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男生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他盯著她看了好幾秒，語氣倏地曖昧了起來：“你是不是……！”
什么東西亮著紅光嗡嗡響了起來，身后奶茶店里女生沙啞的嗓音通過擴音器傳來：“313！祝女士的兩杯幽蘭拿鐵好了！”
祝嘉望了他一眼，沒等他把話說完，轉(zhuǎn)身便走。
電光火石間兩人的視線猝不及防地相撞，賀遲愣了下，只感覺有一種微妙又復雜的情緒在心尖縈繞。
那一剎，他腦子里緩慢冒出了句：原來故事里的一見鐘情是真的。
他回過神，癡癡地望著她纖細的背影，直至消失在奶茶店門口的轉(zhuǎn)角處。
該追上去嗎？他想了想，最終還是失望地嘆了口氣，繼續(xù)回去打著游戲。
“怎么了？”許駱從木門內(nèi)探出身來，他將滑板扔在一旁，抬手拉開飲料柜的門。
少年手指白皙修長，左手上還戴著個黑色護具。
賀遲將目光從他手上移開，嘆道：“嗨，一漂亮姑娘站門外，我以為又能撈筆錢呢……結(jié)果人家只是看看。”
許駱不以為意地哼笑了一聲，伸手拿了瓶礦泉水。
“現(xiàn)在幾點了?”賀遲望了他一眼，下意識問。
“你不就坐在電腦前面?！痹S駱關(guān)上柜門，歪頭用衣袖擦了擦臉上的汗。
他將礦泉水的紅色瓶蓋擰開，仰起頭，喉結(jié)上下翻滾，將瓶中的水喝掉一大半。
賀遲學著他的腔調(diào)哼笑兩聲：“這不是打著游戲嗎？”
許駱無奈地扯了扯唇角，低頭看了眼表，順手將空了的水瓶扔進垃圾桶：“五點二十三。”
“哦？”賀遲驚呼，“那豈不是快下班了？！”
“嗯。”許駱抽了張椅子坐下，將右手上戴著的護具拆下，放到桌上。
因為熱的緣故，他后肩的衣服被汗水浸濕了一大塊兒，軟綿綿地黏在肌膚上。
“哎你干嘛？！”賀遲剛好打完游戲，他舒了一口長氣，彎腰將他取下的護具放回柜臺，半開玩笑地警告道：“現(xiàn)在還是上班時間啊，你怎么就坐下了呢？你到底有沒有教會人家小孩兒呀？”
“教會了的。”許駱活動了下筋骨，淡淡道，“我讓他先自己練會兒。”
“哦，后天下午那個滑板活動，你去不？”賀遲雙手搭在桌面，吊兒郎當?shù)乜粗?p> 許駱不假思索，指尖點開微信看未讀信息：“肯定去?！?p> 不知是想起了什么，他驀然抬眼。
后天？
許駱眉梢一挑，想起了在咖啡店的那一幕。
少女迎光而坐，嘴角含笑，看過來的眼里泛著細碎的光：“周五有空嗎？”
“怎么？”他先是有些意外，后知后覺才反應(yīng)過來，周五那天是情人節(jié)。
他還沒推敲出個前因后果，她又學著他的語調(diào)反問：“怎么？不行？”
女孩兒嗓音清冽，眼尾上勾，烏黑的眼睫略微垂著，眼里似漾著點點月光，含著無盡情思。
……
一股滾燙的熱流逐步從胸腔內(nèi)蔓延至全身，他按捺住這種微妙又復雜的情感，低聲笑了下，發(fā)出一道極為短促的氣音。
“笑什么？”賀遲直起腰身，將頭發(fā)捋到腦后，眼睛死死地盯著他的手機屏幕：“回誰信息呢？這么高興?！?p> “茍清遠啊?！痹S駱耐心回著對面發(fā)來的一堆信息。
那人總是習慣性地長篇大論：“店里來了個老頭說要給孫子買塊滑板，然后一聽價格就大驚失色，說隔壁玩具店的滑板也才八十塊，我們居然翻了好幾倍？！”
“我和他說我們這是專業(yè)板，和玩具板肯定不一樣啊，而且玩具板質(zhì)量不行?！?p> “珍愛生命，遠離玩具板。
“然后老頭就就不樂意了，大聲囔囔著說我們就是一群騙子，無語無語！”
許駱打出的一行安慰的話還沒發(fā)出去，手機嗡嗡震動兩下，茍清遠又發(fā)來條信息：“好了不說了，我女朋友給我?guī)С缘膩砹恕！?p> 許駱表情復雜地回了個句號給他。
賀遲“嘖嘖”兩聲，又吊兒郎當?shù)刈隆?p> 他左腳腳腕橫架在右腿膝蓋上，扭過頭，目光柔情似水地望著玻璃門外：“話說剛才那姑娘，長得真的太乖了。真后悔沒有去問聯(lián)系方式啊。”
許駱頭也沒抬，很是敷衍地迎著：“嗯?！?p> “你這什么態(tài)度？”賀遲不輕不重地拍了下桌子，“和你說正事兒呢?！?p> 許駱將手機揣兜里，緩慢抬眸望著他：“？”
賀遲拉著椅子往前移了移，雙手交疊在桌面上，身子微微往前傾。
“我已經(jīng)很久沒有過這種感覺了。”他深情款款地望著許駱的眼睛：“你能懂嗎？”
許駱劍眉微蹙，別開目光看向別處：“不能。”
少頃，他視線又幽幽地落回賀遲身上：“你能別這么看著我嗎？”
——賀遲應(yīng)當是把他當成了他的意中人，目光猥瑣，唇角還彎著若有若無的笑。他被看得有些起雞皮疙瘩。
賀遲嘆了口氣：“行吧?！?p> 許駱看了眼表，站起身徑直往木門內(nèi)走：“回見。”
“老師……”男孩終于等到他來，他一腳踩著板尾，一腳踩在碗池邊緣，撩起衣服擦了擦額頭的汗。
許駱抬頭望了他一眼，不緊不慢地爬著樓梯：“20遍，練完了嗎？”
“練完了?！蹦泻⑸詈粢豢跉?，伸出手掌在耳旁狂扇，“好熱……”
許駱欣慰地點了點頭，他伸手剛想把男孩的碎發(fā)整理好，余光卻居然瞥見他從發(fā)鬢上不斷往下滴下的汗水。
他的手硬生生一轉(zhuǎn)，拍了拍男孩戴著的頭盔：“你再做一遍給我看看?！?p> 許駱淡淡道：“dropin?！?p> 男孩點點頭，身子一傾，右腳踏上板頭，整個人都迅速往下滑去。
快進入坡道時，對面又滑下來一個女孩。兩人挨得并不近，距離也很安全，但男孩還是慌了一下，重心沒穩(wěn)住。
他身子往后倒的同時又迅速反應(yīng)了過來，微微轉(zhuǎn)過身，雙膝跪地，枕著膝蓋上的護具從坡道上往下滑。
滑板也因慣性飛沖上坡，又快速倒退下滑。男孩快速起身撈回滑板，沖上坡。
許駱注視著他的身影，喊了聲：“肩膀打開?！?p> 男孩背對著許駱，在坡面找到一個合適的角度，他目光堅定地望向一旁的坡道，與此同時肩膀微微打開，鎖定方向，來了個絲滑的frontside carve。
“不錯?！痹S駱贊揚道。
“不錯啊。”另一旁小女孩的教練走來拍拍他的肩，“下班了下班了，走吧。話說你們進度怎么這么快？”
許駱低頭將脖子上的工作牌取下來，隨手揣進褲子口袋，快步朝門外走去：“他學得比較快。”
周漾無奈一笑，看向一旁疑惑的小男孩：“你們教練夸你聰明?！?p> 許駱路過前臺時，正喝著牛奶的賀遲忽然又想起點什么，沖他倆喊道：“許駱，周漾，周五見！”
許駱垂下眼，極其隨便地“嗯”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