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皇后
那侍衛(wèi)像是被蝎子蟄了一般,猶猶豫豫,“我......我隨你去——樹上,拿風箏。”
一漫心中雖然對此人滿是疑惑,但還是笑了笑,“多謝大哥,這邊走?!?p> 兩人一前一后走向剛剛風箏被卡住的地方,還未走到,就見里里三層外三層的聚集了許多人。大部分是太醫(yī)院的人,只有一小部分宮女太監(jiān)。
一漫疑惑的側了側頭,“咦——怎么這么多人呀?”
侍衛(wèi)跟在一漫身后看了她一眼,手緊緊地扶著身側的刀柄。
“這是怎么了?”
一漫隨手扯住一個太醫(yī)院的藥童打聽。
那藥童正聚精會神,不耐煩的一回頭,看到了‘黃蜂尾后針’,頓時嚇了一跳。立刻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原來是姑娘啊,這有個宮女落水了,好像是七公主宮里的,死了。”
一漫驚恐的捂住嘴巴,眼睛瞪大,“真的?這也太嚇人了?!?p> “這還能有假,你看,里頭躺著呢,那小太監(jiān)也是七公主宮里的?!?p> 一漫焦急的惦著腳往里瞧,正被那不知如何是好的小蔡子瞥見了,立刻起身沖開人群,到了一漫面前。
“姑娘,你怎么在這,嫣紅怎么死了?”
眾人的目光一下聚集到一漫身上,一漫看了一眼草地上已經(jīng)撈上來的尸體,模樣既害怕又自責。
“我百般哀求,嫣紅姐姐終于同意我去找個侍衛(wèi)大哥幫忙給七公主拿風箏,我就去了,沒想到......這就是我找來的侍衛(wèi)大哥?!?p> 一漫并沒有提時間,卻給人一種離開時,嫣紅還活著。嫣紅身死時一漫一直跟這個侍衛(wèi)在一起的錯覺。而恰恰這個‘時間證人’還在這,頓時增添了可信度。
眾人的目光又一下聚集到一漫身后的侍衛(wèi)身上,那侍衛(wèi)如同被點了穴一般,目光呆愣,全身不動,好似木頭人一般。
“這么說,你也不知道她是怎么落水的?”
一漫迎著小蔡懷疑的目光,楚楚可憐的點點頭,用手指擦了擦眼角不存在的淚水。
“這可如何是好???”
已經(jīng)判定死亡的太醫(yī)站起身來,看著焦急的來回轉悠的小蔡,“行了,此宮女是溺水而亡,著人上報內(nèi)廷吧?!?p> 小蔡心中雖然害怕,但還是跺了跺腳,一溜煙去稟報七公主了。
人群開始小聲嘀咕,一漫看向小蔡的背影。
依著七公主那般驕縱不講理的性子,就算沒有證據(jù),怕是只要跟這件事有關系的人都會被抓起來,先逼問了再說。
如今看來只有先去找皇后了,宮內(nèi)出了事,去稟報一聲皇后也算說得過去。
只要皇后能見自己,自己就有把握能跟皇后相認,起碼可以讓皇后先將自己保護起來。
一漫一扭頭,見剛才木訥的羽林軍侍衛(wèi)已經(jīng)消失不見了,雖然覺得疑惑,但也知道此時不是糾結的時候。
從人群離開,快步趕向皇后宮中。
清寧宮
皇后的手死死的握住鳳椅的扶手,面上溫和的笑意已然快維持不住了。
高嬤嬤心內(nèi)著急,連忙走過去擺擺手,示意宮人將展開的《照夜白》收起來。
展示畫作的宮人是郭婕妤帶來的宮人,此刻都看向自家主子。
郭婕妤垂著眸子眼含著笑意,坐著靠在扶手上,把玩自己手上碩大的紅寶石戒指。
兩個宮人見自己主子沒有命令,只能低著頭假裝看不到高嬤嬤的動作。
高嬤嬤看了郭婕妤一眼,對著兩個宮人呵斥,“展示這么久,當皇后娘娘老眼昏花了嗎?還不收起來,滾出去,這里是清寧宮?!?p> 畢竟是年逾半百的老嬤嬤,身上厚重的氣勢一下讓兩個宮人畏畏縮縮,收了畫卷站在一旁。
“高尚宮,這畫可是我從季充容那里好不容易要來,獻給皇后娘娘的,娘娘是不喜歡嗎?”
皇后自幼年跌落馬下,就一直看不得馬,連畫作也不行,每每看到,都忍不住小腿發(fā)抖,渾身冒汗。
剛才那副畫作上的馬,鬃毛豎立,怒目圓睜,鼻孔外翻,嘶鳴不已,仿佛隨時要從畫作中掙脫出來一般。
皇后手心早已潮濕,心中氣悶。
自己怕馬的事情只有親近的女官和皇帝知道,難不成是皇上告訴這些混賬的?
皇后僵硬的笑了笑,“收起來吧?!?p> 清寧宮中的女史宋言立刻雙手從宮人手中接過畫作。
皇后雖然氣度有余,但銳利不足。如今一個小小的婕妤,也敢明里暗里的來耀武揚威了。
高嬤嬤心中憋悶,又不能僭越身份,當著皇后的面斥責嬪妃,頗有些恨鐵不成鋼。
畫也送完了,郭婕妤卻依舊沒有走的意思,拿起茶杯抿了一口,“娘娘這里的茶當真是好,竟是前年的濃霧峰,這種茶可是年頭越久越香啊?!?p> 皇后面色難看,卻又不知該如何回嘴,見有宮人在門口跟女史耳語,“何事?”
那女史眉頭一皺,正準備回絕,卻聽到皇后娘娘詢問,便上前跪下回話。
“回皇后娘娘,清寧宮外有一名藥童求見,說有要事稟報?!?p> 大事小情自有各尚宮主持,若有要動用鳳印或處理不了的一并匯總了來向皇后稟報。一個小小藥童怎么可能隨意見到皇后,高嬤嬤正要揮手讓人退下,卻見一旁閑來無事看熱鬧的郭婕妤好奇的看著皇后。
“娘娘不如見見吧,說不定有什么要緊事呢?”
皇后張了張嘴,郭婕妤繼續(xù)道:“正巧皇上今日又去看望夏俢儀了,臣妾也無事,就陪娘娘見見吧,說不定有什么新鮮事呢?”
高嬤嬤氣得恨不得上去抽她兩耳光,卻也不得不保持皇后女官的風度。
那女史被夾在中間,只能跪在地上等上頭的人發(fā)話。
“左右無事,那就喚藥童進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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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你們馬上去,去把她給我綁回來——”
白仁宜將手邊的花籃猛地砸了出去,正中一個跪在地上的小太監(jiān),小太監(jiān)身子一歪,額頭立刻泛青。
“殿下——”
“我不管......”
五六個宮女一邊被白仁宜扭打,一邊伸手攔著,身上到處都是狼藉。跪了一地的小太監(jiān),個個低著頭,偶有哪個鼻青臉腫帽子歪斜,便是不小心被東西砸中的。
錦瑟站在一旁無可奈何,只能指揮著宮人攔住白仁宜,面容焦急。
剛剛有小太監(jiān)稟報嫣紅溺水而亡。
那嫣紅受了七公主的命令,等風箏拿下來,就將那藥童騙到掖庭,像往常一樣找宮嬤嬤關起來,等七公主有空去鞭打發(fā)泄,誰知會出了這樣的事情。
七公主一聽就認定是那藥童將嫣紅推入池塘,便要不管不顧的著人將那藥童硬搶來,逼問出證據(jù),好發(fā)泄心頭怒火。
可如今太醫(yī)已經(jīng)給出定論,是溺水而亡,并沒有證據(jù)表明是他人殺害,只能先走內(nèi)廷正常程序。若是放任七公主光天化日的將人搶了綁回蓬萊殿,怕是德妃娘娘也壓不住,到時候宮中流言四起,就要驚動皇后皇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