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栩坐在第一排，覺察到舞臺上熱烈的目光，他本氣質(zhì)冷漠，甚至連掌聲都沒有響起。
幾個出彩的節(jié)目過后，姜悅才看到登臺的胡藝涵。
她扎著半丸子頭，淺藍色衣裙隨著舞蹈搖擺，幕布降下兩幅空白的卷軸，不知從哪變出的毛筆，她在上面開始舞動。
空靈曼妙，搖曳生姿。落幕時，兩句詩已成型。
【海壓竹枝低復(fù)舉，風(fēng)吹山角晦還明?！?p> 江栩的目光落在那兩句詩上，饒有興趣。
隨后掌聲入潮，紛紛贊揚。
后排的姜悅湊到身邊人的耳旁，壓低聲音，“你知道這句話是什么意思嗎？”
熱氣鋪面，輕輕的暖風(fēng)吹耳，程深的耳朵尖紅了一塊，也沒聽清她說什么。
他將姜悅的帽檐壓低，并說著，“別說話好好看舞蹈?！?p> 被強制閉麥的姜悅撇撇嘴，又將目光放到舞臺上。她沒注意到一旁的程深干涸的嘴巴，甚至是那隱隱作閃的目光。
比賽結(jié)束后，姜悅拉著程深朝幕后走去，找到了還未卸妝的胡藝涵。
結(jié)果被告知還要全員謝幕，所以不能和他們一起出去吃飯了。
她朝兩人表達了感激，來看表演對她來說已經(jīng)是一種認可。
兩人來帶了學(xué)校附近的一家面館，一進門老板就熱情的招呼著。
“姜悅你可是好久沒來了，老位置給你留著呢?！?p> 老板是個中年男人，姓劉，之前姜悅遇到他女兒被高年級的勒索，幫了點點小忙。
所以老板很感激，漸漸的她也就成了這里的?？汀?p> 劉叔朝姜悅身后望去，慈笑著，“呀，這次帶男朋友來了，小伙子還挺好看。趕快坐吧?！?p> 姜悅怕大神聽了生氣，正要反駁，卻聽見他忽地開口，“謝謝老板。”
兩人坐到位置上，姜悅拿過菜單遞給他，“你看看想吃什么？”
“你剛剛說謝謝老板是什么意思？”她盯著程深，想從中找尋一些蛛絲馬跡。
他沒有接過，朝筷桶里拿出兩雙一次性筷子，“老板夸我自然是要說聲謝謝。我第一次來也不清楚，和你一樣就好。”
姜悅點點頭，跟一旁的劉叔說道，“我還是老樣子，麻辣小面?！?p> 她想起大神是不吃辣椒的，瞧見他正看著手機，便又開口，“他要一份不要辣椒的小面?！?p> 劉叔一副我懂的表情，朝兩人看了看，轉(zhuǎn)身走到廚房。
秋天來一碗辣氣騰騰的小面簡直美味極了，姜悅吸溜吸溜著，嚼勁十足。
對面的程深還沒開始吃，只是看著那張嘴唇，比平時的更加艷麗動人。
意識到自己的舉動，他掩下神色，默默吃著碗里的面條。
秋風(fēng)肆意，屋內(nèi)溫暖，兩人對坐，各懷心思。
風(fēng)雨來臨前一般都是平靜的，兩天的假期一晃而過，到了出成績的日子。
教室里大家都坐在位置上，等待班主任過來宣布。
張揚澍拿著杯子，右手抱著書本，面色嚴肅，他在講臺上看著眾人，隨即朝靠窗的位置看去。
良久，他推了推鏡框，“程深，你把試卷發(fā)給大家。姜悅，你跟我來辦公室一趟?！?p> 那個眼神讓姜悅感覺到不妙，許若拉著她的衣角，悄悄問著，“發(fā)生什么事了？”
她也不是很了解，只能沖著他搖搖頭。
辦公室內(nèi)人員稀少，只有三四個等待上課的老師。
張揚澍將成績單放在桌上，示意她拿起來。
一個又一個名字，層層密集的數(shù)字，她很快找到了自己的名字，排于中下游。
很快找到是因為，她的成績劃了紅色的杠，并在名字旁邊畫了大大的叉。
她揚起手中的紙張，眉頭輕皺，“畫叉是什么意思？”
還不等張揚澍開口，鄰座的化學(xué)老師一臉嘲意，“這還不懂？說明成績作廢唄，你看你的成績，半個學(xué)期居然進步了那么多，回想第一次上課你連化學(xué)公式都說不上來。這次考的這么好，難道不是因為...”
“夠了?！睆垞P澍一聲銳利打斷了女老師的話。
聽到話里的意思，姜悅明白了。
她掃視著兩人的臉，隨后嗤笑一聲，手一松，成績單掉落在地，“是覺得我，作弊？”
女老師聽她承認，便又開始喋喋不休，“是啊，不然你怎么可能從倒數(shù)第一前進那么多?！?p> 別人的想法她沒那么在意，她在意的是班主任的態(tài)度，在意的是那個周一批斗會默默為她擋在前面的張揚澍。
她沉了沉呼吸，問道，“您也這么覺得？”
只見他握著杯子的手有些收緊，隨后搖搖頭，“有人舉報了你作弊?！?p> 她感覺自己一瞬間身子有些僵，恍然間覺得可笑。
教室里，自從姜悅被叫走后，程深就有些心神不寧。
同桌王青青將手機遞了過來，讓他看上面的信息，他臉色微變，朝著辦公室的方向走去。
辦公室陷入了一種沉默，姜悅垂著眼眸，似乎是在想事情。
不一會兒，她看著張楊澍笑了起來，“我爸曾經(jīng)和我說過，君子坦蕩蕩，立于世間，要行得端坐得正。沒有做過的事情，我絕對不會承認的。”
她就站在那里，身板直挺，嚴肅的說著每一句話。
張揚澍一向相信自己的直覺，同時他也相信說出這番話的人，她不趨于作弊，因為她不屑。
女老師面色閃過不自然，語氣都漸漸弱了下來，“那你說，你是怎么會的這些題？”
“是我教的?！?p> 眾人朝門外看去，來人抱著一摞試卷，將其放到另一個桌子上，擦拭著額上不存在的汗液。
他走過來，一個側(cè)身站在了姜悅的前面，咧著嘴朝女老師說著，“是我教的，老師有什么問題嗎？”
女老師自然是認識眼前的少年，不過她還是疑惑，聲音帶著高挑，“你教的？你個年級第二憑啥教她？”
他不好意思的撓撓頭，“我們雙方家長都認識，我和她從小一起長大，她的功課我自然會幫忙?！?p> 門外，程深靠著墻的身軀有些微塌，那兩個人的背影是那么刺眼。
從小一起長大，青梅竹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