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海棠仔細(xì)的分辨著他的神情,看著確實不像說謊,老李之后就沒再讓廖齊繼續(xù)跟了,據(jù)說也是因為鄭念家里人希望媒體不要故意夸大事件內(nèi)容,這點倒是跟賀雪說的一致。
“你這么多年還真是沒變,”雖然賀雪掏心掏肺的說了實情,但錯了就是錯了,周海棠一點兒都不同情他,“總是在別人身上找存在感,不愿意正視自己的自私糾結(jié)懦弱,從前給我使壞的時候是,現(xiàn)在也是,希望以后咱倆別再有什么交集,我真是不想再見到你了?!?p> 賀雪聽她這么說,一點兒都沒意外:“你也沒怎么變,還是這么討厭我?!?p> 周海棠看著賀雪的車在轉(zhuǎn)角處不見,心里有些五味雜陳。
她用手?jǐn)n了攏被風(fēng)吹亂的頭發(fā),轉(zhuǎn)身低頭往回走,結(jié)果剛邁出一步,差點跟身后的人撞在一起。
對方反應(yīng)挺快,及時停住往右邁了一大步,這才沒撞到她。
“嫂……周記者?”對方率先開口。
周海棠往后退了一小步,這才看清對面的人,正是賀竹年的助理,她撓撓頭沒想起對方的名字,只記得叫小劉。
“你好?!敝芎L挠悬c尷尬的打招呼。
“你也是來吃飯的嗎?”小劉驚喜道:“怪不得賀主任點名來這吃,原來是叫了你呀!”
周海棠聽說賀竹年也來了,當(dāng)下就愣住了,小劉看她還站在原地,直接上手拉她的袖子,“咱們趕緊進去吧,外面蚊子好多!”
周海棠順著他的力道往前走了幾步,反應(yīng)過來后突然停住,正要跟他解釋的時候,身后又跑上來一個人,這人嗓門極大的催促:“都在門口站著干啥?周記者你也來啦,小賀還說你沒時間,真能忽悠人!”
周海棠被兩人連推帶拽的拉進門,滿臉尷尬的笑容:“不是,王隊!我就是下樓見個朋友,沒想來吃飯,你們隊內(nèi)聚餐,我來多不合適!改天吧,改天我請你們吃!”
“什么合適不合適的,都是一家人,”王隊豪爽到:“我上次不是說了,下次聚餐要叫你的,你不用害怕,我們都是正經(jīng)人,沒人會給你灌酒的!”
周海棠愣是被這倆熱情好客的人民警察帶進了包廂,幾人剛進來時一桌人短暫的沉默了幾秒,隨后張可率先反應(yīng)過來,摟著周海棠的胳膊就要往自己身邊的座位帶,被老王一把推走。
“沒點兒眼力見!”老王斥道。
隨后把周海棠安排在從進門起就一直盯著她看的賀竹年身旁。
眾人這才反應(yīng)過來,包廂內(nèi)立馬響起一片呼聲。
周海棠坐立不安的僵在賀竹年旁邊,連余光都不敢偏一下。
賀竹年沒說什么,還是那副冷漠的樣子,同事們眼看逗不動,當(dāng)然除了王隊,別人也不太敢,就打著哈哈翻過去了,正好服務(wù)員再次送上菜單,大家就都研究點菜去了。
賀竹年也從服務(wù)員手里接過兩本菜單,面無表情遞給周海棠一本,什么也沒說。
周海棠咬著嘴角內(nèi)側(cè),心里涼了一片。
她拼命的眨眼,像是在仔細(xì)的看著手里的菜單,其實一個字都沒看進去,圖片越看越模糊,她從沒像現(xiàn)在這樣后悔過,如果剛才再堅決一點,果斷的拒絕,就不會有現(xiàn)在這樣的窘境。
整間包廂里,只有她一個外人。
賀竹年的態(tài)度很明顯,他已經(jīng)在跟自己劃清界限了,只有她還在僥幸的期待著,期待著兩人還會像之前一樣和好如初。
悲傷的情緒再也壓抑不住,周海棠在服務(wù)員的追問下,渾渾噩噩的指了兩個菜,就把手里的菜單遞了回去,又馬上低下頭看手里的手機,屏幕上一團黑,反射出自己可笑的輪廓。
話題不可避免的引到周海棠身上,賀竹年幾乎沒開過口,只是默默的夾菜,動作緩慢優(yōu)雅,吃相斯文。
張可跟別人串了個位置,坐到周海棠的右手邊,主動找她說話:“海棠姐,你今天怎么了?這么沉默。”
周海棠艱難的扯了扯嘴角:“就是累了,最近有點兒忙?!?p> “那你一會兒多吃點啊!”張可毫無心機的說:“賀主任好不容易請回客,我也得多吃點兒!”
說罷拉著周海棠的袖子,小聲跟她嘀咕:“我都懷疑這次大伙是借你的光,你沒出現(xiàn)之前,賀主任從來不參加下班后的聚會的,今天他竟然主動問我們要去哪吃?!小劉隨口問他要不要來,沒想到他真答應(yīng)了!還給我們換了地方,這么高級的地兒,我還是第一次來呢!看著就不便宜?!?p> 周海棠苦笑著搖搖頭,如果是以前,她還能幻想著賀竹年把地點選在這兒是為了想見她??涩F(xiàn)在,她一丁點兒都不敢多想,那種生怕自己的一廂情愿帶給他負(fù)擔(dān)的心情,讓她幾乎無法直視賀竹年。
張可絮絮叨叨的還在說著什么,周海棠一點兒都沒聽進去,她機械的握著筷子,偶爾夾幾根青菜放到碗里,可是都忘了吃。
有人過來敬酒,她也木然的酒到杯干,爽快的模樣看呆了敬酒的人,張可喃喃道:“海棠姐,你這么喝真不會吐嗎?”
周海棠舉著杯子,這才反應(yīng)過來自己一口竟然悶了將近二兩白酒。
“啊,”周海棠干巴巴的說:“我以為是白開水?!?p> 她放下酒杯,這才感覺胃里火辣辣的難受,賀竹年轉(zhuǎn)頭看她,似是想說什么。
周海棠突然有些慌張的站起來,說:“我去下洗手間。”
然后人就走了。
大家都吃的正嗨,根本沒人注意到她慘白的臉,周海棠抓著手機直奔大門,剛出門口,幾步跑到垃圾桶那,彎著腰吐得昏天暗地,差點兒把膽汁都吐出來。
她又回到店里,跟前臺要了一包紙巾和一瓶水,看了看包廂的方向,這才推門走了。
回到家已經(jīng)是精疲力竭,比上了一天一夜的班還累。周海棠連牙都沒刷,直接回臥室躺倒在了床上,什么時候睡過去的都不知道。
早上鬧鈴激響,她被驟然嚇醒,坐起來的瞬間眼前一黑,差點兒又躺回去。
緊接著鈴聲再次想起來,這回是來電話了。
周海棠揉著腦袋接起來:“干嘛?”
廖齊大爺似的吩咐:“你快點兒收拾,我二十分鐘后到你家,給你拿了一箱葡萄,昨天下午摘得,可甜了,給爾等平民嘗嘗!”
“滾!”周海棠毫不客氣的掛了電話。
十五分鐘收拾好下樓,廖齊正好開著他那輛騷黃色的跑車到樓下,降下車窗喊道:“你怎么下來了?我還尋思給你送上去呢!”
“不需要,”周海棠打開副駕駛的車門坐進去:“拿單位去吧,我自己吃不了,給大伙都嘗嘗?!?p> 廖齊撇著嘴,一臉不樂意的說:“那行吧!”
拐出去的時候,廖齊“咦”了一聲,隨后嘖嘖個不停。
周海棠腦袋疼,靠在車座上休息,沒搭理他。
廖齊看她不上鉤,只好自己主動打開話匣子:“你們這老破小的舊小區(qū),竟然還有人能開得起豪車,真是奇怪了!”
周海棠用鼻子出了一口氣:“就說你沒見識吧,豪車就非得配別墅啊,沒準(zhǔn)剛才那一整棟都是人家的呢,人家收一個月的租金就能買一輛豪車,頂你辛辛苦苦干十年的工資。”
“我真沒開玩笑,”廖齊不搭腔:“剛才我拐出來的時候,真看到一特好的車,看著不起眼,但是實打?qū)嵉暮?,那一輛的價格頂我這五輛呢!”
“所以呢?”周海棠聲音悶悶的,“能飛嗎?你這破車還不是看著限速開,除了泡妞方便點兒,早晚高峰都不如小電驢跑得快……”
“……”
廖齊撇撇嘴,無聲嘀咕了兩句屏蔽詞,沖著前面長長的車隊翻了個巨大的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