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海棠有點搞不清他的腦回路。
坐在門前仔細聽廚房傳來的各種聲響,希望他要是吃飽了能大發(fā)慈悲把書包給她扔進來。
然而過了十分鐘,廚房里還是沒什么特別的動靜,連腳步聲都沒有。
周海棠恍惚間好像聞到一股刺鼻的煙味,有點像是清明節(jié)十字路口燒紙錢的味道,但不是很明顯。
她皺著眉頭,想不出周志勇在搞什么名堂,也懶得管他了,從地上站起來,回到自己書桌前,找了之前做完的習(xí)題本看了起來。
大概又過了十多分鐘,廚房的抽油煙機終于關(guān)了,她聽見周志勇的腳步聲從里面出來,竟然直奔她的臥室!
周海棠出于本能從椅子上站起來,警惕的盯著被轉(zhuǎn)動的門把手,周志勇就這么突然的闖進來。
他眼神里面還有狂熱的余光,好像干了一件很了不得的大事一樣,掃向她時有明顯的得意在臉上。
周海棠感覺自己渾身肌肉緊繃,以防他突然發(fā)難。
也許是她防備的表情太明顯,周志勇像是被這種緊張的情緒極大地滿足到,竟然好聲好氣的對她說:“不用緊張,我今天不打你,去一邊老實待著,要是敢過來,那我就得食言了!”
說罷就直接沖臥室的書桌去了,在周海棠還沒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大手一斂,幾乎把她桌上的書本都收走了,然后頭也不回的出了門。
周海棠緊接著就追出來,看到廚房煤氣還在開著,旁邊放著一個大鐵盆,她一時腦袋沒轉(zhuǎn)過來,周志勇是要拉著她同歸于盡嗎?!
然后就發(fā)生了讓她絕望的一幕。
只見周志勇把抽油煙機再次打開,隨手拿了一本習(xí)題用明火點燃,扔在鐵盆里……
周海棠看著眼前詭異的畫面,已經(jīng)震驚的忘了阻攔,她目光下移,看見了扔在地上已經(jīng)空了的書包。
也許過了十秒,也許是一分鐘,周海棠眼看著周志勇臉上的獰笑,終于想起來去阻止,她拼了命似的把書本往回搶,周志勇一股腦把手邊的都扔進燒的正旺的盆里,回身才來抓周海棠。
周海棠慌亂中只記得跑,但是往哪跑卻沒主意,猶豫間被周志勇抓個正著,直接又拎回臥室了。
關(guān)門聲甩的震天響,周海棠撲過來開門,發(fā)現(xiàn)自己又被關(guān)在里面了。
她愣了一會兒惱怒起來,心想自己腦抽了去搶那堆已經(jīng)做過的習(xí)題,趁著亂竟然沒第一時間往出跑,這下不知道什么時候能被放出去。
她渾身上下摸了摸,又在屋里找了一圈,發(fā)現(xiàn)手機早不見蹤影,她沒有隨身帶手機的習(xí)慣,一直都放在書包里,這回是真悲劇了。
只能期望賀雪能早點告訴賀竹年,賀竹年肯定有辦法弄她出去。
至于為什么只想到賀竹年,她倒是沒深究,好像現(xiàn)在出了事情依賴他已經(jīng)是件很自然的事情。
她甚至都沒想過徐禪。
明明之前沒地方住的時候第一時間還找徐禪來著。
當(dāng)然這個時候,周海棠還是很天真的,認為賀雪雖然平時悶了點,但按照以往的行為推斷,也是個靠譜好青年。
之前兩人沒什么交情的時候就給她買過一袋子藥,畢竟相處這么久了,也算是熟人了,肯定不能眼看自己落入虎口不救的。
不過她有件事沒想錯,就是兩人確實沒什么交情。而賀雪那廝,心確實沒臉白。
賀竹年在實驗室忙活的昏天黑地,要不是老胡一通電話,他都忘了自己快三天沒聯(lián)系周海棠了。也不知道那丫頭學(xué)的怎么樣了。
老胡這次是報喜的,周海棠期末考試考了個年級第三,班級第一,這成績雖然對于市實驗這種重點沒啥參考性,但說出去也好聽啊!
賀竹年越想越美,心里比自己考了年級第一都高興。
瞧瞧,這是我?guī)У膶W(xué)生,我徒弟,太長臉了!
心情好就沒顧上時間,忙完手里最后一點兒活已經(jīng)半夜十二點多了,他脫了白大褂,換好衣服直接往出走,邊走邊拿手機,一通視頻直接撥到周海棠那。
——結(jié)果沒接通。
他試著又撥了兩次,一樣的結(jié)果。
又換了撥電話——關(guān)機。
這就很不上道了,賀竹年一肚子的喜悅分享不出去,憋了滿肚子的郁悶。
難道是忘充電了?
他拿著手機在教學(xué)樓門前吹了兩分鐘冷風(fēng),才緩緩清醒起來。
心想這大半夜的,確實是真抽風(fēng)了。
既然打不通電話,他抹了一把疲憊的臉,抓緊回去補覺了。
隔天中午在食堂吃飯的時候,賀竹年抽空又給周海棠撥了過去,還是關(guān)機。
他皺著眉頭調(diào)出賀雪的電話,剛要打過去,對面走來兩個女生直接坐了下來,賀竹年抬眼一掃,竟然是方靜,旁邊一臉羞澀的女孩他也見過,很面熟,但不記得叫什么了。
雖然賀竹年一直有過目不忘的本事,但沒往心里記的,那肯定也是白搭。
女生看他眼神掃過來,連忙自我介紹:“我叫茉茉。”
賀竹年點點頭,想禮貌的笑一下,奈何沒擠出來。
他在外一向是溫和有禮的謙謙公子,眼下這種時候著實不多。
方靜從坐下就看他皺著眉毛,心里也納悶,什么事能把人愁這樣,她是很了解賀竹年的人。這人在外人面前從來都人五人六的,教養(yǎng)極好,跟熟人面前倒是很愛開玩笑,不過也都是點到即止,跟秦弛那種有事沒事專扎人心窩子的腹黑男不同,賀竹年根正苗紅,絕對萬里挑一的人美心善。
方靜一個豪放派,最見不得賀竹年這種人被欺負,雖然也不知道什么人能欺負到雙商在線的賀公子身上,但跟鐘濤這種大老粗比起來,賀竹年無論是長相還是待人接物,都有天然的優(yōu)勢。
所以每次四個人待一起,誰都降不住的方靜,只有賀竹年能跟她說上話。
“怎么了這是?”方靜趕緊捂住茉茉要繼續(xù)調(diào)戲帥哥的嘴,“實驗室的事沒解決?我也聽說了這次事故,你們老板罵人了?”
“不是,”賀竹年搖搖頭:“聯(lián)系不上人了……”
語氣要多愁有多愁。
方靜轉(zhuǎn)著眼珠子想了一圈:“那個小姑娘?”
賀竹年點點頭,滿心愁緒的吃了幾口飯,一點都沒有招呼方靜的意思。
這簡直不像他了。
“你至于嗎?”方靜眼神跟手術(shù)刀似的盯著賀竹年腦門,仔細的咂摸著他的神色。
茉茉在一旁拿帥哥的臉下飯,聽到“小姑娘”三個字,耳朵立馬豎起來了。
賀竹年在他們系,名聲向來跟高山上的雪蓮一樣純潔透白,年紀輕輕醉心學(xué)術(shù),身邊花蝴蝶烏泱泱的飛,他硬是片葉沒沾過身,多少有名的校花系花拜倒在他的西裝褲下,這位爺愣是都沒搭理過,跟青山寺上的得道高僧似的,好像壓根沒有七情六欲。永遠是一副禮貌疏離的樣子,什么樣的妖孽都近不了身。
就這樣的人,能跟異性扯上關(guān)系?!
茉茉扁著嘴看著方靜,心想祖宗你再多問兩句,好讓我解解惑,一下午的實驗?zāi)兀磺宄蓻]心情工作了。
賀竹年眼看方靜有話說,連忙出手制止:“靜姐等會兒,我打個電話?!?p> 這回撥的是賀雪的手機。竟然也是關(guān)機狀態(tài)。
他凝眉想了想兩人手機一起沒電的概率,心里就有點兒慌了。
好在他一直雙核大腦在線,在方靜頗具壓力的緊盯中,把手機打到了城東的家里。
接電話的是家里的保姆,賀竹年禮貌的問了自己的父親在沒在,保姆老實答說上班去了。
賀竹年“嗯”的一聲表示知道了,然后才像是無意間想到似的,問了一嘴賀雪是不是在家,保姆又老實回答,說是上午就出去了。
這下懸著的心稍微回落,賀雪要是出去了,那應(yīng)該就沒問題了,證明補習(xí)還是正常進行的,沒準(zhǔn)真是手機沒電了。
賀竹年搖搖頭,在心里笑話自己神經(jīng)緊張大驚小怪。
問題解決了,面色才恢復(fù)正常,終于想起來搭理對面的發(fā)小跟她的朋友。
“你怎么回學(xué)校了?我聽濤哥說你不是去醫(yī)院實習(xí)了嗎?”賀竹年像個沒事人似的問道,好像剛才一臉六神無主的不是他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