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蓮節(jié)
時(shí)間過得很快，很快就到了六月二十四日，這一天，也就是民間的賞蓮節(jié)。荀卿穿好衣服后，思忖了一下，稍稍打扮了一下，便跟著方氏去了安國公府。
馬車一路向西，大約走了一個(gè)多時(shí)辰，停在三座石碑前。荀卿染悄悄掀起簾子，向外面瞧了一眼。他知道這里是三牌樓街，在京城很有名氣。穿過那座青石牌坊，便是安國公府，這座府邸就在眼前。安國公府是開國皇帝陛下下令修建的，規(guī)格要比定遠(yuǎn)侯府高出一個(gè)檔次。方氏等人還是沒從正門進(jìn)去，而是從角門進(jìn)去，然后在二門處換上一頂轎子，有幾個(gè)身強(qiáng)力壯的丫鬟抬著，沿著一條小路，一直到了府邸的后院。
周才迎了上來，微笑著解釋道?！袄戏蛉苏龓е蛉?，奶奶，小姐，小姐，現(xiàn)在都在花園里，就請夫人，小姐，小姐，小姐，您就直接去蓮花閣吧?！?p> 轎子駛?cè)雸@中，過了一刻鐘，就到了蓮花樓。待得所有人都下了馬車，婆子們才把空著的馬車抬了出來，安國公府二夫人和齊二夫人早早的從蓮花亭里出來迎了出來。
“妹妹?！睆埵侠绞系母觳?，道，“好。二夫人比方氏大了四五歲，個(gè)子也高了不少，雖然是一張圓圓的臉，但是兩人長得很像。
“我會幫你的。”跟在二夫人后面的齊家二太太上前一步，挽住方氏的另一條胳膊，笑嘻嘻地道，“老夫人從早上就盼著伯母回來，還派了幾個(gè)丫頭過來給伯母請安。她在向夫人和我訴苦，說她離開的時(shí)候太匆忙，沒有好好跟她說一聲，沒有好好看看她?！?p> 荀淑蘭連忙迎了上去，叫了一聲“伯母、表妹”。
二夫人說著：“我覺得我們應(yīng)該改口，你應(yīng)該和修兒一樣，叫秦氏一聲姑姑，蘭小姐，你應(yīng)該叫秦氏一聲二姐。”
齊氏也注意到了荀卿三人，上前一步，上下打量著她們，“這三位就是我的三位姐姐了，長得還不錯(cuò)。老夫人一定會很開心的。”
荀卿染曾經(jīng)聽說過，安國公府有個(gè)妹妹，叫方嘉迎，應(yīng)該就是她了。她看起來只有二十多歲，身材嬌小，臉蛋紅撲撲的，嘴唇很薄，穿著一身花哨的衣服，說話也很是隨意。都說薄薄的嘴唇最會說話，這句話一點(diǎn)都不假。
荷塘樓主的大廳里，一張紅木大床上，一位白發(fā)蒼蒼的婦人端坐在床上，她就是安國公府的太婆君容氏。榻上放著十幾張紫檀木制的高背椅，每一張椅上都放著一桌酒席，每一桌都是珠光寶氣，錦衣華服，頗有幾分富貴之氣。
方氏一進(jìn)來，便急急忙忙地向容氏行禮，容氏躬身行禮后，便讓二太太將方氏扶了起來。
“好了好了。我等你很久了！這就是你的女兒們？長得真像個(gè)小白蔥，讓我看看?！?p> 荀卿上前一步，向容氏行禮。
“好，小妾果然是個(gè)會照顧人的好姑娘，比起我們家的丫頭們可要好多了?！比菔险f道。
“老夫人，您別這么說，我平日里都是寵著他們的，怎么能跟您的孫女相比。論起給人治病的本事，老夫人自嘆不如?！狈绞闲呛堑氐?。
“這位姨娘可真會說話，我總說咱們二夫人不喜歡多話，這迎氏也不知道學(xué)的是哪一套。今日一見，我才發(fā)現(xiàn)，向姑這丫頭，還真是個(gè)好姑娘?！?p> “老夫人說的都是真的，你憑什么污蔑我，我到底做錯(cuò)了什么？”齊氏不依不饒。
全場哄堂大笑。
方氏一進(jìn)門，屋子里除了容氏外，其他人都已經(jīng)起身，此刻紛紛上前向方氏請安。
“好了，你和你的妹妹見個(gè)面吧。”容氏說道。
齊婉容是五小姐，齊婉麗是六小姐，容云暖是容氏的外甥女，容氏的外甥女是顏明月。
齊氏的二夫人挨個(gè)過來，互相介紹了一下自己的年齡，年紀(jì)最大的是荀淑芳，其次是荀淑芝，其次是齊五姑娘，最后是荀卿染，最后是荀淑蘭，最后是齊六姑娘和七姑娘，年紀(jì)都差不多，容云暖才十四歲，顏明月才十三歲。
九位小姐按照輩分依次行禮，房間里一片歡聲笑語。容氏坐在床上，在一旁看的津津有味，臉上也露出了笑容。
“我們老太太跟別的人家不一樣，她只喜歡女孩子。自從四小姐出嫁后，老夫人就說咱們家冷清了。這次來的是四個(gè)長得像是小蔥一樣的小丫頭，你要小心，我奶奶會把她們留在家里的，不會讓她們跟著你的?！?p> “你這猴子，是不是想把我趕出去？”容氏嗔道。
“能得到老夫人的賞識，那是他們的榮幸?！狈绞闲呛堑卣f道。
大家正說笑著，便有侍女掀開門簾，進(jìn)來稟告大夫人。
“老婆，對不起。”她是個(gè)二十來歲的婦人，身材高挑，雙目炯炯有神，在她的身邊，還跟著一個(gè)十來歲的小女孩。
“你的兒子，安頓好了嗎？”
“多謝老夫人關(guān)心，老爺只是咳嗽了一陣子，兒媳給他服了藥，這會兒正在睡覺，所以來遲了一些?！?p> “你還是關(guān)心一下他的身體吧。你既然來了，就去和你姑姑她們打個(gè)招呼吧?！?p> 齊老夫人下了樓，先去看方氏，后去看荀卿他們。
“你應(yīng)該就是卿染姐姐了。真是麻煩你了。那丫頭很喜歡你給她的荷包，還有那縫紉的手藝，我都很羨慕，就連我們家的老太婆，都對你贊不絕口?！?p> 真姐也跟著迎了上去。荀卿染這才想起來，那天在水畔居中，這位可是最文靜的姑娘。
荀卿染低聲下氣地說了兩句，然后跟真姐攀談起來。
“想不到，你也有被人稱贊的時(shí)候。你是不是在暗中努力了？”荀淑芳推了推荀卿染，小聲道。
“嫂子，你是不知道，二姐的手藝有多好?！避魇缣m看著齊老夫人和真姐都在跟荀卿染說話，便插了一句。
“哦，這么好，可以讓我們看看嗎？”齊嬤嬤道。
“二妹妹，你就不要藏著掖著了，拿出你那塊手帕，讓珍兒和大表嫂瞧瞧，一對比，便知何為好。”
荀淑蘭平日里對荀淑芝愛理不理，此刻卻是握著荀淑芝的手，顯得十分親昵。
荀淑芝面紅耳赤，欲言又止。
荀卿染哭笑不得，“前些日子真想向我討教刺繡之術(shù)，我只會最基礎(chǔ)的刺繡之術(shù)，二姐倒是會不少。”又彎下腰，柔聲道，“你家二伯母雖然話不多，但人還是很不錯(cuò)的?！币贿呎f，一邊把珍姐兒、荀淑芝都拖到一邊。
荀淑芳、荀淑蘭看著荀卿染笑瞇瞇的，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反倒是荀淑芝搶先一步，心中頓時(shí)一陣失落。
說到繡花，少女們都圍了上來，有的拿著自己的繡花，有的則是拿著繡花，對著繡花指指點(diǎn)點(diǎn)，說著說著，就開始畫了起來。
容氏看著這一幕，臉上露出了喜色。
荀卿染在蓮花樓中落座不到一盞茶的功夫，就有侍女端上了新鮮的瓜果、茶水和糕點(diǎn)。齊家的丫頭們，都是挑著自己喜歡的，吃了一小塊。不多時(shí)，就有丫頭退了出去，換了一桌新的。
容氏說，等天亮了，再去找她。他想去湖邊看看。齊家的二太太早已準(zhǔn)備好了小船，便將容氏攙扶上了小船。眾人紛紛上了小船，船娘用一根竹竿在船頭一撐，小船就離了岸。
齊家的這片湖泊，原本屬于京中著名的“西海子”，它的發(fā)源地與一條活水相連，所以湖水清澈見底。湖面上還有拱橋、九曲橋、廊橋，湖中種植著荷花、芡實(shí)、馬蹄。此時(shí)正值盛夏，蓮花盛開，一望無際。
荀卿染在船邊的一張?zhí)梢紊献?，一邊聽著容云暖和齊婉麗的講解，一邊為她講解兩邊岸邊的建筑和風(fēng)景。
容氏和下人們坐在船上，心情大好，對方氏說道：“京里少有幾戶人家有這種節(jié)慶，南邊可熱鬧了。那時(shí)我還小，住在金陵，每逢這時(shí)節(jié)，城里的姑娘、婦人、婦人，不管是什么身份，都要?jiǎng)澮粭l船來游玩。我也是從我們家的船娘那里學(xué)來的。容氏說到這里，語氣中充滿了對兒時(shí)生活的懷念。
“老夫人，我會劃船，我這就給老夫人摘些鮮嫩的蓮子來。”
“你能這樣就好，不要再調(diào)皮搗蛋了?！比菔险f道。
“我奶奶從小就是在金陵長大的，在這里生活的很好，不是你能比的。”方夫人說道。
荀淑蘭道：“我在潁川的時(shí)候，也經(jīng)常乘船，雖然比不上老夫人，但我還是很擅長的，就是這一點(diǎn)。”
“兩位都是好孩子，我這就讓人給兩位姑娘摘蓮子和菱角，兩位姑娘可不能亂來?！比菔戏愿例R二嬤嬤。
荀卿染并不知道船艙里發(fā)生了什么，他正在和容云暖、齊婉麗有說有笑。
“三姐，快過來?！避魇绶紱_著荀卿染招了招手，荀卿染別過頭去，裝作什么都沒看到。
“三妹妹，她在找你。”容云暖注意到了，對著荀卿染道。
荀卿染也不能置之不理，不過她也知道荀淑芳的性子，索性就說自己身體不適，不太適應(yīng)這艘船。
容云暖倒是樂此不疲，“大姐肯定是有什么有趣的事情要做，不過她一定要記住，你是她的妹妹，不能讓我們第一次見面。我倒要看看?！?p> 不等荀卿染回答，容云暖就徑直往后退去。
“不用管她，以她的性格，絕對不會安生的?！饼R婉麗笑嘻嘻的說道。
荀卿染略一思索，便明白過來。荀淑芳就算心懷鬼胎，也不至于拿容氏的外甥女當(dāng)槍使。
齊婉麗道：“這么多的景色，都是五哥想出來的，你看怎么樣？”
“你們看，是五小姐，是暖小姐，還有蘭小姐?！?p> 容氏一驚，連忙領(lǐng)著幾個(gè)丫鬟，還有荀卿染，一起來到了甲板上。眼前是一大片的蓮花，還有一只小舟，容云暖就站在那蓮花的最前方，雙手捧著一大捧蓮花，沖著他們歡快地喊著。
“這些小家伙，也太調(diào)皮了，他們是怎么弄到船的？”容氏道，看著船娘開的很穩(wěn)，她也松了一口氣，吩咐下人趕緊帶幾個(gè)丫鬟過來。
就在此時(shí)，荀淑蘭和齊婉容不約而同地沖到了那女子身邊，船身劇烈搖晃，那女子被推入了水中。小舟失控，在湖面上打轉(zhuǎn)，荀淑蘭用她搶來的一根竹竿，在水中隨意一捅，小舟頓時(shí)失控，接著就是一片驚呼聲，還有噗通噗通的聲音。
接下來便是一片混亂，好在有一群擅長游泳的女郎，將齊婉容，荀淑蘭，容云暖三人從水里撈了出來。三個(gè)少女都不會游泳，喝了不少水，在船娘的按住下，她們吐了出來，這才悠悠醒來，臉上露出驚恐之色。首先是容云暖失聲痛哭，然后是容氏，然后是荀淑蘭，再然后是方氏，她的臉因?yàn)楸瘋兊蒙钒?，再然后是齊婉容。
“給我狠狠揍那個(gè)船娘一頓，也不知道是誰給了她這么大的勇氣，居然還敢領(lǐng)著那么多女子上這船。”容氏氣的雙手都在發(fā)抖。
容云暖、荀淑蘭兩個(gè)人的哭聲越來越大，而齊婉容則是臉色蒼白，再次昏倒在地。
容氏被嚇了一跳，也不想再去看云若顏，便命人將船靠岸。另一個(gè)丫鬟抱著一個(gè)馬車走了過來，容氏和那三個(gè)丫鬟各自上了一輛馬車。一行人跟著她從東邊的角門走到了容氏居住的宜年堂。荀淑蘭三人被人抬進(jìn)了內(nèi)室，有下人伺候她們更衣。很快，就有太醫(yī)過來了。太醫(yī)檢查之后，只是說他只是受到了驚嚇，并沒有什么大的問題，便給他開了一個(gè)方子。容氏連忙吩咐丫鬟將藥熬好，三個(gè)丫鬟這才放下心來。
容氏忍不住想要詢問，這時(shí)齊家二房的二房已經(jīng)盤問過那船娘，她湊到容氏耳朵旁，小聲的說了些什么，容氏只是嗯了一聲，沒有回答。
“這船娘雖然救了她一命，但也不能貪了她的賞賜，你自己看著辦?！?p> 荀卿染帶著荀淑芝，齊婉麗，顏明月三人，見三人都服下了藥，也就放心了。荀方氏把荀淑蘭抱在懷里，荀淑芳在一旁服侍，齊婉容一副不想說話的樣子，幾個(gè)人便離開了，去看望容云暖。容云暖已經(jīng)將自己的衣服和頭發(fā)都穿好了，看起來就像是什么都沒有發(fā)生過一樣。
荀卿染等人紛紛行禮。
“……我就跟上去瞧了瞧，卻見淑蘭妹妹跟五妹妹都上了舟，淑芳妹妹跟淑蘭妹妹站在舟首，淑芳妹妹還問卿染妹妹為何不去，淑芝妹妹急得都要哭出來了，我也就跟上去，叫船娘把舟開到荷花最盛處去……這不是挺好的嘛，偏淑蘭妹妹跟五妹妹非要把舟開給老夫人看嗎？”
一旁的顏明月悄悄地拉了扯容云暖一把的衣服。
“別胡說八道了，我可沒騙你，卿染妹妹和六妹妹，絕對不會懷疑我?！?p> 齊婉麗跟容云暖很熟，走到她身邊，伸手捏了捏她的臉。我只是想笑，你抱著一朵蓮花，一副何仙姑的模樣，然后就掉進(jìn)了水中?！?p> “對，我們還以為能見到一只會游泳的大雁，結(jié)果一只不會游泳的大雁，咕嚕咕嚕地往下掉，連個(gè)水花都沒濺起來，就掉進(jìn)了河里。顏明月繼續(xù)說了下去。
容云暖被逗樂了，也跟著去追顏明月和齊婉麗，不一會兒三人就累得上氣不接下氣，一旁的荀卿染卻是樂了。
“剛撿回一條命，就該好好休息了?！鳖伱髟律碜宇澏叮谝粋€(gè)停下。
荀卿染見容云暖沒有大礙，連忙將他扶了起來?！凹热粵]事，那就去看看老夫人吧。你也不看看，你掉進(jìn)水里的時(shí)候，她有多傷心?！?p> 容云暖想要去看奶奶，卻被齊婉麗和顏明月拉到了一邊，叮囑道：“這件事情，會影響到荀家姑姑的名聲?！?p> 荀卿染根本不需要去聽，就已經(jīng)明白這兩個(gè)丫頭的意思，所以他只能代方氏等人接受這份恩情。容云暖見到容氏的時(shí)候，果然只是說她沒事，并沒有多說什么。容氏又說了一通，最后將云若顏抱在了懷中。
荀淑蘭和齊婉容被安撫下來，但又不能馬上離開，只能在內(nèi)室休息。容氏便吩咐下人準(zhǔn)備酒席，大家按照順序落座。
吃完飯，容氏對方氏說道：“蘭姑娘先在這里休息一下，你們可以好好聊聊?！?p> 荀卿和其他的人都被容氏留了下來。
“我這里也沒有什么好東西，就是有一些空余的房間，你們可以在這里玩一玩，也可以休息一下。”
做完這一切，容氏便命人攙扶著她去了后院的臥室。
齊二嫂和方氏一起回了家，便把齊二嫂喊了過來，詢問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情，齊二嫂一臉遲疑。
“你姑姑又不是外人，有什么話就直說?！?p> 齊二太后就將剛才船娘交代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訴了齊二太后，齊二太后皺著眉頭，讓她自己回去歇著，然后將屋子里的其他人都趕了出來。
“我們家五小姐最是爭強(qiáng)好勝，大夫人雖然是嫡母，但也沒把她放在眼里。我總覺得她不對勁，但也沒辦法，誰讓她是個(gè)老太太呢?！眹@息一聲，方元繼續(xù)道：“可我怎么感覺，你家大小姐就在旁邊，非但沒有阻止，還在一旁煽風(fēng)點(diǎn)火呢？
方氏聽到齊二太后的話，心中暗恨不已。
二夫人繼續(xù)說道：“當(dāng)日在鎮(zhèn)國寺，我見她言談舉止，都是一副唯唯諾諾的模樣。但如果他就是這樣的人，將來會不會出什么岔子？我今日見二小姐和三小姐容貌都不錯(cuò)，為何要將她帶來？”
“妹妹，你放心，我知道該怎么做，論姿色，還是三姑娘最好，其次才是二姑娘。但是她也不錯(cuò)。只是性子上，二丫長得一副嬌生慣養(yǎng)的樣子，三丫長得有些木訥，只有大丫頭聰慧過人。我從潁川收到妹妹的書信，就是因?yàn)槊妹玫臅?，所以才會對他們進(jìn)行試探。
方氏小聲對著二夫人解釋道，“只有大女兒才是最聰明的。也是最有野心的人。那天我說好了要帶著三個(gè)人一起去鎮(zhèn)國寺的，怎么三丫頭不能去，二丫頭卻莫名其妙的摔了一跤，臉上也受了傷？”
“這一切，都是你家大女兒做的？”
方氏頷首，“她自以為能騙過老身，老身倒是樂見其成。他們說，他們想要一個(gè)漂亮的，我們就把她送給他們了。而且，那些有野心，有智慧的人，才是最容易控制的。等她出嫁，她就會明白，想要在夫家過得更好，除了荀家，就是我這個(gè)嫡母，就是其他親戚了。而且，她的聰明才智，不僅可以控制自己的丈夫，還可以利用她。”
二夫人贊嘆：“你這孩子，真是體貼?！?p> “后來怎么樣了？”方氏問道。
“昨天就有消息說，過兩天就會到。”
兩人臉上都露出了笑容，方氏道，“那就提前祝賀妹妹了?！?p> “彼此彼此。你準(zhǔn)備把淑蘭嫁給我們老四？”
方氏遲疑片刻，二夫人嘆息一聲，“娘明白，娘也是擔(dān)心淑蘭受了委屈，所以才讓她像‘良子’那樣？”
“那就麻煩你了?！狈绞闲Σ[瞇地說道。
“我們兩個(gè)，就算沒有這件事，我也會幫淑蘭的，更何況，你對我也有大恩?！?p> “我擔(dān)心淑蘭沒有被選中?！狈绞蠈⒛抗馔断蛄她R二夫人。
二夫人笑了：“放心吧，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老四不會讓你失望的。”
“謝謝你，妹妹?！狈绞虾苁歉吲d。
荀卿染陪著齊婉麗下了會棋，稍微消化一下肚子。丫頭們將枕頭遞了過來，眾人便各自躺在了床上。她說要睡覺，可她怎么可能睡覺，別的不說，光是云暖就能讓整個(gè)房間都沸騰起來。她從小在京城長大，對外界的一切都很感興趣，所以才會和荀卿染聊起自己家鄉(xiāng)的一些有趣之處。
荀卿染將自己認(rèn)識的幾個(gè)人都說了一遍。可當(dāng)容云暖繼續(xù)逼問下去的時(shí)候，荀卿染也沒辦法了。她沒有親眼見過，只是從君暉那里聽說過。
“我一般都是在家縫紉，其他的景點(diǎn)，我也只是聽人說起過，從來沒有去過?！?p> “你這是什么意思？”容云暖有些失望。
齊婉麗道：“荀家是讀書人的家族，女子對女子的要求應(yīng)該很嚴(yán)格，出不去也是正常的?！?p> “哪有，淑蘭妹妹以前來的時(shí)候，可是跟我說，她游歷的地方很多的?！?p> 齊婉麗看了一眼容云暖，顏明月白了容云暖一眼，容云暖被她的目光看得有些不好意思。
“我真不明白，你的心思?！?p> 那三個(gè)人在背后對她擠眉弄眼，荀卿染眼角的余光也將他們的眼神盡收眼底，但他也只能當(dāng)沒看見。齊婉麗是個(gè)很會為人處世的人，她沒想到，顏明月的年紀(jì)比容云暖還要小，卻這么聰明。
“明月姐姐，你能不能跟我說說，你那里，到底有什么好玩的？是不是真的如老夫人所說的那般熱鬧？”容云暖看著顏明月問道。
“你已經(jīng)問過很多次了，我也懶得告訴你?！鳖伱髟抡f著，也不知道該怎么說服容云暖，只能慢條斯理地說著自己的老家，金陵城。
顏明月說到這里，突然不說話了，低頭擦了擦眼淚。
容云暖連忙打圓場：“小妹，你不要這么做，你要知道，我現(xiàn)在的處境，連你都不如。不過，我還是要跟你說一聲，讓你笑一笑，你就愛多愁?！?p> 一旁的荀卿染一頭霧水，齊婉麗把她拉到一旁，給她解釋了一下容云暖和顏明月的事情。容云暖是容氏夫人的外甥女，她的父親很小就去世了，現(xiàn)在和她的母親住在一起，還有她的舅舅住在一起。因?yàn)樗诰┲?，容氏對她念念不忘，?jīng)常把她帶到這里來，一連好幾個(gè)月。顏明月是容氏的直系血緣關(guān)系所生，但是她的母親早就不在了，她的父親改嫁給了一個(gè)后媽。容氏擔(dān)心自己的女兒會吃虧，便將她帶到了云若顏的身邊。
“人各有志，人各有志。人生，很少有完美的時(shí)候。不管如何，他都要努力，讓自己過上幸福的生活。不要把悲傷的事情放在心上，多想想那些美好的事情。就拿你們來說，奶奶對你們這么好，那是天大的福氣。要我說，與其為失去而惋惜，還不如好好珍惜現(xiàn)在的幸福。”
“老太太!”趙玉急忙喊了一聲。
荀卿染想起自己的過去，正說得起勁，容氏不知道從哪里冒了出來，笑瞇瞇地聽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