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竹年拿了一堆中英文夾雜的資料和筆記本跟周海棠坐在一側(cè),賀雪還是坐對面。
歷史還有幾道大題沒分析,賀雪得講完才能走。
“對了,”賀竹年站起來從架子上拿出一個藍色的文件夾,翻到其中的某一頁:“阿雪,你看看這個你能不能看懂?!?p> “我最近會很忙,這一周左右可能都回不來,”賀竹年把東西遞給賀雪后,轉(zhuǎn)頭對周海棠說:“我想讓阿雪再盯一下你的數(shù)學(xué)和英語,可以嗎?”
周海棠看了對面的賀雪一眼,心說:這事我說可以就可以嗎,你不得問問你弟弟?
賀竹年看出周海棠的心思,在賀雪看不到的地方?jīng)_她眨了眨眼,隨后回頭問賀雪:“你覺得怎么樣?”
賀雪白凈的臉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對著賀竹年點點頭:“可以,沒問題?!?p> 周海棠有些尷尬的笑了。
“其實不用完全按照這個進度,之前我給她講的很快,這周也可以復(fù)習(xí)一下前面學(xué)的知識點,鞏固一下?!辟R竹年補充道。
“嗯嗯,”周海棠連忙附和:“我覺得可以,我可以利用上午的時間做幾套題,把不會的叫不準(zhǔn)的圈出來,等賀雪來了問他,這樣節(jié)省時間,要不太晚了他回家也不方便?!?p> “不錯,考慮周到?!辟R竹年逗小狗似的敲了下她的額頭,被周海棠一爪子拍走。
賀雪看著他倆玩鬧,嘴角露出一點微笑。
賀竹年把賀雪送上出租車,回來又給周海棠講了兩個小時。
周海棠從中午一直學(xué)到晚上十點多,中間就吃了一頓飯算是休息,注意力早就開始分散了,賀竹年本想多講一些,但看她皺著眉頭,理解能力明顯下降,就沒再繼續(xù)。
“就到這兒吧今天,”賀竹年把手里的筆一扔,不客氣的指使周海棠:“乖徒弟,趕緊給為師拿瓶水,嗓子都快冒煙了!”
周海棠麻溜站起來,“遵命。”
賀竹年接過仰頭喝了大半瓶才放下。
周海棠把書包收拾好,眼看著他喝完水,才慢吞吞的說道:“有個事我想問你一下?”
“說?!辟R竹年把瓶子放在一邊,把有用的資料挑出來,看架勢一會兒還要弄。
“這兩天我?guī)土至挚辞芭_嘛,然后有兩個小姐姐總來問我,能不能把你留的聯(lián)系方式給她們,”周海棠小心翼翼的說:“要是別人我就直接拒絕了,但我不是認識你,就想著幫忙問問……”
周海棠在賀竹年一臉戲謔的表情中,越說聲音越小,話音到最后幾乎幾不可聞。
“所以,你覺得我應(yīng)該同意嗎?”賀竹年問。
“這我哪知道,”周海棠扁扁嘴:“不過我感覺平時在學(xué)校應(yīng)該有很多女生追你,所以……”
“所以不應(yīng)該不缺那兩個追求者,你是想說這個嗎?”
周海棠不敢看他的眼睛,默默的低下頭。
原本這種事她是不會多嘴跟賀竹年提的,但是今天不知道怎么了,也許是聽到他要一周不回來,借著別人的由頭,想探聽點什么……
她腦子很亂,刷了一天模擬題,基本已經(jīng)喪失思考能力了,能問出口,也完全是本能驅(qū)使。
賀竹年用若有所思的目光探究的看了她很久,最后還是沒忍住笑了。
“我說,”他揉了揉眉心,一副頭疼的樣子:“誰跟你造謠我有很多人追了?”
“沒有嗎?”周海棠不信。
“沒有,真沒有,”賀竹年笑著說,“咱倆認識的時候,是我上大學(xué)以來最閑的時候,你當(dāng)我平時在學(xué)校都干什么,除了上課,我連聚會都很少參加,學(xué)醫(yī)很忙的,哪有時間被人追——”
“你不用解釋這么多,”周海棠紅著臉:“我就是幫忙問問?!?p> “好,就問問,”賀竹年笑的包容極了:“那我的回答是——不許給!”
“為師接下來一周八成都會睡在實驗室了,給為師留點心血吧!”
“是不是我占用你太多時間了?”周海棠猛然醒悟,她記得賀竹年去C大開車要很久。
“想的多,”賀竹年伸了個懶腰,“就是這陣子開始忙了,跟你這沒關(guān)系。你看我這不也把你丟給賀雪了,不過忙完這周就能來回跑了,你不用擔(dān)心,市實驗我肯定讓你進去?!?p> “我沒擔(dān)心,”周海棠小聲解釋:“我肯定能通過測試,今天賀雪還說我基礎(chǔ)比想象的好,應(yīng)該沒問題?!?p> “你們相處的還行?”賀竹年挑眉:“這么相信他的話?!?p> “我是相信我自己。”周海棠跟他做了個鬼臉,“今天你不用看著了,我自己回去?!?p> 賀竹年擺擺手,起來跟她一起往門口走:“不行,我得跟你出小區(qū)?!?p> 周海棠在賀竹年的注視下,一路小跑到拳館門口,上樓之前回頭看了一眼,還能看見他在不遠處的胡同盡頭站著,距離遠看不清楚表情,但能想象出應(yīng)該是平和淡然的,路燈在他筆直修長的身上鍍了一圈毛絨絨的光,在濃墨似的黑夜里寂靜的像是一幅畫。
她怔忡了幾秒,才向他揮了揮手,示意他回去,然后才轉(zhuǎn)身悄悄的上樓了。
不知怎么的,第六感告訴她今天家里有人。
真被她猜對了。
不光周志勇在家,他的臥室里有女人的聲音,不用想肯定是那個郭佳芬。
周海棠墊腳往自己屋里走,輕輕的關(guān)上門落鎖,提著的心才終于落下。
大晚上的,她可沒力氣吵。
也許是看見了她門口換下的鞋子,一大早周志勇就在她臥室外拍門。
“我昨天沒跟你開玩笑!我已經(jīng)跟林林說了,干完這周她就走了,你成天別沒事往外跑,到時候她走了你沒頂上,你以后就甭在這個家住了!聽到?jīng)]?!”
周海棠看了一眼鬧鐘,才五點鐘。
兩人昨天鬧到后半夜,一會兒吵,一會兒笑的,她十分佩服樓上竟然能受得了,竟沒下來找!
一大早上不想聽他啰嗦,周海棠蒙著腦袋,大聲喊了一句:“知道了!”
周志勇意外的挑眉,這丫頭片子難得這么識相,總算有點兒用處了。
賀竹年不在家,周海棠主動跟賀雪商量,能不能每天提前一些開始補課,賀雪表情淡淡的,表示沒有問題。
周海棠覷著他白凈的側(cè)臉,心里不自覺的多想,他是不是挺不愿意來補課??!
不過既然是賀竹年把他找來的,她倒是沒想多說什么,不然顯得她交淺言深。
她始終感覺自己跟賀竹年要更親近一些。
賀雪補課的風(fēng)格像是一杯白開水,雖然也解渴,但總感覺沒滋沒味的,跟賀竹年妙趣橫生的講法有很大不同,一開始周海棠還不適應(yīng),注意力就不那么集中,悶熱的天氣就容易犯困。
不過她目標(biāo)明確,并不挑食,自己有意識的調(diào)整狀態(tài),慢慢也就適應(yīng)了賀雪的節(jié)奏。
雖然補習(xí)風(fēng)格大相徑庭,但賀雪本人在學(xué)習(xí)上還是挺負責(zé)的,這種優(yōu)等生都有的習(xí)慣,知識點不吃透就不會放過。
這點到給了周海棠很大的安慰,至少在她聽不懂的時候,反復(fù)詢問時賀雪他不會嫌她煩。
當(dāng)然有可能是嫌的,但她也看不出來。
賀雪很少露出負面情緒,這是不正常的,周海棠總感覺他帶著面具,面具下面是怎樣的臉,估計很少有人知道。
自從她答應(yīng)周志勇要接林林的班,倒是很少被他盯著了。
最近這幾天周志勇跟那個女人都是在這住的,也經(jīng)常會到拳館來。
那女人完全把自己當(dāng)成了老板娘,對著資歷最老的陳教練都敢指指點點。
這幫全職的兼職的,背后都煩她煩的要命。
有兩個兼職的看情況不對,直接跑路了。
全職的教練躲不掉,也開始半天半天的請假。
教練相當(dāng)于大半個銷售,這么一來,給拳館直接造成了不小的經(jīng)濟損失。
周志勇渾然不覺得有問題,還是每天繼續(xù)跟那個女人鬼混胡鬧。
周海棠不愿意累了一天還回去看他倆的臉色,就自己琢磨搬到拳館的休息室去了。
彼時正是盛夏,蚊蟲最多的時候,她沒兩天就被咬了一身包。
穿著短袖露在外面,賀雪也看見了,第二天來補課的時候,竟然給她帶了一小管防蚊止癢膏。
周海棠萬分感謝的收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