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交流
沉吟片刻之后,柳重錦才晦澀的開口繼續(xù)說起過去的往事,“直到兩個月后,大概是清明前后,我?guī)移夼ツ戏叫℃?zhèn)踏青游玩,才讓我后悔接那件任務(wù)。”
讓他后悔沒能當(dāng)場除掉心魔。
那日天氣宜人,陽光明媚,不讓人覺得熱,也不會讓人感到冷。
綠柳剛抽新芽,春季來臨,所有的生命都冒著嫩綠的芽。
放眼望去,一切都是那般的美好,那般的生機(jī)勃勃。
那明明應(yīng)該是一個愉快又美好的日子。
可惜,變故就發(fā)生在一瞬間,他離開了一下,回去給女兒買糖葫蘆。
不過這只是一個幌子。
他其實(shí)是想回去給妻子買那個血玉鐲子。
他妻子皮膚白,很適合紅色,他想,她戴著那鐲子一定很好看。
他想給她一個驚喜。
等他買完東西回來的時候,就看到心魔附身的女兒,正用妻子的佩劍,刺入了妻子的心臟中。
一切就發(fā)生在一瞬間,他遠(yuǎn)遠(yuǎn)的就看到了如此驚心動魄的一幕。
離他不足五米的距離。
剎那間,他的世界天崩地裂,那一刻他甚至想都沒想,飛身過去。
一劍刺向了自己的女兒。
等他回過神來,才發(fā)現(xiàn),心魔已經(jīng)抽身離開他女兒的身體。
妻子已經(jīng)沒有了呼吸,女兒被他那一劍刺成了重傷,昏迷不醒,生機(jī)薄弱。
他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做什么,該先救誰,他甚至沒反應(yīng)過來要救他女兒。
他只是一位的跪坐在原地。
摟著自己妻子還尚有余溫的尸體,麻木的叫著她的名字。
一遍又一遍的重復(fù)呼喚著她。
希望她能醒過來。
除了這樣,他無助的不知道自己該怎么辦。
那一刻他想放聲大哭,他想問問上天,為何要如此對他。
耳邊還殘留著心魔的嘲諷,“看吧,你連自己最愛的人都救不了,還想來壞我的好事,還想著去救別人呢?”
“現(xiàn)在你連你的妻子和女兒都救不了?!?p> “真是可笑又可悲?!?p> “你的親人們就要死了?!?p> “她們都將離開你?!?p> “真是大快人心。”
“哈哈哈哈?!?p> 譏諷完他之后,心魔消失了。
半晌后,被心魔刺激之后的柳重錦終于想起來自己要做什么了。
他模糊充血的雙眼,這才看到女兒的小胸脯還在緩慢起伏著。
她女兒還有呼吸。
對,對,對,他要救自己的妻女。
他得趕緊救她們才行。
柳重錦帶著妻女回了蒼辰山派。
柳琦諾重傷,魂魄有些不穩(wěn),需要耐心養(yǎng)魂。
可惜他妻子卻再也救不回來了。
一夜之間,他蒼老了二十來歲。
他自幼天賦非凡,二十來歲時,已經(jīng)修煉有成。
所以無論歲月如何流逝,他都年華不老,容貌保持著二十多歲時的模樣。
那一夜,他一頭青絲染上了白霜。
容貌從二十來歲的青年人,變成了四十多歲的的中年人。
他成了一個白發(fā)中年人。
從此以后,他的人生只有兩件事,精進(jìn)修為,殺心魔。
一時間他覺得自己都魔怔了。
他甚至因?yàn)橄氡M快殺了心魔,修煉上都沒留下多少時間,幾度差點(diǎn)走火入魔。
好在心愿未了,他硬生生給控制住了。
“心魔附身在我女兒的身上,用我女兒的手殺了我的妻子?!?p> 盡管艱澀,柳重錦還是說了出來。
“那之后,我一直在追心魔?!?p> “兩百年前,心魔雖然不強(qiáng),但是她善于附身隱藏?!?p> “她附身在普通人身上,我們便不能輕易殺她?!?p> 殺心魔也會殺死那個被她附身的人。
“后來我研究了很多能輕易把心魔從人體內(nèi)逼出來的術(shù)法。”
“只是,逼心魔出人體的術(shù)法有了,尋找心魔卻很難,她若不動用法術(shù),基本察覺不到她的行蹤。”
“我最后一次察覺到心魔的氣息,便是兩百年前?!彼nD了一下,見千暮和湛露面無異色,才繼續(xù)往下說,“遇見暮兒那天?!?p> 也就是湛露被殺的那天。
“聽你剛才所言,想來是你的那一魂一魄反向拘著心魔,所以后來她沉寂了?!?p> 怪不得他就覺得奇怪,為什么那之后他再也找不到心魔了,無論他怎么追逐,無論他用什么方法,都再沒有探查到心魔的一點(diǎn)點(diǎn)蹤跡。
多少次,他都以為心魔已經(jīng)消失了,只是他大仇未報,沒有親自確認(rèn)心魔已經(jīng)消亡之前,他不會放棄,所以即便他尋不到心魔的蹤跡,也一直在堅(jiān)持做著能與心魔抗衡的準(zhǔn)備。
湛露道:“現(xiàn)在,心魔應(yīng)該又出現(xiàn)了?!?p> “我回來那日,在客棧遇見千暮那天,我感知到了心魔的氣息?!?p> “只是等我趕去之后,沒有心魔,只剩下一個被心魔蠱惑的不甘心的亡魂?!?p> 就是那個叫蝶兒的亡魂。
“上個月,我們在爻城遇見的花魁鳳娘,我覺得她也與心魔有關(guān),她的魔氣和心魔有些相似?!?p> “只是沒能從她口中問出有關(guān)心魔的一切?!?p> 湛露把最近他們遇見的事情,簡單的和柳重錦說了一下。
那日若不是滄海那個變故,本來是可以抓住鳳娘拷問一番的。
雖然也不一定能問出什么,但是至少能印證一些事情。
可是滄海一出現(xiàn),打亂了她的計(jì)劃。
最后提出自己的猜測,“也或許心魔不是沉寂了,而是找到了別的藏匿之法。”
柳重錦一時陷入了沉思,他兩百年尋不到心魔的蹤跡,也可能是心魔的手段又高明了,而自己,兩百年間都沒找到新的法子去追蹤心魔。
這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證明心魔的手段已然高明到超越了仙家的能力范圍。
三人一時陷入了沉默,片刻后,湛露打破了一室靜謐。
“柳仙師,您兩百年前撞見過心魔害人,她害的人有什么相似的特征嗎?”
湛露想了想問道,看看能不能通過心魔害的人的類型,來判斷心魔的動向。
柳重錦眼睛里灰暗的光恢復(fù)了一絲光明,湛露的這個法子或許可以一試。
他回顧了片刻才道:“第一次去除心魔時,她害的是一對夫妻,而后是我的妻子,那之后有風(fēng)流公子,也有尋常人家的公子?!?p> “基本上就這幾類,另外就是......”
柳重錦沒說,他看向了湛露。
湛露明了,這意思是還有她。
湛露主動接過話茬,“您妻子應(yīng)該是個例外。”她應(yīng)該只是為了報復(fù)您。
湛露后半句沒說出口,這話不好多提,提起來,柳重錦會覺得愧疚。
更何況,就算她沒說完,她未說完的話,柳重錦也能懂。
“我應(yīng)該也是個例外,心魔說是我搶了本該屬于她的東西?!?p> 所以對她,心魔也是在報復(fù)。
“其他幾類,老仙師,那對夫妻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嗎?”
“還有那些公子,風(fēng)流的,屬于多情一類的?還是居心叵測一類的?”
“那尋常人家的公子有沒有什么特點(diǎn)?是良家好男人,還是好吃懶做的,還是別的什么?”
心魔之所以能成為魔,是因?yàn)閳?zhí)著,執(zhí)著于一些東西,她在恨。
因?yàn)槟切┖抟?,放不下,所以她因?yàn)閳?zhí)念成了魔。
成魔之后,她殺的,應(yīng)該是她憎恨的那一類,那就一定有規(guī)律。
湛露想找到這種規(guī)律。
或許能判斷出對方的活動軌跡,甚至可以用心魔恨的那一類來做誘餌,引心魔上鉤。
湛露一口氣問了好幾個問題,柳重錦一時腦子一片空白,理不出個頭緒來。
他有些歉意道:“抱歉,時間有些久了,這些人我記不清了?!?p> “我之后找找卷宗,翻完之后,我整理一份給你們?!?p> 兩百年前,他那時候心中所想只有仇恨,只有殺心魔,對于其他的,他都沒辦法記在心上。
“那就多謝老仙師了?!闭柯兜乐x。
千暮跟著起身,虛扶了一下起身行禮的湛露,“師傅,那我們就先不打擾了?!?p> 柳重錦擺了擺手,“你們先去忙吧?!彼嗔巳嘤行┌l(fā)疼的太陽穴。
而后起身去找陳年卷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