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漾以一記漂亮的5050挑戰(zhàn)成功。許駱快速在按下快門,照片定格。
他將相機掛脖子上,低頭看了眼手表,下午三點半。
長沙只有夏天和冬天。五月還沒過完,太陽就毒辣得令人汗流浹背,甚至連一絲風都沒有。許駱的衣服濕了一大半,黏乎乎地貼在身上。
額角的汗不慎低入眼睛,酸脹感迅速襲來,他揪住衣領低頭擦眼睛,但還是緩解不了。
許駱干脆半閉著眼,聽著四周的嘈雜、輪子滾地的聲響。
“干嘛呢?”頭頂上方忽然有人傳來剛高漾帶著笑意的嗓音,緊接著,他腦袋就被一揉。
許駱蹙了下眉,冷冷地睜開眼看向他。
“剛剛那個綠T恤的男孩,我和老板商量了一下,老板說決定贊助他。”高漾頓了一下,“你這眼睛是怎么了?”
許駱揉了揉眼睛:“沒什么?!?p> “汗滴眼睛里了唄?!逼埱暹h從鼻腔里發(fā)出哼笑,低頭回著女友發(fā)來的信息。
高漾偏頭一看,許駱的右眼酸痛發(fā)紅,甚至連著眼尾都是紅了一大片,不知道還以為他這是怎么了。
他沒忍住撲哧一下笑出聲:“說實話,雖然很慘,但很搞笑?!?p> “……”許駱伸手捂著眼睛,低頭緩了好一會兒。
“好大家現(xiàn)在都過來!”主持人喊著:“拋獎了!”
“走了走了!”茍清遠拍了拍許駱的手肘,起身就走。
走到半路他突然發(fā)現(xiàn)不對勁,轉過頭一看,許駱和高漾并肩坐著,沒絲毫想動的樣子。
“誒——許駱!”他舉起手想引想起許駱的注意,但嘈雜的人聲又迅速將他的叫喊淹沒。
茍清遠無奈,想回去叫他倆,但奈何自己的身影迅速被人群包圍,想走都走不了。
“好都準備好了嗎?!我們先來扔件T恤。”
“3、2、1——”
黑色T恤在空中拋棄一道弧度,人群歡呼雀躍地張開雙臂去接,三秒過后,一個爆炸頭一躍而起,穩(wěn)穩(wěn)地在空中抓住T恤。
“好現(xiàn)在拋板鞋!”主持人晃了晃手里的一雙vans板鞋,他正準備拋,但望著一堆黑壓壓的人頭又覺得不太安全,便轉頭叫身旁的姑娘拿了個空礦泉水瓶過來。
“我們先用這個瓶子代替,好不好?到時候誰拿到這個瓶子就到前面來兌獎?!?p> 滑手們配合十足:“好!”
“扔這邊?。 ?p> “這邊這邊!”
礦泉水瓶被支持人躍起來奮力地往人群后面丟。
前排的人跳躍著揮張手臂,沒接到,中后排間的人呢碰到了,但力氣太大你推我擠的,瓶子又向后排的下方掉落。
茍清清眼睛一凝,幾乎是他彎腰去接住瓶子的瞬間,一只小手輕飄飄地握住了瓶子。他怔了一下,扭過頭,正好撞見男孩那明晃晃的笑容。
主持人在前面問:“誰接到瓶子了?來前面找我們小姐姐兌換鞋子!”
小昀屁顛屁顛地從人群里邊擠出來,雙手無比誠懇地奉上礦泉水瓶。
眾人紛紛發(fā)出驚訝的聲音——“竟是個小孩?!”
拋獎的鞋子與T恤的碼數(shù)都是隨機的,很不巧,小昀拿到的是一雙43碼的鞋。
他先前搶到瓶子的欣喜全無,懨懨地垂下眸子,一手抱著滑板,一手抱著鞋盒朝許駱走去。
“怎么了小昀?”高漾好奇看向他:“你不是跟著賀遲嗎?怎么跑這邊來了?”
小孩兒的心情都掛在臉上,高漾瞥了眼他手里的盒子,立即明白了大概,揉著他的頭好笑地問:“鞋子大了?穿不了?”
他“嗯”了一聲,半蹲在許駱旁邊,有些失望地伸出手指在柏油路上畫圈圈:“我還以為好運眷顧我呢。”
“至少好運確實眷顧了你。”許駱垂下眼簾瞥向他,在眾多嘈雜聲中,他慢條斯理地問:“不是嗎?”
“倒也是?!鄙砗髠鱽砺曧懀£捞痤^,眼睛瞬間一亮:“拍合照了!快走?!?p> 說著,二話不說就拉著許駱和高漾的手朝人群奔去。
他個子矮,偏就要拉著他倆站第一排,但許駱和高漾的身高可不是開玩笑的,他倆往前面一站,身后大部分人就被擋住了。于是許駱很有自知之明的蹲下。
高漾畢竟也是個老手了,直接往地上盤腿一坐,也顧不上燙不燙,總之姿勢怎么妖嬈怎么來。
攝影師站前面舉著長焦相機,喊道:“來——看鏡頭!”
咔咔拍了兩張后,茍清遠不知從何處冒了出來,非要和高漾擠在一起,強迫高漾伸手和他比心。
照片定格。攝影師轉過身走到一旁,低頭調(diào)著相機。主持人嗓音沙啞地說:“好!現(xiàn)在我們休息會兒接著活動。”
許駱看了眼表,已經(jīng)下午四點多了。他摸出手機想看看有沒有未讀信息,事實卻證明是他多想了。
“你老看手機干什么?”茍清遠從褲兜里摸出煙盒,他咬著煙低頭攏著打火機點火,陶醉地吸了一口。
他又給高漾發(fā)了支煙,順手又拿出一根準備給許駱:“晚上喝……”
他話音一頓,忽然想起來許駱不喝酒也不抽煙,默默將煙裝進盒子里:“晚上吃燒烤去?吾悅廣場那邊有個店老火了,我?guī)衔遗笥选!?p> “不去?!?p> “不去?你憑什么不去?”茍清遠震驚地瞪大眼睛,“哥們兒好不容易邀請你們這些單身人士去吃個飯,給你們一點情人節(jié)的參與感……”
“停,”高漾舉起手,“我沒說我不去。”
小昀一只手搭在手肘下面,一只手乖乖舉起:“我也沒說我不去?!?p> “你?你還好意思?!逼埱暹h從鼻腔里哼了聲:“我以為這次好運終于要降到我頭上了,結果卻被你小子捷足先登!瓶子都擦過我的手指了啊,觸感那么明顯……”
明明都二十多歲的一個人了,他的性格還是和個沒分寸感的小孩兒一樣,發(fā)起瘋來那是一套一套的。
小昀拿這位“長者”沒辦法,將鞋盒往他膝上一放:“狗哥,鞋給你,反正太大了我也穿不了。”
“你叫誰狗哥呢……”聽到他后邊的話語,茍清遠倒也不計較了:“多少碼?!”
“43。”
“好的收下了!”
……
許駱深感疲憊?;氐郊視r,已經(jīng)是下午六點,黃昏時刻。
他不可能一身汗味兒去見人,鑰匙插進門鎖逆時針旋轉兩圈又迅速拔出,他將手里的一大堆東西放下,順手關上門。
落地窗前的窗簾只拉了一小半,溫和的光影從陽臺穿瀉籠在客廳的沙發(fā)上,茶幾上還擺放著臨走時只喝了一半的綠茶。
許駱無心欣賞光影中跳躍的浮塵,他沐著一身的光,轉身進房間挑選好要換洗的衣物,一路奔向浴室。
中途,他忽然想起點什么,打開微信給祝嘉發(fā)了條微信:“活動結束。”
他彎了彎唇角,發(fā)了幾張自己獲得的獎品照片過去。
浴室里水蒸氣氤氳,許駱抹了把臉上的水,垂眸看她發(fā)來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