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轅已經(jīng)挖出來了,柳宵不著痕跡地收回木棍,在柳元站起來的瞬間,往柳元右小腿上來了一棍。柳元正思考著往北走的原因,冷不丁小腿上挨了一棍,疼的他在雪地里抱著右腿跳起腳的呲哇亂叫。
女孩們挖出車轅后就專心聽他們倆講話,柳元突然站起來又突然又跳又叫的嚇得女孩們一起抖了抖。柳宵沒理會猴跳的柳元,招呼女孩們回到后面的馬車里去,又上了前面的馬車拿出一筐雜面饅頭,筐里還有一壺水。
柳元鬼叫一陣見柳宵不理他,又悻悻的上前去想幫柳宵拿筐。柳宵依舊不理他,自顧自拿著一籮筐饅頭走到后面的馬車。柳元依舊不老實,伸手想拿筐里的饅頭,被柳宵眼疾手快拍掉了爪子。
柳元沒摸到饅頭,又開始哀嚎:“我真是服了大人了,當時接任務時沒說要拐小孩兒呀。到地方了說拐小孩兒,一個還不夠,讓拐了一車。要到溏州了又讓轉(zhuǎn)個彎兒再拐個小孩兒。我想我又不是人販子拐一車全是女孩兒拉回去送護營里沒幾個能活著出來啊。結(jié)果,人家還真把我當人販子讓我拉著一車女孩兒倒北邊邊境去把人家賣了?!绷乘谎?,繼續(xù)走。
馬車內(nèi),女孩們緊緊靠在一起取暖。剛才下了馬車,還沒來及好好欣賞一下冬雪奇景,就被撲來的寒風凍成了縮頭烏龜,又在雪地里呆了那么久,一個個小臉通紫。
柳宵把饅頭筐遞給黎霜知,自己又拿了三個出來,一個自己吃,另外兩個扔給柳元。柳元捧著倆饅頭感動的眼淚汪汪:柳宵竟然知道我一個饅頭吃不飽,雖然我兩個饅頭也吃不飽。
女孩們一人拿著一個饅頭慢慢啃,又互相傳遞著水壺喝水。柳宵靠著馬車啃饅頭,看著滿天白雪發(fā)呆。柳元湊到柳宵身邊,繼續(xù)說:“宵兒啊,挽月樓岑國到處都有,為什么偏偏把這幾個女娃送到北境去?。慷椅沂前敌l(wèi)誒,這種任務應該是你這樣的外勤才接的呀。但事實是我都接到第二個拐孩子的任務準備回溏州時你才帶著往北境走的任務出現(xiàn)。”柳元啃著饅頭,狼吞虎咽,又笑的眉眼彎彎。
柳宵微微偏頭看向他,面無表情的說:“護營任務信件上的暗紋做不了假?!绷琅f笑得燦爛,捧著他的饅頭說:“唉呀我不是不相信你呀。不過暗衛(wèi)接了個外勤的任務,又是個這么簡單的任務。難道是大人不要我了啊......”
柳元忽然傷感起來,臉上的笑容剛要放下,又突然興奮地說道:“不過宵兒你被派來給我做輔助誒,大人也不要你了哈哈哈哈——?。 绷獎傔种斐靶α鼛茁?,就被柳宵一拳頭捶在頭上。
柳宵拍拍手,又在柳元身上把手上的饅頭屑蹭干凈。他靠著馬車,無視馬車內(nèi)正豎著耳朵的女孩們,說:“就你最開始問我為什么官道上有這么多積雪,你猜的是要打仗,事實也差不多。霜月一過,北境六城就不是岑國的了?!?p> 柳元仍抱著饅頭啃得歡,但眉頭緊皺,顯然不明白柳宵的意思。馬車內(nèi),女孩們停止了啃饅頭,屏氣凝神等待著柳宵的解釋。
“我們這位新帝啊,一上位就把嵐國皇帝得罪了。也不能說是現(xiàn)任岑皇得罪的,自從上一任嵐帝去世,前任嵐帝的弟弟繼位,成為現(xiàn)任嵐帝,現(xiàn)任嵐帝就一直把岑國視為敵國?!?p> 柳宵慢慢解釋著,柳元適時插嘴問道:“有傳謠說前任岑皇、嵐帝的關(guān)系好到于一塌同眠,怎么各自傳位后兩國就勢同水火了呢?”柳宵見柳元插嘴提問,便盯著他的眼睛嚴肅的說:“我也不知道。”
柳元閉了嘴,柳宵就繼續(xù)說:“也不知怎的,前任岑皇、嵐帝皆沒有子嗣且死的潦草。嵐國那邊還好,前任嵐帝似乎知道自己會英年早逝,早早留了圣旨傳位給他皇弟。”
“所以嵐帝被刺殺駕崩后,現(xiàn)任嵐帝順順利利地繼位,朝中大臣因著圣旨且人家確實是正統(tǒng)嵐國皇室,都歸順于新帝。平定一些小叛亂,嵐國也就穩(wěn)定了?!?p> 柳宵緩口氣,又說:“但我們岑國就沒那么好運了。嵐帝剛死一個月,岑皇就病逝了。岑皇猝不及防的駕崩導致朝中臣子一度以為是嵐國派來的刺客投毒了,但太醫(yī)都說只是心郁成疾加之過度勞累,病死了?!?p> “這些都是人盡皆知的。真相如何,大人也派人去查過,確實是病逝,但這心疾到底怎么來的,大人并未公開,前去調(diào)查實情的人也全都在之后的任務中死了。”
“前任岑皇死的潦草,并未留下傳位的圣旨,只是在死前匆匆告訴右相妙儀長公主也就是前任岑皇的姑姑有一個孫子被養(yǎng)在無相國寺內(nèi)。這就是我們岑國現(xiàn)在的皇帝了。”
“不過妙儀長公主早年間跟隨一神醫(yī)云游四方,前任岑皇登基時妙儀長公主回京過,之后便又消失了,再次聽到消息卻是妙儀長公主過世了。所以現(xiàn)任岑皇的身份并不確定,且當時的他也不過十八九歲的少年,若不是右相護著,也活不到現(xiàn)在?!?p> 柳元也靠著馬車,靜靜聽著。他跟著自己家大人常年在溏州,距安京有個七八百公里,且不說他每天除了樹上蹲就是吃睡,對外界的事并不感興趣,也就偶爾聽府里下人擺兩句?,F(xiàn)在聽柳宵講,也算聽個八卦了。
再說馬車里的女孩,黎霜知的襄州離安京較近,但整日關(guān)在閨閣之中,也就看看詩書繡繡帕子。其他女孩的潮州離安京當真是隔了十萬八千里了。青羽的父親雖在安京為官,但并不常在書信中提及朝事,且說青羽也不過八歲,家國之事對她并沒有吸引力。眾人各懷心思,靜靜聽著柳宵的講解。
“皇權(quán)式微,國內(nèi)大小叛亂頻發(fā),國外嵐國等著坐收漁翁之利。兩國新帝同年繼位,但很顯然岑國國力衰弱些,繼位這兩年,岑皇嵐帝基本穩(wěn)定了國內(nèi)局勢,嵐帝就開始對岑國虎視眈眈。若要打仗,岑國肯定受不了。所以,割北境六城予嵐,以作緩兵之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