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懷疑
戴佩嵐在旁邊嘀咕:“這都什么爹啊?就這,也配當?shù)???p> 從小飽受寵愛的佩嵐小少爺表示,世界之大,無奇不有,他第一次見過還有這樣的爹。
這么一對比,他覺得他爹簡直太好了,他回去之后一定要好好孝敬他爹。
他爹不會賣他,甚至還把他哥派給他當保鏢,處處跟著。
殊不知,他爹之所以對他這般保護有佳,是因為不想他遭遇和他哥一樣的事情。
戴佩玖小時候遇見的霸凌事件,讓他們夫妻二人后怕,也給戴佩玖內(nèi)心留下了陰影。
他們不希望戴佩嵐遇見同樣的事情,也希望戴佩玖多出去走走,多和弟弟接觸接觸,打開心懷。
卯正點點頭附和道:“就是,這種人也能當?shù)??我呸,我都能給他當?shù)?。?p> “還是算了,有這種兒子好像也不是什么好事?!弊炜斓拿笾笥X的自我糾正。
回想起過往,他們一家是在路上遭遇了意外,他爹娘在馬車墜崖的時候,還把他好好護在懷中,讓他受到最少的傷害。
才能有機會被師尊遇見,并把他撿回去,要不是他爹娘把他保護的好,他可能早就沒了。
雖然他已經(jīng)沒有爹娘了,但是他爹娘是愛他的,一直很愛他,才不像今天遇見的這個男人這樣。
這種人上天就不該給他孩子,他都不配為人父親。
戴佩玖走在前面,轉(zhuǎn)頭對兩個蘿卜頭道。
“好了,快跟上,林子大了,什么樣的鳥都有,等你們見識再多些,就不覺得奇怪了?!?p> 這人世間,本就不是處處都被光明覆蓋的,陰暗之處也不在少數(shù)。
所以才有人間疾苦的說法。
夕陽西下時,一行人在距離青樓不遠的地方,找到了一家還有空房間可入住的客棧。
只是余下的客房不多,只剩下三間,在京城,來往的外地人太多了,客棧一向擁擠,空房難找。
于是客房分配是,戴佩玖和戴佩嵐、卯正一間。湛露和千暮一間,柳琦諾和剛買來的小姑娘一間。
時間還早,便在大廳歇歇腳,找了靠窗的地方坐下。
桌子有四面,一面靠窗,只剩下三面坐人。
湛露坐在靠窗的位置,千暮坐在她旁邊,戴佩玖坐對面,和柳奇諾同排。
卯正、戴佩嵐坐橫著的那一面,新來的小姑娘站在靠近柳琦諾的地方。
茶水送上來,正好放在千暮右手邊,他拿起茶壺給湛露斟了一杯茶,而后給自己斟滿一杯,便放下茶壺不再繼續(xù)動作。
其余人也習慣了,自給自足,自己給自己倒好茶。
柳琦諾問湛,“湛露,這丫頭你打算怎么安排?”
湛露看著那丫頭,目光復雜又銳利,那丫頭不敢和她對視,努力的低著頭,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先帶在身邊?!?p> ”行吧”柳琦諾把那丫頭拉近身邊,她往里擠了擠,留出些位置來,把那丫頭按坐在空出來的凳子上。
攬著那丫頭的肩膀,溫和道:“小妹妹,你今天先和我擠一擠,等明兒看看,若是有空房的話,再給你定一間?!?p> “對了,你叫什么名字?”
小丫頭有些膽怯,支支吾吾道:“我......沒,名字。”
她很小聲,她表現(xiàn)出一種弱勢的姿態(tài),純良無害,還膽小怕生。
湛露卻能從她眼中看出,那雙眸子里,害怕的意味卻并不明顯。
只是那純潔的眸子里,有一絲不易察覺到的算計,湛露卻還未窺探到。
湛露收回目光,看向窗外,夕陽之下,不遠處一只鳥兒朝著南方飛去,大概是趕在天黑前歸巢。
柳琦諾還在耐心溝通:“沒名字?怎么會沒有名字呢?”
“爹娘說,我是,女孩,不用取名字?!?p> 小女孩說道。
柳琦諾:“.......”竟然還有這種說法?這是有多重男輕女???
“那他們平時怎么叫你?。俊?p> 小女孩有些不好開口的小聲回道:“賠錢......貨?!?p> 柳琦諾:“.......”
無語又憤怒:“這叫什么名字?真是不像話?!?p> “湛露,你買了人家,就得負責,先給小妹妹起過名字吧?!?p> 柳琦諾很有正義感的對窗邊的湛露道。
湛露的目光跟隨著鳥兒,看它飛過幾處房屋,飛過一片蘆葦,繼續(xù)往前飛.....
“南雀?!?p> 湛露頭也不回,繼續(xù)看著那夕陽下著急歸巢的鳥兒,淡淡的說出兩個字。
柳琦諾重復著這兩個字:“南雀?南雀,不錯啊,這名字還挺好聽的?!?p> 她轉(zhuǎn)頭問小丫頭:“小妹妹,你喜歡這個名字嗎?”
小丫頭點點頭,面上露出一絲發(fā)自內(nèi)心的喜色。
她有些靦腆,“喜歡?!薄澳先负芟矚g?!?p> 湛露回過頭,目光淡淡掃過女孩臉上的喜色,不似偽裝,小丫頭是真喜歡這個名字。
湛露不禁懷疑,難道自己看錯了?
她說的南雀,不是南飛的鳥兒,而是有心人想盡千方百計來接近自己的盛情難卻。
天下可沒有這般巧合的事情,為什么那個男人遲不賣女兒,早不賣女兒,偏偏選了他們路過的時候?
罷了,把懷疑對象,放在眼皮子底下,比不知所蹤強。
這也是她為什么會買下南雀的原因。
湛露撥動手指,用露珠凝結(jié)成一串透明水珠的手鏈,手鏈圈在南雀的手腕上。
“見面禮?!?p> 她簡單的給了三個字,不愿意多說。
多說無益,本就是假情假意,她送的也不是什么真手鏈,而是一道限制。
南雀混入了他們隊伍中,這里面有卯正、戴佩嵐和柳琦諾這些需要保護的人。
萬一她沒看住,萬一南雀真的有問題,拿這幾個下手,來威脅他們,可就有些難辦了。
所以她給南雀戴著一串自己生命本源露珠凝結(jié)而成的珠串手鏈,外觀看起來猶如白玉珠一般華貴。
實際上,只要南雀有異動,打算對他們中的任何人不利,珠串便會化作鋒利的露珠針,攻擊南雀。
南雀晃了晃手腕,眼神里露出欣喜的光,看起來是非常喜歡這手串的。
“謝謝,湛露姐姐?!彼穆曇舳紟狭藥追窒矏?。
湛露輕笑,倒是個聰明伶俐的,聽柳琦諾叫過自己,便知道怎么稱呼了。
這般聰明伶俐,可真叫人放不下心了。
夜幕降臨,眾人紛紛回房,等柳琦諾先帶南雀走了之后。
大廳里只剩下湛露、千暮和戴佩玖三人時。
戴佩玖施了個隔絕術(shù),保證這方天地的談話內(nèi)容不會被人聽了去,才問湛露。
“這女孩有問題嗎?我感覺她身上有一種很強的違和感,卻看不透到底哪里有問題?!?p> 他看得出來,湛露其實不待見這個女孩,雖不至于有敵意,卻一點也不親厚。
不待見,卻甘愿花雙倍的價格買下來,又是為何?
只可能是把最危險的,放在視線范圍內(nèi)。
湛露:“有些懷疑,這女孩有被奪舍的跡象,只是不能確定?!?p> “奪舍?”戴佩玖不確定的問出口,又把目光移向千暮。
他不是懷疑湛露說的話,只是他需要再次確認一下。
千暮對他點了點頭:“十有八九,還要進一步確認她是否真被奪舍。”
得到千暮的雙重肯定之后,戴佩玖道:“怪不得,我覺得違和,卻看不出緣由?!?p> “既然是奪舍,就可以解釋了。”
“妖魔奪舍相當于保留記憶的重生,所有的生活印記和記憶,都是被奪舍之人的。妖魔便能以被奪舍之人的身份活下去。”
“而那隱匿在凡人軀殼下的妖魔卻可以利用奪舍來的軀體慢慢恢復法力,壯大自身?!?p> 有些想要改過自新的妖魔,會奪舍瀕死之人的軀殼,然后以凡人的身份,好好活下去。
而有些惡性的妖魔,他們奪舍則不會考慮被奪舍之人的壽命。
他們可能只是為了逃離仙家或者仇敵的追捕,需要找個容器隱藏起來。
然后再慢慢恢復法力,隱匿在人類軀殼之下做盡壞事,躲避天道。
躲在人類的軀殼之下,只要他們收斂妖魔之氣,仙家的人便無法找到他們。
“不管是妖、還是魔,奪舍都不可原諒,都必須嚴懲那妖、魔?!?p> 原本的女孩或許是不幸的,在家不受寵愛,被打被罵,吃不飽、穿不暖,最終仍舊逃不掉被父親賣掉的命運。
可是至少她還活著,活著就有希望能遇到美好。
若是原本的女孩還活著,今日他們遇見了,也會毫不猶豫的買下來,若是有資質(zhì),便收入蒼辰山派,若是沒有,至少也會給她找個清白的去處。
而不是被奪舍抹殺,成為妖魔隱藏的軀殼,無聲無息的被殺死。
千暮道:“進一步確認的事情,盡量做的隱蔽些,別打草驚蛇?!?p> 湛露接過千暮的話頭,進一步解釋,“因為我們懷疑與心魔有關(guān)?!?p> 心魔的事情,在出發(fā)前,確認了同行的人之后,他們簡單的和戴佩玖提過。
戴佩玖知道心魔是他們在追殺的魔,也知道心魔是一個惡性的魔。
湛露:“兩百年前,心魔慣用的招式就是附身和奪舍。”
“這很像她會再次使用的手段。”
“而南雀,既然出現(xiàn)的這么巧,我們就沒有不排查她的道理。”
附身是操控普通凡人的軀體,讓那人在毫無意識的情況下,去做附身者想做的事情。
附身者自行離開,或者被仙家揪出來,被附身的人還能醒來,只是記不清自己被附身時做過的事情。
奪舍卻不同,奪舍之后,妖魔的生命和那軀殼鏈接,凡人軀殼受傷了,妖魔也會感覺到疼痛,凡人軀殼受了致命的傷,奪舍的妖魔也一樣會死亡。
只是軀殼死了,而妖魔的魂魄不滅,便可以棄了那軀殼逃走,再找機會重生。
這個過程中,受到的神魂重創(chuàng)會很嚴重。
附身比奪舍方便,但是附身不是長久之際,也不好隱藏,道行高的修仙者一眼就能看出來。
并且能輕易的從被奪舍的人體內(nèi)驅(qū)逐出附身的妖魔。
奪舍更容易隱藏妖魔的全貌,甚至可以換身份,奪舍之后,那人大而皇之的站在修仙之人面前,也不會被輕易發(fā)現(xiàn)。
所以附身和奪舍這兩種用他人身份來完成自己所想實現(xiàn)的事情的方式,都有妖、魔使用,只是選擇的問題。
就像南雀,湛露只是覺得她出現(xiàn)的時機太巧了,還有她不符合年齡和經(jīng)歷的神情反應,因此懷疑她是奪舍了人家小姑娘的身體,故意來接近他們的。
至于他們說的進一步確認,也只能通過南雀后續(xù)露出的破綻來判斷。
看這個人到底會露出多少與她身份不符合的破綻來。
再拿一些與心魔有關(guān)的事情來試探她是否與心魔有關(guā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