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林看著她露在外面的皮膚沒有幾塊好地方,臉色很不好,小聲的問她:“疼不疼???”
周海棠看著自己手臂上的青紫,肉眼可見的腫起來,脖子后背腿上都火辣辣的。
她咬了咬牙,說:“疼,不過沒事,骨頭沒斷,還好你們來的及時?!?p> 林林敬佩的豎起大拇指。
“我下去給你拿藥?!?p> “嗯,謝謝林林姐?!?p> 周海棠一瘸一拐的走回臥室,沒就近坐在沙發(fā)上。
她從抽屜里翻出鏡子,仔細(xì)看了看臉,沒有受傷。但左側(cè)脖子有兩處劃傷,應(yīng)該是指甲刮的。
不過拉起校服拉鏈應(yīng)該看不到。
過了一會兒,林林悄悄上來給她送了半瓶用過的云南白藥,說:“你自己噴吧,我得下去了,不能讓周叔知道我給你拿藥?!?p> 周海棠表示理解的點點頭,小聲說了句“謝謝”。
云南白藥還是很對癥的,周海棠把青腫的地方都抹了藥,后背還沒抹到,藥瓶就見了底。
她嘆了口氣把空瓶子扔了,心想明天還得自己掏錢買藥。
錢沒要到,反而還搭錢。
怪自己后來沒忍住,要是少說那幾句話,周志勇沒準(zhǔn)最后能掏錢。
她忍著全身疼把剩下的英語卷做了,完事連臉都沒洗,就要上床躺著,她今天很累。
結(jié)果剛躺倒,就發(fā)現(xiàn)根本躺不住,坐著是屁股疼,躺著整個后背連著屁股腿都疼。
她又起來把燈開了,從書包里翻出英語書,開始背單詞。
今天估計是沒法睡了。
半夜一點,眼皮正打架的時候,窗外接連被石頭砸了幾下。周海棠慢慢的站起來,熟練的開窗往下看,果然看見徐禪在樓下沖她招手。
她徹底醒了,齜牙咧嘴的把衣服穿上,外套拉鏈拉到最上面,悄悄的下樓了。
兩人見面后,一起走到旁邊的小胡同。
“這么晚,你怎么來了?”周海棠問。
“給你,”徐禪從兜里掏出一沓紅票子,“這是一千,你拿去用吧?!?p> 周海棠驚訝:“你哪里來的?”
徐禪輕蹙眉毛,不愿多說:“你沒管你爸要錢吧?”
“周志勇,”周海棠提醒他,然后默默把錢揣到衣兜里,說:“沒有?!?p> 末了補(bǔ)充道:“算我借的,發(fā)工資就還你?!?p> “隨你便,我也不用?!毙於U說。
“行了,你趕緊上去睡覺吧?!?p> 說著擺了一下手,轉(zhuǎn)身就走了。
周海棠看他幾步就消失在胡同盡頭,心里有說不出的情緒。
她好幾次都想問徐禪,為什么不好好學(xué)習(xí)呢?我們一起考大學(xué),離開這個污濁的地方,自己做主,重新活一次多好。
可是她開不了口。
因為她努力這么久,成績都沒怎么進(jìn)步,有什么資格去勸徐禪呢。這樣的成績,也根本沒有說服力。
估計那時徐禪也只會皺著眉,讓她管好自己就行了。
六月的天氣已經(jīng)很熱了,四中是本市少有幾個還沒安空調(diào)的學(xué)校之一。
頭頂?shù)牡跎葟脑甾D(zhuǎn)到晚,吹出來的都是熱風(fēng)。
汗水從周海棠的額頭流到脖子里,經(jīng)過被劃傷的地方,隱隱作痛。
不過她渾身都疼,也就沒太注意脖子上的傷口。
鄭慧云跟班里幾個個性張揚(yáng)的女生在最后排說笑,偶爾發(fā)出的聲音很刺耳。
這幫青春洋溢的女孩子們早就穿上了短裙,下課時在本班窗前站一排打鬧玩笑,很吸引過路男男女女的目光。
周海棠捂著長衣長褲,熱的好像在發(fā)燒。
這次月考她進(jìn)步明顯,數(shù)學(xué)提高了將近二十分,幾乎要碰到及格線了。
下午學(xué)委拿著補(bǔ)課報名表,她毫不猶豫的把自己的名字填上。
高二一班算是全年組最好的班級,全班加起來也才十多個人報名,過后老師們可能還會動員一輪。
她今天早上用拳館的座機(jī)跟店長請了假,身體的狀態(tài)實在不好,本來還想留在學(xué)校上晚自習(xí)——她因為做兼職,幾乎沒在校內(nèi)上過晚自習(xí)。
但徐禪第七節(jié)下課就來找她了,她用手摸了摸自己的額頭,好像真的在發(fā)燒,身體一直在流汗,吊扇吹過來的時候,她竟感到有點冷。
“走吧。”
她沒什么力氣,說話聲音很小,出了班級,自然的把書包遞給徐禪。
鄭慧云跟她的小姐妹在門口站著,周海棠經(jīng)過的時候,聽到她輕哼了一聲。
徐禪也聽到了。
他眼神不善的盯著鄭慧云看了一眼,礙著鄭越的面子,難得沒說什么。
徐禪雖然跟周海棠不善言辭,但對其他人可沒客氣過,他脾氣陰晴不定,前一秒可能還在好好說話,下一秒就抄家伙揍人。
四中有很多小混混,有幾個在校外都很出名,但他們從來都不招惹徐禪。
“今天不去商場嗎?”
“嗯,不去。”
周海棠沒說為什么,直接說請假徐禪肯定會問原因。
她也不想跟他撒謊。
好在兩人一向交流簡潔,徐禪沒發(fā)現(xiàn)異常。
周海棠走的比平時略慢,徐禪幾次側(cè)過臉觀察她,欲言又止。
她往常有痛經(jīng)的毛病,徐禪知道,看來是誤會了。
徐禪把她送到胡同口,一直看她進(jìn)門,才轉(zhuǎn)身走了。
周海棠扶著門框歇了一會兒,正好被林林看見。
“你臉咋這么白,”林林走過來,用手抹掉她額頭的汗水,說:“有點發(fā)燒,快上樓躺著捂捂汗,睡一覺就好了。”
“嗯。”
周海棠慢慢往樓上走,走到一半林林又追過來。
“對了,這是周叔中午放前臺的,讓我交給你,我看了,里面是一千塊錢,是給你的補(bǔ)課費吧?!?p> 說著把信封塞到她手里,嗒嗒嗒下樓回去了。
周海棠打開信封看了一眼,確實是一沓紅票子。
這么多年她也算了解周志勇,要是昨天林林他們沒上來,這錢估計就作罷了。
他雖然每天喝的醉醺醺,鄰里街坊早都知道他是個什么貨色,但他還是極其愛面子,尤其在錢上,就怕別人背后講究他。
掩耳盜鈴。
進(jìn)門后反鎖已經(jīng)成了習(xí)慣,躺下之前周海棠定了個晚上九點的鬧鐘,今天是打掃拳館的日子,既然周志勇都把錢給她了,她就算腿斷了也得下樓。
迷迷糊糊不知睡了多久,感覺自己好像睡在水里,身體無限的往下沉,馬上就要呼吸不過來。
下一秒就驚醒了。
周海棠抬手看了看電子表,才睡了兩個小時。
她掙扎著起來換了身短褲短袖,身上的淤青開始發(fā)紫了,看著比昨天恐怖。
不過這一覺睡的還行,
身上松快一點。
她把門打開,去浴室沖了個澡。出來時路過冰箱,里面有幾個桃子,她拿了倆在水池里沖了沖,回房間都給吃了。
有東西下肚,感覺終于活過來了。
現(xiàn)在還不到八點,九點下去就趕趟。她看著一周沒整理的房間,臉上露出嫌棄的表情。
整理完才不到半小時,可能因為用力過猛,眼前開始冒金星,她坐在椅子上緩了一會兒,“咚咚咚”的聲音響起。
她愣了一下,才反應(yīng)過來竟然有人在敲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