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說書人
是夜。
清風(fēng)茶樓內(nèi)早已座無虛席，人們聚在一起三三兩兩討論著。
“聽說了嗎？今天清風(fēng)茶樓有新話本！”
“這新話本有什么可稀奇的，往常又不是沒推過。”
“是啊，我也是聽伙計說的有新話本，想著好久沒來了干脆來打發(fā)時間?！?p> “欸？你們消息都落后了，聽說這次的話本故事與以往的都不一樣！”
“也是，若是尋常那些話本，清風(fēng)茶樓怎會造這么大的勢？你們看，連樓上的包廂都是滿的！”
此話一出，那些議論聲都小了些。
清風(fēng)茶樓共四層高，除了第四層不對外開放，能包下二、三層包廂的都非富即貴。
“鐺”地一聲，從一樓正中響起了一道鑼鼓聲。
“諸位，請安靜！”
說書人一出現(xiàn)，大家都知道要準(zhǔn)備開始了，于是，議論聲都漸漸平息。
茶樓內(nèi)的建筑都是經(jīng)過特定設(shè)計的，哪怕是在四樓，也能聽得見說書人清晰的聲音。
劉雪停坐在二樓的包廂里，隔著朦朧一層透紗的窗子，視線不由得緊盯著說書人，耳邊回蕩著心口處傳來的“咚咚咚”聲響，她舔了舔干澀的嘴唇，隨后從桌上倒了一杯茶，企圖讓自己冷靜下來。
“話說在天啟朝十九年的時候，天啟國都城近日發(fā)生了一件大事！”
“這事還要從天啟朝的平南侯府說起，有一日，這平南侯府的大門前突然來了一位姑娘，自稱她才是侯府嫡千金，里面侯府那二小姐是偷走了她十三年千金生活的假小姐！”
眾人聽到這，不由倒吸一口氣。
這……盡管朝代和名字都換了，但很難不讓人聯(lián)想到最近的真假千金一事?。?p> 雖然他們多多少少也聽說過，但都是私底下傳，畢竟涉及到侯府千金，不過，怎么清風(fēng)茶樓把這事改編成話本了？
難不成，這中間還有什么隱情？
這是他們能免費聽的嗎？
眾人的好奇心一時被勾起來。
“那侯府看門的小廝一聽，欸，哪來的村姑也敢冒充侯府千金，這不是活膩歪了嗎？幾個小廝就氣勢洶洶地挽起袖子，想要把這個村姑趕走，卻在看見那村姑面容時一驚，直接愣在原地！”
“乖乖啊，那個自稱是真千金的姑娘，和平南侯府的當(dāng)家夫人長得可有八九分像！”
“這下那些小廝不敢再隱瞞，通報過后恭恭敬敬把人請了進(jìn)去……”
“之后怎么著？那侯夫人一看到真千金，就哭喊著我的兒！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后，看著那與她八九分相像的面容，兼之那真千金說道是無意中聽到養(yǎng)母說漏了嘴，是故意調(diào)換，就信了大半。”
“就讓人喊那假千金來對峙！”
“說來那假千金大家都不知道吧？一朝養(yǎng)在侯府十三年，出府的次數(shù)可是寥寥無幾??！侯夫人莫名地不喜那假千金，連帶著那假千金的待遇都落得和侯府庶女一般，甚至還不如庶女?！?p> “假千金驟然得知此事，真是一臉懵逼，不知如何反應(yīng)。恰在這時，平南侯聽說了此事趕回了侯府，一番調(diào)查后竟得知此事十有八九是真的！”
“這事還要從天啟二年、金國之亂爆發(fā)開始說起，當(dāng)時啊，平南侯被欽點為副將出兵金國，戰(zhàn)爭持續(xù)三年，后金國歸順，平南侯于天啟五年班師回朝。不久后，侯夫人有喜，可平南侯卻怕那金國余孽從中作梗，便悄悄將人安排到京郊附近的村子里待產(chǎn)?！?p> “巧了不是，剛好安排到真千金養(yǎng)母那戶農(nóng)家中。天啟六年，那村婦與侯夫人待產(chǎn)在即，竟同一天生產(chǎn)，二人均誕下了一女。按真千金的說法，那村婦就是趁著侯夫人生產(chǎn)后虛弱不備，偷偷將二人小女調(diào)換，然，事實真如此嗎？”
說到這里，說書人停下來，不緊不慢地給自己倒了杯茶。
這下可苦了那些聽到一半心癢癢的客人了。
“欸！莫老，快繼續(xù)啊！”
“是啊，接著說下去啊！后面怎么樣了，是不是另有隱情？”
“對啊，我就覺得最近的流言傳得怪怪的，本來嘛，流言傳來傳去就會有好多個版本，但最近真假千金的流言來來去去就那一個版本，若說沒人在里面布置我才不信！”
“是啊是啊，真相到底是什么？難不成后面還有反轉(zhuǎn)？”
“這還能有什么反轉(zhuǎn)？”
“哎喲，莫老，快別吊我們胃口了，您倒是快說啊！”
樓上的包廂內(nèi)，雖沒有一樓大廳的人催促得那么明顯，但也都翹首以盼。
只是在三樓“芒種“包廂內(nèi)，氣氛一時凝滯。
早在聽到這個故事時，劉清揚面色“刷”地就變黑了，盡管他出自三房，可侯府還沒有分家，正所謂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任誰聽到家里的事被人拿到臺面上當(dāng)話本說，誰能不生氣！
而一旁坐著的李嘉衡也忍不住握起拳頭一把打在桌面上，咬牙說道：“豈有此理！廣陽王竟然不把侯府和我們李府放在眼中嗎？不行，我要去找他們理論理論！”
包廂內(nèi)的公子哥們頓時聯(lián)手將人拉住：“莫沖動莫沖動，嘉衡！那是廣陽王府！”
“是啊，先冷靜下來，好好思慮一下對策方為上計！”
“對，不要冒冒失失找上去，這種事還是家中長輩出面比較合適?！彼麄冞@些小年輕，王府還真不一定放在眼里。
劉清揚卻一臉不服氣：“難道現(xiàn)在就讓我們眼睜睜看著他們在下面詆毀我們侯府嗎？今晚過去，我們侯府還有什么聲譽可言？“
聞言，包廂內(nèi)眾人都眸光一閃，互相交換了下眼神。
說實話，這幾天有關(guān)于侯府的流言還少？
李嘉衡目光沉沉，直盯著那說書人，聲音冰冷：“聽下去，我倒想聽聽這清風(fēng)茶樓是怎么顛倒黑白的！”
謝淼卻輕輕地“嗤”了一聲：“不見得吧，說不定清風(fēng)茶樓說的才是真相呢？”
“謝淼你什么意思？事情真相沒有誰會比我們更清楚！”劉清揚怒氣對準(zhǔn)了吊兒郎當(dāng)拎著一壺酒的謝淼。
謝淼聳聳肩，仰起頭來將酒壺對準(zhǔn)嘴邊，一飲而盡。
“你！”看到謝淼這樣，李嘉衡心中也氣，但一想到謝家，到底忍了下來。
聽到眾人的催促，莫老也只是輕輕一笑，抬起手來再往下壓，示意大家安靜：“別急，別急?！?p> 眾人：能不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