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天理不容

　　只見街道兩旁，密密麻麻躺了許多死人，他們大多是年過五旬的老人家，講究一些的人家還會鋪上一卷草席，有些直接就躺地上了。

　　那些孝子賢孫們，仿佛是商量好了的一般，一家一堆的跪成了一片。

　　從這邊看過去，直到城門口都沒有盡頭。

　　沈知凝臉色頓時更沉了，她沖著前面架馬車的暗一吩咐：“有人故意散布謠言，待會兒你去一趟大理寺，此事怕是有人故意制造恐慌和內(nèi)亂?！?p>　　暗一應(yīng)了一聲，將馬車停在一個不起眼的拐角處后，便運起輕功，朝著大理寺方向疾掠而去。

　　沈知凝跟寶珠都戴了面紗，穿梭在那些哭哭嚎嚎的百姓中。

　　“小姐，那不是寶善堂的高大夫嗎？”

　　寶珠指著不遠處一個忙忙碌碌的身影欣喜道。

　　順著她手指的方向，沈知凝果然看到了正在給將死的病人施針的高大夫，立即加快腳步走了過去。

　　“高大夫?！?p>　　隨著主仆二人到來，昨日在城門口見過二人的百姓很快也認出她們來。

　　不知道是誰喊了一聲：“那不是沈大小姐嗎？就是她制出來的藥方害死了我們這么多人！”

　　隨著這句話落下，無數(shù)百姓朝著她們圍了過來，目怒而視。

　　“沈小姐，你一個閨蜜小姐若是不懂醫(yī)術(shù)，就不要來禍害我們這些百姓了，一個碗去風(fēng)寒的藥，居然吃死了這么多人，你的良心就不會痛嗎？”

　　“你們這些權(quán)貴根本就不拿我們普通百姓的命當(dāng)回事，今日要是不能給我們一個說法，我們就去宮門口下跪喊冤！”

　　“就是，草菅人命，天理不容！”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情緒一下就被挑了起來，要不是京兆尹的人攔著，他們怕是恨不得撲上去直接撕了沈知凝。

　　沈知凝見狀，高呼一聲：“大家先聽我說！”

　　人群安靜了片刻。

　　沈知凝尋了處高點的地方，站上去，揚聲道：“現(xiàn)在最重要的是先救治還活著的人，本小姐承諾，問題若真出在我的藥方上面，我一定會給你們一個滿意的交待，你們信不過我，總能信得過我爺爺老永安侯吧？”

　　那可是六十歲還能提槍上馬掃平四夷的守護神，深受百姓愛戴。

　　她將老爺子抬出來，老百姓立馬就閉了嘴。

　　高大夫擠過去，湊到她耳邊小聲道：“沈小姐，老夫醫(yī)術(shù)淺薄，查不出他們中的都是什么毒，只能盡量延緩毒發(fā)時間，不知你有沒有法子？”

　　要是不能補救，那這些百姓怕是真要翻天了。

　　沈知凝聞言，立即就過去挨個探起脈來。

　　那些百姓臉上怨氣未消，但看著她的目光里也不由得帶了幾分希冀。

　　沈知凝道：“這是同類藥物產(chǎn)生的相克反應(yīng)，拿紙筆來，我寫個方子，你趕緊讓人去煎藥來?！?p>　　高大夫身邊的藥童連忙將紙筆遞了過來，沈知凝就著旁邊的矮桌子就提筆寫了起來。

　　“沈大小姐，我們可不敢再吃你開的藥，誰知道吃了會不會讓人死得更快。”

　　高大夫一聽就急了，他想要出聲替沈知凝辯解兩句，可對上那些百姓憤怒的目光，他又不知如何說起。

　　這時，巡城兵和京兆尹的人也都陸陸續(xù)續(xù)來了。

　　“催大人來了，催大人，咱們好好的得個傷寒，領(lǐng)了兩碗湯藥，怎么還把人給吃死了呢？昨兒個還夸朝廷體恤百姓，如今看來，朝廷這是想讓我們死啊?！?p>　　周圍那些激動的百姓，一下子就將催嵐給圍了個水泄不通。

　　官兵們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將那些百姓隔開。

　　催嵐也是萬分頭痛，一夜之間死了那么多人，大理寺和刑部都得參與進來，他可做不了主。

　　但，安撫工作還得由他來做。

　　“好了，諸位鄉(xiāng)親，本官就是來查明事情原委的，請諸位稍安勿躁，若當(dāng)真是朝廷出了批漏，朝廷一定會給你們一個滿意的交待?！?p>　　沈知凝朝這邊擠過來：“催大人，有人在湯藥里下了同類型的藥引，你得趕緊讓人去查清楚都有誰接觸到了那些湯藥，要不然還得死更多人?！?p>　　這邊剛說完，跑出去抓藥的藥童又匆匆回來了。

　　“師父，咱們店里沒有這藥方上面的藥，徒兒還特地跑別的藥鋪去問過了，他們都說，這些藥昨日被一個外地來的藥商買走了?！?p>　　催嵐蹙眉：“這么巧？京城如今這種情形，怎么能把藥材都賣光？你們這些藥店伙計都是傻子嗎？”

　　那個被訓(xùn)斥的藥童也很委屈：“大人，那人說是買給城外的村子的，那邊的人也病得很嚴重，為了防止更多的病患往京城涌，藥店里的伙計也不敢不把藥賣給他們?！?p>　　催嵐簡直無話可說。

　　如今這波寒流可謂是舉國受災(zāi)，京城是大夫最多的地方，也免不了勢態(tài)擴大，更何況是別處小地方了。

　　“眼下這情形，本官只能往上報了?！?p>　　催嵐也很頭痛，這就不是他這個小小父母官能處理的。

　　沈知凝搜刮著腦子里的藥方，正想說可以重新?lián)Q一副。

　　突然，一陣馬蹄聲傳來：“高大人，下官這里有一良方，相信京城各大藥鋪里都能買得到?！?p>　　隨著這道聲音落下，眾人就看到風(fēng)神俊朗的狀元郎騎著一匹高頭大馬，朝著他們這邊急奔而來，宛若天神。

　　他翻身下馬間，帶起的衣擺在空中劃開一道絢麗的弧度，讓人移不開眼。

　　“大夫，您看看這藥方能用么？”

　　傅云澤大步走過來，將藥方遞到高大夫手上，眸中的焦急一點不似作假。

　　沈知凝眉眼一沉，又是獻藥方！

　　看來她是防住了寒流藥方，沒防住有人先下毒再來獻藥方！

　　不得不說，這背后之人，還真是為了達到目的不擇手段。

　　這時，高大夫已經(jīng)將藥方看完了：“妙啊，僅需三味藥也能達到同等功效，而且，就算缺上一味，相同功效的都能替換，傅大人，這藥方你從哪得來的？”

　　說著，他將藥方再次遞給他的藥童，打發(fā)他去煎藥來。

　　藥童捧著藥方就跑。

　　催嵐總算是松了口氣，沖傅云澤拱了拱手：“今日要多虧傅大人了，不然，這么多人，可不好收場?！?p>　　周圍那些百姓一聽是傅云澤獻的藥方，紛紛上前表示感謝。

　　原本還準備給其他病人施針的沈知凝，一下子就被擠到邊上去了。