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這頓飯是她死皮賴臉的要吃的，她心里計劃是她請，結果吃完飯下樓結賬，前臺的小妹說已經(jīng)付過了。
周海棠看著身邊的人，見賀竹年沒什么特別的反應，還是那張面無表情的臉，一點都沒有要解釋一下的意思。
出了門兩人一起往停車場走。
周海棠不太滿意的在賀竹年身后小聲抱怨：“說好我請的！你怎么就能趁我不注意付掉呢……”
賀竹年穩(wěn)步走在前面，一直沒說話，良久才妥協(xié)似的轉身，朝周海棠伸出右手，眼神里有淡淡的溫柔。
周海棠愣了一下，隨后沒忍住笑了起來，順勢上前一步，將手放在了賀竹年的大手里。
掌心溫暖干燥，手掌厚實有力，是她一直期待的模樣。
也許是賀竹年的態(tài)度有了松動的跡象，也許是兩人之間的關系有了飛速的進步，周海棠連日來緊繃的神經(jīng)，在坐上車時，終于徹底放松了下來，她本來就是拖著睡眠不足的身體過來赴會的，這下沒了負擔，車還沒開出地下停車場，她思緒就已經(jīng)開始迷糊了。
“很困嗎？”賀竹年的聲音像是從遙遠的天邊傳來。
周海棠低低的應了句：“嗯。”
過了許久才嘆著氣的暢想道：“要是現(xiàn)在能有張床該有多好?。 ?p> 賀竹年目視前方專心的開車，似乎是沒把她的夢話放在心上。
周海棠半夢半醒間聽到他說了一句什么，“……很近，要去嗎？”
她閉著眼睛胡亂的“嗯”了一聲。
等她醒來，周圍是濃重的黑色，模模糊糊能看出屋里窗簾沒拉，但窗外幾乎沒有光透進來。她艱難的起身，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手被握著，熟悉的觸感涌上，才驚覺身邊躺著的竟是賀竹年。
她最后的記憶是堵得一片紅光的街道。
可能因為剛睡醒，她腦袋有些斷檔，想不通賀竹年怎么會睡在自己床上，而且看起來睡得比她還要熟。
無意識咽了下口水，才發(fā)現(xiàn)嗓子已經(jīng)渴得要冒煙了。她試著把自己的手從賀竹年緊握的手中抽出來，結果剛離開一點，賀竹年就動了一下，大概兩秒后，他嗓音無比清晰的問了一句：“你醒了？”
周海棠小聲的“嗯”了一下，就要下床，伸手想在墻上找開關，摸了半天都沒找到，低頭想要找拖鞋，腦袋直接磕在了什么東西上。
疼的她用手捂住被磕的地方，一頓亂揉。
賀竹年從她身后起身，準確的按亮了屋里的燈，然后下床彎腰幫她查看傷勢。
厚實的手掌輕輕的幫她揉著痛處，周海棠這才慢慢從混亂中清醒過來。她才發(fā)現(xiàn)，這根本不是她家臥室，怪不得剛才摸了半天都沒找到開關。
她坐在床頭，盯著對面墻上的電視，呆呆地問道：“這是你家嗎？”
“嗯?！?p> “電視怎么會在臥室啊？”
“方便?！?p> 方便？
方便半夜追劇嗎？！
周海棠想象不出賀竹年看電視劇的畫面，無論是七年前還是現(xiàn)在，在她的記憶里，賀竹年都很少看視頻類的東西，當然也可能他看的時候她不知道，她記得當時還在他的床頭見過足球明星的照片。
“還疼嗎？”賀竹年問。
周海棠摸了摸被揉得有點發(fā)麻的腦袋，搖搖頭說：“不疼了?！?p> 賀竹年直起身，沒再說什么，直接開門出去了。
周海棠低頭找了一圈，發(fā)現(xiàn)地上根本沒有拖鞋，她站起來整理了一下裙子，就光腳出去了。
她從剛才就奇怪為什么賀竹年會跟她睡在一起，等她走出臥室，狀似無意的在他家里看了一圈，才震驚的發(fā)現(xiàn)，賀竹年家里，竟然連個沙發(fā)都沒有！
他家里的客廳面積很大，一進門出了玄關后，對面幾乎是一整面的落地窗，大理石的地面潔白發(fā)亮，中間鋪著淺色地毯，地毯上面不是沙發(fā)，而是張巨大的辦公桌，桌子后面的墻以及兩側沒有窗的墻面，沒有任何裝飾，全部立上了和桌子同色系的實木書架，有一面墻甚至并排放了兩個書架，有點像圖書館那種前后通透的款式，書架看著像是專門定做的，尺寸都剛剛好，幾乎碰到了天花板。
她粗略的看了一圈，大概全是各個領域的專業(yè)書籍，還有不少英法德語的原文書，離桌子近的架子上還有各種文件夾資料，一看就是經(jīng)常用的。
她看著空曠的客廳，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感覺賀竹年沒把這里當成家，而是另一個辦公室。
就在她站在客廳地毯上發(fā)呆時，賀竹年不知從哪端出來一杯水（因為她轉了一圈都沒看到冰箱），遞給她：“喝吧。”
周海棠確實渴了，接過玻璃杯一飲而盡，然后把杯子又還給了賀竹年。
“還要嗎？”賀竹年看著空杯子問。
周海棠搖搖頭：“不要了?！?p> 賀竹年又把杯子送回去，她跟著往出走，結果踩到?jīng)]鋪地毯的大理石地面，涼的她‘嘖’的一聲，賀竹年聽到回過頭，說：“你先回去，我給你找雙拖鞋?！?p> 不一會兒他拿了一雙跟他腳上一模一樣的白色拖鞋，周海棠小心翼翼的接過，看著拖鞋白的發(fā)光的布料，有種想去洗手間重新洗個腳的沖動。
她以前怎么沒發(fā)現(xiàn)賀竹年這么喜歡白色呢。
兩人站在燈光明亮的客廳里，一時間都沒主動開口說話。
周海棠穿上拖鞋，頓了頓才問：“那個……我的手機呢？還有包……”
“在玄關的柜子里?！辟R竹年走出客廳，幫她拿過來。
周海棠接過看了一眼，發(fā)現(xiàn)現(xiàn)在竟然已經(jīng)凌晨2點多了……
怪不得窗外都沒有什么燈光，這個點小區(qū)的路燈都關了。
“這……”周海棠真是沒想到，自己一覺竟然睡到了后半夜！
估計賀竹年也沒想到。
賀竹年看她欲言又止，像是知道她在顧慮什么，毫無波瀾的建議道：“你是想繼續(xù)在我這睡，還是我現(xiàn)在送你回去？”
其實周海棠想說我自己打車回去也行，但按照賀竹年的性格，肯定不會同意，所以就沒開口，最后心一橫，臉上擠出一抹笑：“要不你再收留我?guī)讉€小時？”
賀竹年抿了抿嘴角，淡淡的說：“可以?！?p> 她身上還穿著吃飯時候的那條裙子，微微修身的款式，剛才睡得熟不覺得，但要是接著睡，肯定不能再穿這個。
周海棠拽了拽自己的裙子，小聲的說：“你能不能借我套睡衣呀，還有毛巾，我想洗漱一下?！?p> 賀竹年點點頭，說：“跟我過來?！?p> 他領著她去了衛(wèi)生間。
原來賀竹年剛才就幫她安排好了。
周海棠看著架子上疊好的睡衣和浴巾，洗手臺上的洗漱用品，心里想：“原來你也希望我住下呀！”
她美滋滋的收拾好自己，穿著過于肥大的棉質睡衣，拿著手機再次回到了剛才那間臥室。
賀竹年穿著最普通的棉質T恤，靠在床頭看書，屋里只開了一個床邊的燈，暖黃的燈光朦朦朧朧的，周海棠站在門口，突然感覺這七年像是做了一場夢，而賀竹年其實從未離開過。
“過來吧，”賀竹年放下手里的書，說：“我又拿了一床被子，你將就一下，家里一直是我自己住，就沒多買家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