不夠給長公主下聘禮的。
可虞錚轉念一想，也就釋然了。天下沒有誰，也不可能有誰比國庫還要充盈富足。
至少明面上是如此。
不過，雖然公主不稀罕他手里那零星一點的，但該有的還是要有的。
聘禮文表他已經(jīng)讓人送到宮中，這會，司禮監(jiān)應該把它轉呈給皇帝了。
——
長公主的婚服改了兩次，才最終定了下來。
其實魏璽煙并不覺得有什么，只是沐月和采星一左一右地把關，說這個地方的針腳不夠細密，那個袖子的紋飾不夠華麗。
明明不是她們的婚禮，這兩個丫頭卻比什么事都上心。
“殿下，你可別嫌我們事多。先皇后不在了，奴婢們作為你身邊的知心人，就得替你多想一想，看一看。”
魏璽煙笑著摸了摸鬢角，側頭對沐月和采星說道：“本宮何時怪你們事多了？你們這樣盡心盡力，我高興還來不及呢?！?p> 她們幾人從小一同長大，除去主仆尊卑這層，說是情同姐妹也不為過。
臨近婚期，所以這幾日魏璽煙就帶著侍女住進了皇宮。
因為成婚當天，她還要自重華殿發(fā)嫁。
不過之后，問題就來了。
舉辦大婚之禮的場地究竟是放在國公府，還是公主府呢？
魏璽煙的意思是，她不想和虞家的人一起住在國公府。
但要是放在公主府，那虞錚可就沒什么面子了。
看破不說破。
總不能真要虞錚擔上一個入贅之名吧。
皇帝也感到很為難。
“阿姊，不若你想個折中的法子吧。虞老太君年事已高，也不好來回顛簸?！?p> 公主府和國公府一東一西，彼此之間還有些距離。
“行吧，那我大婚第二日就回府，如何？”
魏璽煙一臉勉強地說。
“回哪個府？”皇帝問她。
“自然是回我的公主府?！?p> “行，那就這般定了。”
——
八月初六，虞錚先是陪著祖母虞老夫人入宮請期。
直到八月十五祭月節(jié)這天，他才帶人進宮下聘。
成婚是板上釘釘?shù)氖虑?，因此稍微調(diào)換個順序也沒有關系。
“殿下，不算那些金石珠寶，國公爺把他在京中的百畝田產(chǎn)和十幾間鋪子都給你了，倒還挺舍得。”
“是啊，田契、房契、地契，都在這了?！?p> “這算什么？”魏璽煙的神情十分平靜。
整個天下都是他們魏家的。
再多的田產(chǎn)鋪子，也不能不交稅銀；而且，稅銀最終也得運到皇宮的國庫里。
“至少，國公爺他還是個懂事的?！?p> “呵，他樂意給就給。咱們只管坐著收錢，可不會幫他打理生意。本宮連自個的鋪子都看不過來呢。”
“是啊。殿下你可以不要，但他不能不給。”
“沒錯，是這個理！”
幾個少女正說話間，殿外突然有人通報說國公爺求見。
魏璽煙不明白。
送完東西他不就可以走了嗎，還來見她做什么？
“讓他進來吧。”
“唯。”
衍朝的婚俗向來遵循上古淳風，對男女的婚前約束并非防如鐵桶。所以下聘之時，雙方多少是可以見面的。
“今日是秋夕祭月，納征之禮既已完成，將軍不立刻回府團聚，來見本宮做什么？”
魏璽煙坐在上首的案前，看向臺下長身玉立的男子。
“臣的祖母囑咐過臣，要把一件物什交給公主?！?p> 女子聽后招了招手。
虞錚便把手里的盒子遞給旁邊的宮人。
魏璽煙接過盒子，打開之后看到了里面的雙雀環(huán)佩。
原來是虞府的傳家禮。
他怎么把它送來了？
“這是何物？”
魏璽煙明知故問。
“此物是虞家主母的傳家禮，祖母讓臣一定親自交給公主?！?p> “老夫人真是有心了?！?p> 虞老太君的確是個好祖母。
可惜從前，他們沒有做親人的緣分。
就在這時，魏璽煙聽到一陣短促的咕嚕聲。
聲音不大，卻很清晰。
旁邊的侍女們?nèi)炭〔唤?p> 而虞錚的面上難得地露出一絲窘迫。
“殿下，請恕臣失禮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