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竹年站在原地適應了一下,這才走出去,到客廳的的窗邊向外看,“應該是,小區(qū)里的路燈都不亮了?!?p> 他回過身,看著黑暗中站在客廳里的周海棠,只能看到不清晰的輪廓,“先把身上擦干,換套干衣服,不知道什么時候來電,你別凍感冒了?!?p> 周海棠“嗯”了一聲,就去衣帽間找衣服去了。
摸黑在衣柜里翻衣服,還沒找到,眼前又突然亮了起來,黑暗帶給人的壓力瞬間消失,周海棠長舒一口氣,拿了一套休閑長衣長褲出去了。
賀竹年坐在沙發(fā)上,低著頭,看著不太舒服的樣子。
“怎么了?”周海棠走近。
“沒事,”賀竹年抬頭:“去洗澡吧?!?p> 周海棠看他眼睛紅紅的,面頰上也有一絲紅色,應該是還沒醒酒,稍微離近一些就能聞到他身上散發(fā)出來的酒味,把原本好聞的干爽的柔順劑味道都蓋住了。
“是不是頭疼?”周海棠小聲問。
“有一點兒?!辟R竹年沒瞞她。
“要不你先洗?”她試探著問道。
“不用,”賀竹年擺擺手:“就是很久都沒喝這么多酒,有點不舒服,一會兒回去路過藥店,買個解酒藥喝了就沒事了?!?p> “你還回去???”
周海棠承認,她說這話的時候完全是沒經(jīng)過大腦就脫口而出了,屬于是不小心將心里話說了出來。
賀竹年聽后果然低低的悶笑起來,可能是因為喝了酒的緣故,連臺階都忘了幫她遞。
周海棠紅著臉往浴室跑,匆忙中只來得及丟下一句:“我去洗澡!”
結(jié)果不到一分鐘,帶著一絲絕望的聲音從浴室傳來:“竹年哥……”
賀竹年站起來的時候能清晰的感覺到酒氣在上涌,眼前的景物似是在微微晃動,他屏氣凝神的往周海棠那走,開口的時候嗓音微啞,但語調(diào)平靜:“怎么了?”
周海棠站在浴室門前,里面一片漆黑。
浴室的燈壞了。
賀竹年嘆了一口氣,“你說這算不算屋漏偏逢連夜雨?”
周海棠抱著衣服很肯定的點頭:“算!”
在客廳搬了一把椅子進來,拉了電閘,周海棠拿著手機給賀竹年照明。
“應該是燈管壞了,”賀竹年幾下就把燈管卸下來,遞給周海棠,“我記得家里應該有備用的,我去找找?!?p> 可能是太黑了,或是喝了酒對空間判斷失誤,賀竹年一只腳離開椅子的時候,突然就要往前倒,零點一秒鐘他睜大雙眼看著面前的周海棠,只來得及微微調(diào)整了一下角度。
原本還能穩(wěn)一點落地,因為怕砸到周海棠,徹底失去了重心,在浴室狹小的空間里,摔了個實在,后背好像磕到了架子上,疼的他悶哼一聲。
周海棠嚇壞了,反應慢半拍,手機的光一陣亂晃,半天才停住,大喊道:“竹年哥?。?!”
賀竹年倒在地上,疼的有些站不起來,但還是抬手示意她沒事。
周海棠手里還拿著被卸下來的燈管,幸虧慌亂中沒扔地上,要不保不齊造成二次傷害。
她趕緊把手里的東西都放下,將椅子搬出去,這才跑進浴室去扶賀竹年。
賀竹年緩過來一些,順著她的力氣坐了起來,手伸到后背碰了碰,就這么一會兒已經(jīng)腫起來了。
他又抬了抬胳膊,按了兩下,這才舒了一口氣,幸好沒傷到骨頭。
“你沒事吧!”周海棠蹲在他身邊,借著手機手電筒發(fā)出的光看他的臉色,嚇得臉有點白。
“沒事,”賀竹年把胳膊伸給她,吸著氣說:“扶我一下,先起來出去?!?p> 周海棠使出渾身力氣把他往起拽,賀竹年另一只手扶著墻,一點一點站起來。
起來的時候拉到后面的傷處,疼的他神情一凜。
主要都傷在了后背上,胳膊側(cè)面應該也有些擦傷,賀竹年把屋里的電閘推上去,除了浴室,整間屋子又亮了起來。
緊張的情緒微微放松。
“我看看你的傷……”周海棠也跟著坐在了沙發(fā)上,拽著他的衣角。
他今天穿的是一件休閑T恤,剛才被淋的幾乎都濕了,眼下這么一折騰,都快干了。
“好,”賀竹年指著衣帽間,“你先幫我把醫(yī)藥箱拿出來。”
周海棠立馬起來去找。
等她回來的時候,賀竹年已經(jīng)把T恤卷起來了。
賀竹年是一有機會就運動的人,露天籃球場,健身房的游泳池,包括他們家的拳館,都是他常去的地方。
他本身膚色是偏白的,但因為經(jīng)常去戶外運動,熱了就跟著隊友一起脫了上衣打球,慢慢的就曬成了健康的淺小麥色。
之前她就見過,在這個小區(qū)圍起來的小籃球場,他跟幾個小區(qū)里的鄰居打球,大中午熱的滿頭大汗,跟大家一樣把T恤一掀脫掉,當成毛巾擦汗,擦完雙手用力一絞,都能擰出水來。
那樣的賀竹年,看起來跟平時完全不一樣,有一種說不出來的蓬勃向上的生命力。
“這么嚇人嗎?”賀竹年看她呆住,伸手招她過來,側(cè)身時隨著動作,肌肉線條明顯,看著很有力量感。
周海棠把醫(yī)藥箱放到茶幾上,定了定神,這才仔細看他身上的傷處,背部淤青明顯,從右側(cè)的肩胛骨一直到腰附近,腫的很厲害。
右臂側(cè)面也很多細小的劃痕,有的都已經(jīng)滲血了。
“這么嚴重?”周海棠吃驚道:“要不要去醫(yī)院拍個片子看一下啊,別傷到骨頭?!?p> “不用,應該沒傷到?!辟R竹年打開醫(yī)藥箱,在里面找到碘伏,開始給自己消毒,連手套都懶得帶,直接拿棉簽蘸上藥往劃傷處抹。
周海棠看他手法粗暴,跟給自己抹藥的時候大相徑庭,直接把他手里的棉簽奪過來,生硬的說:“我?guī)湍?!?p> 賀竹年不明白她沒由來的怒氣,只能點點頭,不在意的說:“隨便弄一下就行?!?p> 他說話的時候,有若有若無的酒氣傳過來,雖然看起來好像跟平時沒什么不同,但周海棠還是感覺到他今天其實不太一樣。
那種說不出來的變化,像是酒精把他平時的溫潤謙和稀釋掉了一半,露出了藏在身體內(nèi)部的侵略感。
周海棠想的入神,手上松了力道,一不小心就把棉簽弄掉了。
“對,對不起,”周海棠下意識道歉,低頭把棉簽撿起來扔到垃圾桶:“我再換一個。”
賀竹年原本閉著眼靠在沙發(fā)上,聽到她說話才睜開,“怎么了?要不我自己來吧。”
“馬上好了,”周海棠又換了個新的,用另一只手指尖輕抬他的胳膊,“稍微側(cè)過來點兒,下面也有傷口?!?p> 賀竹年聽話的照做。
“疼不疼?”周海棠問。
“不疼,”賀竹年搖搖頭,“這里沒什么感覺,后背有點兒疼?!?p> 說話間周海棠消毒完成,她看到茶幾上擺著的熟悉的瓶子,說:“這個我也幫你涂吧?!?p> 賀竹年猶豫了一下,似乎是在認真思考這個提議,酒精讓他此時大腦反應變慢,他下意識覺得應該自己來,但看著面前俏生生的周海棠,口從心想,就答應了。
“那麻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